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大将军清清白白(119)
就是发泄完后,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先说服王适安了!
想起这一茬,那种发完脾气的轻松又被紧张取代。
“皇后……”崔衍昭心虚,十分小声。
然而王适安像根本不在意他的安排,接上了他的第二个话题,“我怀孩儿已经数月,阿昭可有为他取过名字?”
崔衍昭微惊:“我可以取?”
会不会太冒犯了?
随着他这一普普通通的问句,王适安神情变得十分危险。
刚才对王清表示杀意时,王适安表情都没变化这么大。
崔衍昭求生欲飙升,假装刚才什么也没说,道:“其实我早已想好了他的名字!”
崔衍昭提了下语速:“寅宾出日,平秩东作1。《尚书》以东指春。武丁时,东方曰析2。我们的孩子正好会在春天出生,就叫‘析’,怎么样?”
王适安:“崔析?”
崔衍昭点头。
他很庆幸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要不然今天面对王适安,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离谱的名字。
毕竟他真实水平还停留在起名废阶段,所有社交软件的昵称不是真名,就是系统生成。
王适安原本冷沉的神色缓缓褪去,调笑道:“孩子出生还早,阿昭这便想好了名字?”
崔衍昭:“……”
要不是王适安问,他根本不会说。
王适安这回找来,好像只是为了问一下孩子的名字。得到结果后,没停留太久,又匆匆离开了。
应该是去和小团体商量怎么进步了。
崔衍昭没在意,把写好的出使诏书检查一遍,让人拿出宫宣诏。
*
诏书很快送到了各相关人士家里。
谢珉抱着诏书,垂头丧气地坐在榻上,室内暖炉烧得正旺,柔和的熏香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他的额头还在不断冒汗,身体十分不舒服。
也正因此,他心头格外悲凉。把自己算计进去也并无意义,陛下一句话,就能让他的努力变作徒劳无功。
如今的状态出使夏国十分危险。可出尔反尔,定会被人耻笑。
门外传来细微响动,谢珉收起颓丧姿态,调整成端坐的姿势。
进来的是谢云织。
她穿着谢珉平日的衣服,气度高洁优雅,若不看脸,几乎与谢珉无二。
一照面,谢珉就明白谢云织的意图。
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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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1 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出自《尚书·尧典》
“寅宾出日,平秩东作”这句的意思大致是恭敬地迎接太阳,使春日的农事活动有序进行。
2东方曰析,风曰协。
出自中国国家图书馆收藏的一枚武丁时期的牛胛骨上的刻字,“析”是东方之神的名字。
大家节日快乐,亲亲[亲亲][亲亲]
第110章 要生了
卫衍北上数月, 柔然被追逐得已看不见踪迹后,他终于带战利品回国。
邺城城门打开,卫湘率先奔出城迎接。
兄弟重逢, 卫湘很是高兴, “缘空大师的婚事早已安排妥当, 诸国使臣俱到,典礼只待二兄下诏开始。”
卫衍下马,经过数月战事,他气质更加阴冷。听到卫湘的消息后, 哪怕勾起嘴角,仍抹不去眼中戾气。
卫衍阴冷目光在人群中转一圈:“缘空何在?”
百官队伍中走出一个光头。
缘空两掌合十,“贫僧见过陛下。”
卫湘目光跟着落在缘空身上。
卫衍阴冷视线紧盯缘空:“朕且问你,一人死,亲者有人泪下, 有人无泪, 为何?”
听见这一问题,卫湘神色稍肃。
大兄活着时是二兄的心病,死了还是。
常有人以大兄身亡后,二兄不泣灵,反率兵入邺一事,言大兄之死是二兄策划。
上一个回答死者和落泪的亲, 和不落泪的不亲这个答案的, 头还在卫衍常住的殿中摆着。
这是个不甚好回答的问题。
卫湘想,如果缘空答不出让二兄满意的答案, 婚礼只能改当葬礼了。
百官显然也是同样想法,此刻,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气氛无比沉重。
万众牵挂中,缘空转动手中佛珠,平静答道:“无泪者看破,泪下者未看破。”
这……
且不论和上一答案的优劣,单其表达的思想,想想就符合卫衍心意。
卫湘一讶,下意识抬头看向卫衍。
卫衍眼神还是阴冷,但嘴角弧度显然大了。
卫衍:“果不愧为大师。”
卫衍径自进城,松了一口气的大臣们纷纷跟上。
卫湘:“二兄意何日为大师举办婚礼?”
他认为越早越好,迟迟拖着不结婚,外国人还以为他们办不起。
卫衍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着人邀各国使节,大师婚事,就在今日。”
*
崔衍昭最近试图捡起一点边界感。
他反思了上一次不小心撞到王适安和僚属们小会的情景,痛定思痛,决定进国公府都要府中侍人先行告知王适安,等王适安知道了才进去。
为了王适安的进步,麻烦一点没关系。
这天他下辇后,同前几天一样让侍人通知王适安。
侍人领命离开,他才慢悠悠挪进府宅。
走着走着,他看到王适安在常待的那座房前站着,神色深沉。
望到王适安神情,崔衍昭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有种原路返回的冲动。
但随他望过去,王适安也已看到他,此时逃避是不可能了。
崔衍昭硬着头皮上前,同时使劲回忆最近学习的内容。
他怀疑王适安这么严肃的原因是要随机抽考。
然而并不是。
还没靠近,王适安便冷漠躬身道:“臣恭迎陛下。”
“……”
王适安一反常态的恭敬,让崔衍昭感觉隐约中有道雷劈在了身上。
还不如随机抽考呢。
他茫然地快步过去扶住王适安,一边心想王适安这是在搞什么。
难道是怀孕压力太大,大脑不小心一个卡壳就失忆了?
这会不会影响称帝啊?
崔衍昭一边担心,一边想王适安失忆了是不是就该自己教王适安学习了。
但他教不了称帝,他只能教种地。
……国家完蛋了。
想到那灰暗的未来,崔衍昭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王适安语气冷硬,“臣系当朝录尚书事,大将军,总百揆,随国公。”
崔衍昭紧张地看着王适安:“还有呢?”
王适安终于一改深沉的神色,冷哼一声:“原来陛下还记得臣是皇后。”
崔衍昭:“?”
王适安:“陛下每至府门,必遣人通报方入,数日不变。如此生疏,难道不是已忘了枕边人?”
崔衍昭:“啊,这个……”
这其实是为了王适安的进步。
他想直说,又怕王适安被戳穿小心思后情绪激动,影响身体。
崔衍昭低下头看着地面,小声道:“我错了。”
虽然想不通王适安为什么不支持他避免误入的措施,但顺着就对了。
反正滑跪也不是一次了,他很熟练。
为表补偿,崔衍昭亲自上手给王适安烤肉。
四方烤炉由铁链系起,悬在支起的架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