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大将军清清白白(146)
崔衍昭:“左卿不必惊慌,朕日后还有用左卿之处。只不过卿此番辱朕名声,朕若直接放过,不好向天下人交代。”
说完要说的话,崔衍昭就准备走了。
只是刚转过头,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像是重物磕到了墙上。
紧接着那“砰”声又响了一下。
崔衍昭下意识重新转头,看到左寓在用头撞墙,头已经流血了,但还是要撞。
崔衍昭震惊。
左寓什么意思,死也不想被他用?
旁边听到动静的两名狱卒匆忙跑出来,一人一边拦住了左寓。
崔衍昭:“左卿,你在做什么?”
左寓好歹跟随过王适安,王适安虽然十分嫌弃左寓,但多年情谊还在,此时他也看不下去左寓一心撞墙的模样。
王适安手扶上腰间长剑,“士继若真心求死,孤可给你痛快。”
崔衍昭下意识看了王适安一眼,发现王适安表情严肃认真,又默默收回视线。
被狱卒一边一个限制住的左寓:“罪臣有话对陛下说!”
崔衍昭走近左寓。
左寓看上去十分狼狈,但说话铿锵有力,“罪臣谢陛下看重,但陛下不信皇后诚心,便是不信臣的忠贞,臣今日愿以死明志!若有来世,当与陛下尽君臣之谊。”
左寓懂崔衍昭刚才那句是什么意思。
陛下是在当着国公的面暗示和他已达成一致,他以后会为陛下效力。
这样一来,国公只会觉得他是陛下的人,就算哪天从陛下的手段里清醒过来,也不会再启用他。
陛下的心思实在恐怖,他思考解决之法,也只想得出当场死掉,以免再遭陛下陷害这种计策。
左寓感受着额头淌下的血流,心中觉得自己十分聪慧。
此计虽然一生只能用一次,却起到了两个作用。
其一,他再也不会被陛下陷害了。
其二,他今天用死证明了国公诚心,日后陛下想对国公下手,便不得不顾忌世人眼光。
而且他也说了来世会效忠陛下,想必陛下会有所触动。
左寓心满意足,安静等死。
监狱的医师还没来,崔衍昭自己懂医术,命令狱卒给左寓止血,而后给左寓把脉。
捏着左寓手腕,崔衍昭感受到了缓慢而有力的跳动,随着时间推移也没有任何衰弱趋势。
崔衍昭:“?”
看左寓安详的表情,他还以为左寓要死了。
崔衍昭犹豫了下,起身拉起王适安走远,准备单独给王适安说。
在他们走后,两名狱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看向左寓,神色充满同情。
就算做到了丹阳尹又如何,还不是这么早就死了?
围绕在两名狱卒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
过了一会,谢恪赶来,身后跟着名医师。
左寓撞墙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所以他立刻去找了医师。
若左寓见一面陛下后就暴死,外界还不知要怎么猜测,届时陛下追究下来,他这掌管刑狱的都官郎中定逃脱不了责任。
谢恪本以为自己做得够及时,但一过来就看到了神色沉重的狱卒,和紧闭双眼,躺得十分安详的左寓。
谢恪感到自己的世界灰暗了那么一刻。
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催促医师道:“医师,快为丹阳尹检查!”
医师闻言上前。
医师先是把脉,眉头越皱越深,令谢恪的心渐渐沉下去。
而后,医师像是为了确认有没有救,又给左寓更详细地检查了一番。
谢恪全程都紧张地看着医师,待到医师做完了检查,将要起身时,声音颤抖地问:“医师,可还有望救回丹阳尹?”
医师看着谢恪满脸紧张,陷入沉默。
谢恪更紧张了,“真的救不活了吗?”
医师:“丹阳尹神志清醒,目光清亮,据我所见并无大碍。敷几日药膏,养好伤口便足够了。”
医师也很怀疑人生,看谢恪与狱卒的反应,好像丹阳尹应该已经半死不活才对。
因为这些人的反应,他每样检查都多做了几道,最后终于确认丹阳尹真的只是皮外伤。
谢恪的重点在左寓养几天就能好上,感觉世界骤然明亮,心情激动道:“先生真乃世间神医!”
医师:“……”
医师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全世界的医术水平下降了一万倍。
而在另一头,王适安听见了崔衍昭对他说左寓还有救。
崔衍昭没有直接说左寓伤势并不严重,看在左寓倒霉被牵连的份上,他决定不揭穿左寓装死的事。
王适安思考了会,狐疑地问崔衍昭:“我刚才听到他对你说来世?”
崔衍昭:“!”
崔衍昭回忆了一下,左寓确实说了这句。
崔衍昭沉默了。
这辈子都不愿意让他用,还承诺来世,画饼呢。
看到崔衍昭陷入沉默,王适安冷哼。
崔衍昭心中一凛:“我一时没想起左寓说过什么,故而多思考了一会。”
王适安已经想送左寓去另一个世界了。
但想到左寓说的“来世”,他又觉得这样说不定反倒便宜了左寓。
王适安把崔衍昭拉到怀里,按得很紧。
闻着崔衍昭身上清凉的香气,他心情渐渐平复。
“阿昭,”王适安勾起崔衍昭耳边垂下的金丝发带,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其上串联的琉珠,目光沉沉,“我有意换下上次所定护卫谢云织的人,左寓行军颇有经验,实力尚可,不若就让左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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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将军:把情敌通通发配外国[墨镜]。
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更新晚啦,搞个抽奖谢罪,谢谢大家陪伴呀
第136章 柔然(结尾加了点字)
柔然在北境之外, 与江南来往素少。
可汗郁久闾乌石听说江南遣使,首先便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向臣下再三确认无误之后, 郁久闾乌石心想, 大概是又是个得罪权贵而惨遭发配的倒霉鬼。
但江南才令燕国臣服, 声威正盛,顾及到江南的威望,他还是没有耽搁地召见了使者。
看到领头的谢云织,郁久闾乌石沉默了。
怎么站最前排的使臣还是女官?
他转向站在谢云织身后的左寓, 颇不确定地问:“这使团你是主还是她是主?”
吃一堑长一智的左寓对原则问题格外敏感,听闻郁久闾乌石发问后心里一惊,斩钉截铁道:“当然我大越陛下是主!”
左寓答完,心里稍松口气。
他知道,即使他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柔然, 他的一举一动也照样会传回建康, 传进陛下耳中。一句话不对,他这辈子可能就没有家了。
郁久闾乌石:“……”
郁久闾乌石不理解左寓的突然激昂。
谢云织同样不理解,她侧头看了眼左寓,没有发现异样,这才转入正题,“可汗有所不知, 陛下命我为使主。”
郁久闾乌石点点头。
他突然想起来江南皇帝还把要篡位的权臣立为了皇后, 这样一想让女性做使主也不奇怪。
江南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想通了以后,郁久闾乌石恢复平静, 问道:“使者来意为何?”
谢云织道:“此事与阏氏有关,可否请阏氏出来一见?”
郁久闾乌石对伺候的奴婢吩咐:“把阏氏请来。”
少顷,一华服女子进入王帐。
她气质清贵, 眉间盈着淡淡的疏离。
郁久闾乌石:“阏氏,此乃越国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