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宿敌(22)
“流言?”
“嗯。”江礼垂下手松松拎着酒葫芦,视线透过乱发盯着面前的火堆,篝火明灭,在他面上映出跳动的阴影,正如其心情般犹豫不决:“前些时日我听到一则流言,有人说青崖山发生了大事,大师兄欲夺掌门之位,偷袭了正在晋级中的小师弟和师父,而后逃之夭夭。”
闻言莫西南霍然站起身:“荒唐!”
挂在他手腕上的项坠剧烈摇晃着,显然正身处其中的宫译也颇为激动。察觉到项坠的异常,莫西南维持着面上的震惊神色,手腕一翻,不动声色将之攥在了手心里。
江礼见他情绪激动,忙摆摆手:“你先坐下!别激动。”
莫西南深吸口气“定了定神”,重新坐下来,目光狐疑地盯着江礼:“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么不靠谱的消息?”
江礼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消息来源尚不可考。”
“空穴来风的消息你也信?”莫西南闻言一声冷笑。
江礼叹口气,侧过头看向他道:“大师兄的为人我自然是相信的,然而你也说了是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咱们总得弄清楚,这种流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针对的究竟是大师兄,还是咱们整个青崖山!”
他这番话暂时“安抚”住了宫译,莫西南感觉到掌中的项坠不在颤动,心底也松了口气,面上则露出沉吟的神色:“我一定要揪出传这种不实流言的人,这人心机叵测,说不准便是之前偷袭我和大师兄的人。”
江礼双眼一亮:“没错,这很有可能!小师弟,你可有看清偷袭你的那人长什么样吗?”
莫西南摇了摇头,他的确不曾看到。在他出现在秋声面前的时候,偷袭之人已经离开了,而在秋声的记忆里,也只记得那人狠辣的双眼。
见他摇头,江礼有些苦恼地微微皱起眉:“所以咱们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罢了,等回到师门后再找找看有无线索吧!幸而你现在无事,但师父那边,不去看一看,我终究难以心安。”
“嗯。”莫西南应了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掌中的项坠,直到他离开之前,秋声的师父那边也未传来什么遇袭的消息,但他离开这么多天,这其中有无其他变故,可就不好说了。
若秋声他们的师父当真出了事,即便自己能给宫译作证,情势恐怕也不太妙。除非宫译的记忆恢复,并且能够指正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才有可能洗脱嫌疑。
被他握在手中的项坠此刻似与他心有灵犀般轻轻跳动一下,莫西南用拇指抚过墨绿色的光滑坠面,似在安抚,神色则变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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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再度上路。
依旧是昨日的赶路方式,不过两匹马不知是否没休息过来的缘故,跑的不如昨天那么精神。起初两人并未在意,后来发现他们纵身前行的时候,马匹蔫蔫的完全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马后劲儿不足啊!”
又一次疾驰过后,江礼“吁”了一声,勒动缰绳放缓速度,皱紧眉头神色有些懊恼,“亏我特地嘱咐那小二备好马,肯定是他贪财拿普通货色来蒙骗我们!这马今天这状态,根本跟不上咱们的进度。”
莫西南也缓下马速,纵马原地转了半圈,视线扫向前方,忽然抬起手中圈着的马鞭向前一指:“前方有个驿站,等等我们去换两匹马。”
他所说的那个驿站,正是之前与展初晓在来路上曾经住过一夜的那个,这会儿正好路过,去那里换两匹马,还可以顺便留个口信,若展初晓路过此处,也能知晓他们的动向。
对此江礼并无异议,倒是颇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大师兄的弟子到时候也会来?”
“原本这次她就要一同前来,不过家中忽然生变,只能晚些时候到。”莫西南简单解释了一句,目光望向前方,“走吧!正好可以去驿站用个午饭,换了马下午还能再赶一段路。”
莫西南对时间估计的很准,两人果然在正午时分到了那间驿站。驿丞对莫西南还有印象,托展初晓的福,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当即盛情招待了他们,听闻两人要换马,态度更加热情:
“两位大人来这里就来对了!朝廷刚刚下发了一群好马,都被圈在后山马场里,两位大人尽可以去挑选两匹看得上眼的,只需添少许银钱便能带走了!”
换马自然需要添些钱,两人对此并无异议。江礼更是摩拳擦掌:“这次我要亲手选两匹好马!师弟,你去不去?”
莫西南对凑热闹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淡淡地道:“我在这儿等你吧!”
马棚距离驿站不算近也不算远,要翻过一个小山头,那里有专门给驿站马准备的马场。于是饭后江礼便一个人跟着驿丞去了后山马棚,留下莫西南独自在驿站的客房中小憩。
他这一走,宫译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了。只见身形虚化的元神瞬间从项坠中飘身而出,全不似平日那般淡定,一脸烦闷的模样。
“怎么这幅表情?”看到宫译的模样,莫西南忍不住勾起嘴角。
宫译看了他一眼:“有个狗皮膏药贴上来,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闻言莫西南挑了挑眉:“看来你很不喜欢这位二师弟?”
宫译沉默了一下,闷闷地道:“我又不记得他,谈不上喜欢与否。他昨晚说的那些话……”
莫西南正色道:“无论他昨晚说的什么,都不要信。”
他这句话显然取悦了宫译,只见他一扫先前烦闷的模样,整个人仿佛都明亮起来:“你也不信他?”
莫西南直接忽略了那个“也”字,道:“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下什么结论都为时过早。”
宫译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肯定不曾害过你和师父,否则又如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见他神色有些沮丧,显然被昨晚江礼所说的流言打击的不轻,莫西南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一只怂拉着耳朵和尾巴的大狗,不禁有些好笑,又莫名看他这幅模样不太顺眼,轻哼一声:
“既然你自己都觉得不会做那种事,又何必如此在意?一切等回到青崖山就都知晓了。”
宫译正要回答,神色忽然一凛,同时莫西南也抬眼望向窗外:
“有人来了!”
他低声说着,对宫译摇了摇项坠。后者瞬间进入项坠内,同时窗外的不速之客破窗而入,手执兵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向莫西南!
莫西南飞身躲过,双脚在墙上一踏,借力让过对方又一招攻击。他忽然神色一凝,玉笛瞬间浮现在身体左侧。几乎是同时,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急袭而来,恰恰被突然出现的玉笛止住去势。
他一把抓握住玉笛,笛身在指尖飞速转动,拦截下敌人打来的暗器,视线一扫,又有两个黑衣人扑入屋中。
三对一,莫西南在这间狭小的客房内腾挪转移,即便身法奥妙,空间太小也难免施展不开。于是他干脆破门而出,带着那三人冲到屋外,迎面便瞧见又有人执刀扑来。
一、二、三、四——四个人?
莫西南一个铁板桥躲过身后人掷来的长剑,玉笛跟着凑在唇边,吹出了第一个音符。视线向旁一扫,又有黑色身影从屋顶纵身扑下来!
五、六、七——
音符从玉笛中倾泻而出,杀伐之章《胡笳十八拍》序曲随之响起。灵气催动的音符在空气中爆裂,黑衣人稍一沾身,便是血花喷溅!
八、九、十……十一!
先后攻出现了十一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莫西南一边辗转腾挪,躲闪着那些人的攻击,一边吹奏着笛音,灵力在他周身逐渐交织成网,转守为攻。
《尘世曲》中的杀伐之章无一不是攻击力极为彪悍的曲子,即便笛声幽咽,听来并不高亢刺耳,然而其中所蕴含的灵力一一爆裂开来,其威力却决不可小觑。
那些黑衣人尽管人多势众,却并未占据多少上风,反而有不少被爆裂的音符击中,身负重伤!
作者有话要说:
开打
嗯,关于文中的所谓《尘世曲》那些曲名,大家看看就好,原曲太过含蓄,攻击力肯定不够的,所以不要太过较真啊!
第二十九章 生死之旅24
虽然莫西南在早有准备之下抢了先手,却并不意味着他此时也毫发无损。毕竟围攻之人太多,这些人之中甚至还有炼气高阶的存在,很快他身上的青衫也染上鲜血,凑在玉笛边的唇角也悄然沾上了血迹。
这些黑衣人的真元气劲颇为凶厉霸道,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对方真元擦伤之处传来撕裂感,显然与青崖山一脉修炼出的截然不同。而且他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让莫西南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努力克敌以求制胜。
然而那些人显然也打算速战速决,他们似乎对他的功法施展颇为熟悉,一招一式不是直取要害就是迫他中断吹奏以应对。
莫西南虽然察觉不妥,却毫无办法,当一记飞剑以刁钻的角度刺往他胸口时,他正躲避着另一人的攻击,眼看避无可避,只得暂且中断了正在吹奏的笛音,以玉笛格挡开那当胸一剑。
就在曲子中断的那一瞬间,另外两人瞄准时机,迅速出招,这次莫西南没能闪躲开,左侧腹与右臂各自中了一招。异种真元如跗骨之蛆,瞬间撕裂创口,顺着经脉向他体内钻入,剧痛刺激的莫西南双眼一厉,握着玉笛的手瞬间攥紧,挂在手腕上的项坠剧烈颤动,已有虚幻的光芒从中溢出——
“不许出来!”
看出宫译想要现身,莫西南低喝一声阻拦住他。元神贸然现身易引人窥探,更何况这些人真元如此诡异,宫译没有肉身阻挡,元神与那些人的真元直接接触,伤害会更大!
可惜项坠的震动只是停留一瞬,跟着更加剧烈摇晃起来。见状莫西南眉一拧,手指弹过项坠,飞快在其上拍了一层禁制,而后不再留手,时空之力附着在玉笛上,随着他的吹奏瞬间引爆周遭灵力!
混合在爆音当中的时空之力,其破坏程度远不是灵力所能比拟,顿时又有三人中招失去了战斗力。
莫西南并未停手,脚尖一点身体腾空而起,玉笛一划,又是一缕时空之力如破空之刃,向着剩余几人席卷而去。
“砰砰砰砰”接连几声闷响,剩余的几个黑衣人被这时空之力构成的利刃直接横断,身体更是直接失去生机,死的不能再死。
这一招显然触及到了这个世界本源之力的神经,一股磅礴的压力顿时自上而下压向莫西南。这股力道意在警告,并非杀招,却也生生压迫得莫西南喷出一口血来。
身体因为这股力道被压迫着下坠,莫西南一手撑着变长的玉笛,单膝跪地,勉强稳住身形,正要抬手拭去嘴角血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劲风。他惊骇之下勉力前扑,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喊他“小心!”,跟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个炼器高阶的修士自爆了!
这一下可谓是雪上加霜,莫西南勉强撑着真元凝结出的防护禁制,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阵阵胀痛。好在他听到提醒后反应快,及时撑起了防护,否则这一炸至少得去掉半条命。
结界外是刚刚自爆之人残余的血肉痕迹,之前刻意留下的几个活口也在这场自爆中尽数死去。整个驿站院中一片狼藉,只剩下莫西南一个狼狈站在原地,看起来格外惨烈。
江礼刚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跟他一同回来的驿丞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瘫在原地埋头干呕,只有江礼一人冲上前来,伸手要去扶:“小师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