又疯又爱演[无限](295)
永远不会有人想到,天花板其实是被宋葬拿对讲机砸穿的,监控室起火,大概也和殷臣脱不了关系。
两人顺利避开所有嫌疑,优先乘上了右侧电梯,来到十五楼。
离开电梯后,宋葬站在空旷的走廊里,驻足扫视了一圈。
生活痕迹其实不算多,三户人家的防盗门上,都贴满密密麻麻的小广告和宣传单。地板砖缝里,泛着一股拖也拖不掉的陈旧霉味儿。
电梯按键上,没有大量反复叠加的指纹痕迹,这也有些不太寻常。最近残留的几枚新鲜指纹,显然都来自陈景生和林遥。
“除了有嫌疑的那一家人,你们当时还敲过隔壁两家的门吗?”
陈景生摇摇头:“不记得。我脑子蒙蒙的,不知不觉间什么都不知道了,再后来……你就出现了。”
“看来你的同事才是关键。”宋葬若有所思,抬步走向1502号房。
这户人家最是可疑,门两侧贴着破烂的红对联,新春福字是两对憨态可掬的小白兔,看起来时日已久,却长期无人清理更换。
宋葬看了眼手机,今年是猴年。
1502户的对联福字,全是五年之前挂上的老装饰。
这里根本不像有人常住的家庭。
宋葬正欲说话,就见陈景生压低声音焦急地道:“宋哥,我听到叶小溪的哭声了,她就在里面!”
“那你还愣着?直接踹门。”
“好!”
陈景生拥有强行闯入民户的丰富经验,连着两脚就踹开了老旧的防盗门,大步冲入屋内。
他浑身紧绷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与恶徒搏斗,可却发现屋里的情况彻底超乎他想象。
没有人在伤害叶小溪。
这个染着一头彩色头发的年轻女生,正蜷缩在厨房灶台之下,举着锈迹斑斑的钝菜刀,一点一点切割自己侧颈的皮肉。
刀很钝,却硬生生将她的脖子磨出了大量血沫,刃口浅浅没入肉中,逐渐逼近最为危险的大动脉。
叶小溪哭花了妆,被泪浸湿的睫毛膏与浓黑眼线一塌糊涂。可她似乎只能控制自己的脸,双腿僵硬蜷着,割喉动作规律而机械,犹如提线木偶,恐慌无措的哭声,也因实在力竭而渐渐微弱。
她身边还躺着另一个陌生玩家,也是年轻女孩,正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太阳穴青筋凸起,在缺氧状态下不受控制地翻起白眼,喉头艰难发出“嗬嗬”的挣扎动静。
“小溪!”
陈景生双目赤红,正欲上前夺走菜刀,叶小溪便拼命摇着头尖叫起来。
“别碰我!!!哥、哥你千万别碰我!不要!”
陈景生动作一僵,她哭着继续道:“警察姐姐救我,被拖进主卧了……救命!救她!”
林遥居然也在这里?
在监控摄像里,她不是与陈景生一起坐电梯下楼了吗?
“陈景生,把右边那个打晕。别亲手碰她,用擀面杖。”
宋葬说完,也没管叶小溪的尖叫抗拒,凑近两步,将菜刀从她绷紧的手中缓缓夺了下来。
看起来轻而易举,其实宋葬真的费了些功夫。她表面孱弱纤细的双手,犹如钢铁般坚硬僵直,毫无韧性,只能慢慢地匀力掰开。
若是抢刀时太过粗暴,叶小溪的两只手都会彻底折断,直接导致生活不能自理。到那时候,她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失去菜刀,叶小溪立刻如浑身过电般剧烈地抽搐了一瞬,随即突然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她不可思议地攥紧手指又松开,流着泪喃喃:“我……我没事了?”
宋葬把菜刀塞进风衣口袋里,站在原地等待危险降临。
然而,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叶小溪在小声抽泣,无事发生。
“没有鬼来拖走我吗,难道只害女孩子?”宋葬有些遗憾,“陈景生,去主卧看看。”
“好。”
陈景生的动作也很快,被敲上一闷棍的女玩家瞬间陷入昏迷,终于松开了勒紧自己咽喉的手。
她脸色惨白,呼吸微弱,但至少没有窒息而死。
幸好这一棍打得及时。
主卧里的场景更为诡异。
林遥没有死,也没有被异力控制,像是睡着了。
她面色红润,黑发垂落,原本素净的脸被化上全妆。
精致勾勒的红唇色泽秾丽,脸颊两侧的腮红明媚绯然,假睫毛黏得严丝合缝、卷翘浓密。
粉底液比本人稍白一个色号,有些厚重,但还算服帖。
莫名其妙被人打扮过的林遥,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双人床中央,双手交叠于胸前,躺姿僵硬而规矩,双腿伸得笔直。
她还穿着警服,从衣袖褶皱与刮蹭的灰尘可以看出,林遥确实是被强行拖拽进来的,而且拼命挣扎过。
宋葬将她翻过来继续检查,衣服从头到尾都很完整,未发现肉眼可见的皮外伤。
唯有被黑发遮盖的枕头上,洇着几近干涸的血块。
陈景生摸摸她的后脑,摸出了一手黏腻的血,恍然:“后脑遭受重击,导致昏迷。”
宋葬点点头,打量着落满灰尘的卧室,问他:“这家业主是谁?”
“我看看……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张大强和杨梅,一对夫妻,无子女。本地户口,做小生意的,这几年社保和物业费都在正常交,他们名下也没有其他房子。”
陈景生也发现了不对劲。这间房子显然早已闲置,既然如此,这对夫妻究竟去了哪里?
宋葬和他将屋里彻底检查了一遍。
重要证件、钱财和居家必需品早就搬空了,只剩下夫妻二人的大件结婚照,还有难以搬运的家具。
没有危险,也没有异常,唯一堪称凶器的唯有那把钝锈菜刀。这里仿佛只是一个早已被舍弃的空荡居室,四处泛着灰尘与淡淡霉味。
无从调查,找不到其他可疑之处,如今也只能等林遥醒来,再去问她的遭遇。
宋葬敛眸思索,缓缓摩挲着口袋里冰凉厚重的菜刀。他想着回家把刀拆开看看,却忽然感到有股寒意窜上指尖,像是过电似的带起一丝刺痛。
他若无其事地收了手,假装丝毫没有察觉,对满头大汗的陈景生说:“先把人都带回我家,你再去派出所交差。等下班回来,买点急救包和酒精碘伏,有备无患。”
陈景生知道宋葬的意思。
警方在调查坠楼案,他必须要想办法糊弄过去,否则会惹上一身无用的麻烦。
“我明白的,宋哥。”
他力气大,也没让宋葬帮忙,将女玩家和林遥轻轻松松扛了起来,一手一个,游刃有余。
叶小溪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足以自行走动。她站在屋门口等他们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陈景生:“景生哥,我大哥呢?”
闻言,陈景生的眸光陡然灰暗,抿起唇,一言不发。
他沉默地抱着两人率先走进电梯,一路都没说话。
叶小溪不是傻子,她能看出他情绪有异,本就苍白的脸愈发灰败,颤抖着唇,想问又不敢再问。
宋葬看在眼里,并没有参合他们的感情问题。
回到家,反手关上屋门,宋葬扭头就去做晚饭了。
一下子多了好几张嗷嗷待哺的嘴巴,他自己也在和殷臣吵架,实在没空兼任心理疏导大师。
不如打个火锅,吃饱再说。
而陈景生顶着叶小溪支离破碎的目光,如履薄冰。
他将昏迷的两人放在长沙发上,安静伫立许久,终于忍不住哑声开口。
“小溪,你扇我一巴掌。”
“景、景生哥?”
“扇我!”陈景生大吼着,转瞬又满眼通红,嗓音沙哑,“对不起,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疯了……我什么都不知……”
“啪——!”
陈景生的声音戛然而止,客厅里蔓延着死寂的沉默。
叶小溪怔怔看着自己通红的掌心,流着泪摇了摇头:“你没有理由杀他,也不会伤害他,我知道的……
“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哥哥了。我们要活下去,给他报仇,也给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