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宿敌(91)
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有些焦躁,又大口扒了两口饭,勉强咽下梗在喉间的难耐,才道:“义父大概有事,一会我把饭给他送过去。”
王之凡丝毫没察觉小伙伴话语中的暗潮汹涌,只觉得对方今天吃的有点猛,大概是昨天消耗太大了?
看对方吃得香甜,他也跟着食欲大振,伸筷子夹了一口菜塞入口中。正要扒饭,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公冶肆意的动作猛然一顿,视线直勾勾的看向饭堂门口,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王之凡有些诧异,他是背对着门口坐着的,这会儿下意识便也跟着转过了头,向门口望去。
门外正有一人施施然从门外走来,身量修长,动作优雅,透着股说不出的魅力。
王之凡顿时看呆了。
“莫、莫大夫?”
门外走进来的,赫然便是莫西南。
公冶肆意这会儿也有些发怔。他看着门外走进来的人,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义父。然而对方穿上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衣衫,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衬得整个人修长挺拔,面上带着的面具与假须尽数除下,露出了他那张清俊的脸庞。
注意到公冶肆意的反应,莫西南微微一笑。
他昨晚思索了许久,才决定从今日起要作出一系列的改变。
之前为了方便,他将自己易容成中年人,也是为了能够更彻底的隐姓埋名。然而方便之余,他却又忽略了,他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中年人后,会带给公冶肆意怎样的感觉。
这四年正是少年人情窦初开的时候,公冶肆意原本就已经在心理上将他定义为长辈,加上他当初因为一念之差,生生把自己扮成了一个中年人的长相,这种情况下对方会对他动心,那才叫见了鬼。
既然已经发现了当初所作所为有所不妥,莫西南自然就要做出补救,首先必须改变自己的外形,从外在上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中年人,仍旧是鲜嫩水灵的模样——所谓食色性也,没有足够吸引别人的外表,又如何能要求别人对自己动心呢?
除此之外,从今天起他也要改变做法,以对待一个成年人、一个他想要追求的对象的态度来对待对方。
当然他去掉易容这点也只有公冶肆意能够看到,在其他人——比如王之凡——的眼中,他仍是那个中年人的模样,只是比起过去面色白皙了几分,加上去掉了下颌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多岁——这就是障眼法的妙用了。
王之凡会惊讶,就是因为看到了莫西南的变化,他眨了眨眼,颇为惊讶道:“莫大夫,你把胡须剃掉啦?”
莫西南含笑点了点头:“早晨稍微打理了一下,来的迟了。”
“不迟不迟!”王之凡连连摆手,起身招呼他道,“饭还热着呢,我去给你盛一碗粥!”
他说着便要起身,然而还没站直就被公冶肆意抬手给按住了,手中拿起的空碗也被人不容置喙的伸手接过去。
转头一看,却是公冶肆意。
“哎?”
“我来吧!”公冶肆意说着在他肩膀上一按,王之凡便不由自主的重新坐回了凳子上,而他自己则施施然的走到锅边,盛了满满一碗粥,端到莫西南的面前。
看着公冶肆意的动作,莫西南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但在青年端着粥过来的时候,却又恢复成先前的模样,微笑道:“辛苦了。”说着伸手去接,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了公冶肆意的手掌。
公冶肆意的动作微微一僵,然而看着义父很是自然的将粥碗端过去,神色间毫无异常,似乎刚才只是无意中碰触到他一般,只道是自己多心了,也没回答,又坐回到旁边。
随手撩拨了一下对方后,莫西南便安静的吃起了早餐。他能察觉到公冶肆意刚刚那一瞬间的僵硬,却全当不知。加上王之凡在旁叽叽喳喳的同他聊起天来,他便带着微笑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对方聊了起来。
聊天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到公冶肆意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却不知道他所看的究竟是王之凡还是他。但这不重要,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魅力,从而把之前对王之凡那点见鬼的情丝都给抹除掉!
他就不信,凭借他的魅力,还会输给一个穿越而来的傻小子!
莫西南在心底暗暗磨了磨牙。
事实上,公冶肆意一直在看的的确是莫西南。
他已经有四年不曾看到义父的真容了。这些年里义父一直以中年人的模样示人,他几乎忘记了对方长相上的一些细节。今日突然瞧见,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更让他惊讶的是莫西南居然愿意在王之凡的面前将真容露出。
再联想到昨日义父对自己所言,自然让他心中多了些许猜测。
在他之前的猜想中,两人经过昨日的事情后,义父或许会因为尴尬,或者一些其他的什么原因疏远他,他也已经做好了两人之间暂时会有所疏远的准备。然而看义父今天的表现,不但没有丝毫尴尬回避之色,反而比平时更加自然。
难道说昨天的事情是他会意错了吗?
不,他不会错看当时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感情。那么义父今日突然露出真容来,想来应该是另有打算了。
第一百二十章 倌子24
莫西南的确是另有打算,而且打算手段稍微激进一点,而不再如先前那般温水煮青蛙——锅里的青蛙已经明显表现出想要离开的倾向了,他若是再不加一把火,煮熟的青蛙就真的要跑了。
所以比起小火慢炖,盖上锅盖大火焖煮,才是正道。
所以从这天开始,莫西南便放下了之前摆出的长辈架子,正式将公冶肆意当成了追求对象。比起以往对待公冶肆意时的情形要更加亲近。
这种亲近表现在方方面面,之前他和公冶肆意相处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大半都是身为长辈的慈和及含蓄,而如今,他会变本加厉的嘘寒问暖,毫不遮掩自己对他的关心。
除此之外,每当公冶肆意与王之凡单独相处的时候,莫西南就会出现,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对方支开:或者打发王之凡去看诊,或是让公冶肆意跑跑腿,总之竭尽全力减少他们两人相处的机会。
而作为被大火焖煮的对象,公冶肆意的感觉就要复杂多了。
义父这几天的变化太明显,让他时常不由自主便会将注意力投注在对方身上。而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的,相反,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心里一直充斥着焦躁感所吸引,尤其是有时候看着王之凡凑近义父的时候,更恨不得拿块布将义父从头到尾包裹起来,谁都瞧不见才好。
他将自己这种心态,归咎于担心义父的魅力使王之凡对他动心。然而他又隐隐知道,不是这样的,至少不止是这样的。
公冶肆意已深深陷入了少年情窦初开的烦恼中。
比起他,王之凡的反应就要直白的多,莫西南虽然并未在他面前露出属于燕葭的真容,但剃去了胡须,又特意调整的魅力,如今这张脸也是很耐看的,再加上王之凡原本就对于莫西南的医术十分崇拜,如今再加上对颜值的欣赏,让他变本加厉围着莫西南转了起来。
莫西南想要追求公冶肆意,公冶肆意想要追求王之凡,王之凡则明显对莫西南兴趣更大。三人一个追着一个,绕成了一个几乎打成死结的圈。
然而日常的生活还是要过的,医馆仍要正常经营,只是常来的人都发现,有间医馆最近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紧绷感,让患者们前来的时候总也忍不住战战兢兢,尤其有时看着大夫严肃的面庞,还道自己生了什么重病,很是惹了些许笑话出来。
这天公冶肆意和王之凡又外出采药,恰逢一场大雨突然到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等他们辛苦找到平日落脚山洞避雨时,已经被浇了个透心凉。
“看外面这雨势,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了。”公冶肆意站在山洞口看了片刻,眉头紧皱。他们这次来的药田在山的深处,外面大雨已经下得起了雾,根本看不清路,这种天气下山十分危险,看样子弄不好他们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这个山洞是他们平时上山采药偶尔小歇的地方,留有一些常用的东西,比如干柴草席之类。也幸亏之前早有准备,才不至于让他们连火堆都生不起。
王之凡打了个喷嚏,他的身板不似公冶肆意那么强壮,这会儿早就冻得直打哆嗦了。他快手快脚地架起干柴点火,而后将身上的衣服脱得只留了一条中裤,其他的统统架在火上烤干。
篝火才起,山洞中终于有了些许暖意,但王之凡仍觉得冷,简直恨不得直接扑进火堆里暖和暖和。他抖着牙冠又打了个寒战,见公冶肆意还穿着湿衣服站在门口,忙招呼道:
“你快过来吧,门口那么凉,当心感冒了!”
公冶肆意应了一声,走回到篝火边,抬手将上衣脱下挂在一旁。挂好之后,他在火堆旁边的草地上盘膝坐下,随手拎起一根干柴捅了捅火堆。
捅了两下,公冶肆意忽然听到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声,不禁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挑了挑眉。
王之凡有些尴尬的捂着肚子,他今早吃的少,再加上采药避雨,忙到现在才停歇,腹中早就饿了。
公冶肆意倒是没嘲笑他,从一旁的背篓中翻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他们带出的干粮,是早晨厨娘烙的饼。刚刚被雨一浇,也不知浇坏了没有。
幸亏油纸包十分给力,那几个烧饼仍旧干爽。公冶肆意用匕首将一根细长的木棍外皮削掉,而后将饼穿在上面,递给王之凡道:“饿了吧?烤一烤再吃。”
“知道啦!”王之凡兴高采烈的接过饼,视线不经意间瞥见公冶肆意的肩膀,正好瞧见他肩膀上那排布成北斗七星形状的黑痣,不禁有些惊讶:“哎?宫四,你肩膀上那个——怎么会有个北斗七星啊?”
公冶肆意随着他的视线低头扫了一眼,忽然想起义父当初也曾说过,自己肩上这些排列成勺子形状的黑痣叫什么北斗七星来着。不过这东西他从来没在意过,随口便道:“娘胎里带来的。”
“哦,还真神奇!”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什么脚踏七星,手握七星之类的影视剧,王之凡忍不住又看了那些痣几眼。
公冶肆意淡定的坐在那里任由他看,直到对方手里穿了烧饼的棍子差点握不住时,才伸手接过。抬手试了试,温度差不多了,才与对方分食饱腹。
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两个时辰,黄昏时分才淅淅沥沥停了下来,有阳光顺着云层的缝隙投射而下,烧出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
两人的衣服早已烤干穿上身,公冶肆意站在山洞口看了看,回头招呼王之凡道:“看来雨过去了,下山吧!”
闻言王之凡急忙扑灭了篝火,拎上背篓跟过去,看着雨后青翠的山林,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两人趁着天还未黑,向着山脚走去,只是因为雨后路滑,走得小心翼翼,下山之时一双鞋子和大半条裤子已经被泥水浇了个湿透。
湿透的裤子沾裹在小腿上,感觉很是粘腻,眼看不远处林中影影绰绰有条小河,王之凡终于忍不住了,打算先去清洗一下再回医馆。而公冶肆意惦记着他们此去这么长时间,义父或许会着急了,便打算先回家去报个平安。
于是两人便在山脚处分道扬镳,公冶肆意带着采好的药材,一路回了医馆当中。才到门口,就见到莫西南正站在门前张望,瞧见他时眉头一舒,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过来:
“太好了,你总算是顺利回来了——欸?怎么就你一个?”
莫西南只是因为没看到王之凡,顺口问了一句,然而这话听在公冶肆意耳中,立刻让他因看到义父出来迎接的欣喜心情消散了大半。他借着弯腰放下药筐的动作遮掩住自己在那一瞬间扭曲的表情,再站起身时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