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宿敌(49)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动作,更加用力握着他的手臂。挣扎之间龚耳口中一松,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去,窒息感顿时铺天盖地袭来。
“!!!”
惊慌之下龚耳更加用力挣扎,努力地想要向上游动,忽然感觉到那人手掌一颤,随即松开,跟着有另外一股力道扯住他另一只手,将他向旁拉扯着游动了几下。
龚耳以为是另外两个人,正要挣脱,那人忽然贴了上来,有温软的东西贴上他的唇,度了口气给他。
熟悉的气息让龚耳一怔:阿季?
他努力睁开眼,隐约瞧见熟悉的轮廓,心中一松,随即手脚并用与对方一同向上游动。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两人头上光芒越来越盛,终于“波”的一声,两人从水面上露出头来,各自抹了把脸,大口大口地汲取着新鲜空气。
抹掉了脸上的水珠,龚耳转头望去,果然瞧见在他旁边的人正是莫西南。他心头一松,又是一喜,想到这人竟冒险前来救他,更是心中感动。
正要说话,忽然整个人一僵。
他听到了一声枪响。
眼前之人刚刚放下抹脸的手掌,转过头来似乎想与他交谈。然而在他眉心当中,骤然出现一个血洞,汨汨鲜血喷涌而出——那一枪正中他的额心,直穿而过。
这一幕宛如噩梦,龚耳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他,对方却已身不由主向后栽倒,“扑通”一声整个栽入水下,溅起大片水花。
龚耳:“阿季!!!”
他大惊之下扑过去想要拉住对方,却没能拉住,伸出的手碰到的只有湖水,对方像是一瞬间融入到这座湖里,被这湖巨兽一般张着大嘴瞬间吞噬,再也没有丝毫痕迹。
那一瞬间,龚耳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在这一瞬间断掉了一般。他疯了似的潜入水中,想要找到对方。
这个动作机缘巧合之下让他避开了开枪之人的搜索,但龚耳此时也根本顾不得这些了,他徒劳无功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想找之人。
直到听见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响,浑浑噩噩被人架上水面,裹上厚厚的绒毯,龚耳仍旧没能回过神来。
他的阿季……他的阿季……就这样没了?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是卡到吐血
第六十四章 光芒29
再一次被小世界弹出来,回到自己所在的三十八分局办公室内,莫西南维持着一手按住额头的动作数秒后,才“啧”了一声放下手来。
时空管理者在小世界中若受了重伤,会开启强制保护措施,回到安全的地方。他刚刚意外中了那一枪,命中额心这种要害之处,自然第一时间便回到了这里。
濒临死亡的感觉并不舒服,自从成为分局负责人后,莫西南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种体验了。他深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心理上的冲击,又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连喝几口压了压惊,这才顺着之前记下的坐标,重又回到了之前那个世界当中。
就是这么一盏茶的功夫,对于龚耳的世界来说,已经是将近一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的时间,即便是对普通人来说也算不得多么漫长的时光,但也足以让很多事情就此尘埃落定了。
莫西南之前所用的“季辜衣”的身份无法再使用,毕竟他是当着龚耳的面“死去”的,一枪爆头,又沉入水底,这种情况下普通人肯定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寻找一个新的身份来使用。没有伪装身份的时空管理者,按照规定是不能随便现身于人前的。尤其是他如今作为龚耳的守护者,更是不能以特殊身份干扰他的生命轨迹。
然而莫西南试着寻找了一下与龚耳有关的逝者,却一无所获,显然此刻并没有符合他的要求的人濒临死亡。
见此情形,莫西南也不再强求,抬手弹出一缕时空之力,借由颈项上的项坠瞬息间便找到了龚耳所在之处。
找到了方位,莫西南直接瞬移过去,待到目的地,他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蓝城最大的墓园当中。而前方不远处,一道身影正卓然立于坟墓前,背影瘦削颀长,正是龚耳。
这个角度莫西南一眼就瞧见,龚耳面前那座坟墓的墓碑上,赫然贴着他——不,应该说是季辜衣的照片!
这是季辜衣的墓。
莫西南之前受了重伤后,瞬间就被弹出了这个世界,自然不会有什么尸体之类的留下——所以这座墓理所当然是个衣冠冢。念及此,莫西南心中一动,从小世界中取出了季辜衣原本的肉身,凝缩成灰后,悄悄送入了那座坟墓当中的空棺内。
如此一来,也算是让原本的“季辜衣”真正入土为安。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转头去看龚耳,后者仍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倾身上前,单膝屈起下跪,靠近墓碑在照片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个吻轻柔,却虔诚,莫西南恍惚间竟有种对方这一吻直接落在自己脸颊上的错觉。他忍不住伸出拇指在面上蹭了一下,有些别扭,有些不自在,更多的却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心口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炽烈的温暖,烧灼的痛心。
——难道我真的对他动心了?
莫西南忍不住扪心自问,他从不曾谈过恋爱,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真正动心,还只是因为多年相处后留下的感动。然而这种酸涩的感觉实在称不上舒服,让他颇为不喜,握着胸口衣襟的手忍不住缩紧,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
龚耳自然不知道他的反应,在坟墓前又呆了一阵后,便转身离开了。莫西南急忙跟在他身后,就算没有实体身份,他却依然要履行守护者的职责,防止龚耳出意外,也顺便——看看能否理清自己的思绪。
于是从那天起,莫西南正式开始了阿飘的生活。他如同背后灵一般跟在龚耳身侧,看着他平日里佯作坚强忙于事业,夜里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随同他的这段时间里,他也知晓了当初试图绑架龚耳的人的身份。
那些人和乔古丽一样,都来自鹰国。不同于乔古丽那种间谍,绑架龚耳的人大多是雇佣兵,他们听命于鹰国政府,与乔古丽也有联系。
乔古丽在月辉集团的这段时间里,逐渐见识到了龚耳的本事,在发现了龚耳出众的研发水平后,曾想过□□对方,见计不成,才想绑架他直接带回鹰国。不过这两年莫西南一直充当着龚耳的保镖,明里暗里替他挡掉了不少危险。也因为有莫西南在,乔古丽等人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这一次乔古丽去偷到资料前,恰巧和这些人商议过最新的行动方案。再加上时机选的极为精妙,才几乎成功。若不是莫西南忽然出现,那天晚上龚耳也许已经被他们通过特殊途径带回鹰国去了。
这些事情有许多都是月氏兄弟查出来告诉龚耳的,所以这段时间龚耳除了操办季辜衣的葬礼外,一直斟酌着要如何为心爱之人复仇。
然而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那天晚上的雇佣兵因为警察赶来尽数逃离,而乔古丽,月氏兄弟也只能以商业间谍罪起诉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龚耳更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有其他罪名,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引渡出国,就此逃之夭夭。
他恨!想要报仇,却无能为力。
龚耳的仇人不仅是乔古丽和那些雇佣兵,他更恨背后搅风搅雨的鹰国,还有软弱无力只能任人摆布的自己。他想要变强,不想成为大国博弈之间身不由主的棋子,想要获得更高的、能够为季辜衣复仇的地位。
所以从那天起,他长时间泡在实验室中,废寝忘食的研究,只在特殊的日子里才会离开实验室,在保镖的保护下前去季辜衣的衣冠冢前探望。
而他如此狭窄、几近于无的交际圈,让莫西南想要找个合适的身份都难,只能一直维持着阿飘的身份跟在他身后。
说来好笑,在宫译的世界当中,是宫译一直维持着元神状态,如今到了这个世界,却轮到他当阿飘了。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这也算是一种颇为特殊的公平了。
他这一飘,便是将近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里,龚耳的生活堪称单调,除了实验室和家庭外,只去过他的墓地。平日里他所接触到的人极少,除了月辉集团那些人外,几乎没有旁人。
自然也就没有死人。
莫西南最初很着急,然而随着一年一年过去,他的心态却逐渐变得平和起来,只觉得就这样陪着龚耳也挺好。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已经十分确定自己真的已经对龚耳动了心。虽然还不知道这种动心是否足以支撑他喜欢上完整的对方,却也足以让他下定决心去努力尝试一下。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也只能继续等下去。
他看着龚耳在实验室中将一件又一件东西研发出来,一手推动了华国IT产业的发展,名气越来越大,堪称享誉全球。今年年初,他更是凭借自己研究出的病毒,一举攻陷了鹰国的网络防御,并找出当年绑架他的那些人,施压将他们尽数送入了监狱——包括当初被引渡回国后,仍旧逍遥的乔古丽。
做完这件事后,龚耳仿佛完成了人生大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下来。莫西南能看到,缠绕在他身上的气运线已经缭绕到顶峰,几近圆满。
这意味着龚耳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这些年的研究固然让他在IT业内获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就,却也大幅度透支了他的生命力,以至于龚耳不到四十岁,身体各个器官已经早衰。
今天是“季辜衣”的忌日,龚耳昨晚便离开了实验室,准备今日一早前往墓地。
他这段时间工作强度很大,加上废寝忘食,以前养出的好身材已经被败坏殆尽。虽然称不上形销骨立,却也瘦的几乎脱了形,两颊都凹陷下去,手脚无力,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龚耳对此却没什么感觉,他换好衣服,切了几片面包,简单泡了杯咖啡当早餐,坐在桌边三两口解决掉了。莫西南在旁看的直皱眉,却苦于没有身体,完全无法制止对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心中也是烦躁的很。
正想着,忽然见到龚耳手一抖,半杯咖啡就这样洒在了打理好的西装上。龚耳对戏有些懊恼,放下咖啡杯脱掉身上的衬衣西装,走入衣帽间打算重新选一身正装。
他在衣帽间中翻翻捡捡,无意中翻到了一身被封存起来的西装。看到这身西装时,龚耳明显愣怔片刻,而后伸出手,将之从防尘袋中拎了出来,放到旁边的桌上抬手摸了摸。
这是他刚回到十五年前时身上所穿的那件,很有纪念意义,所以才被他封存起来,一直都没再穿过。此时看到,也是百感交集。
他伸手抚摸片刻,忽然摸到内袋中鼓囊囊一团,抬手摸出来一看,才发现是几张百元大钞,还有一把金灿灿的、巴掌大的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新副本
第六十五章 光芒30
那把钥匙的出现吸引了两人的视线,莫西南才知道他遍寻不到的时空之钥竟然被藏在这里。
而龚耳却是在一怔之后忽然激动起来,他将钥匙拿起来,轻轻摩挲片刻,回想起当初自己回到十五年前的情况,心底忽然生出些许期冀:
当初他刚拿到这把钥匙,就忽然回到了十五年前,若是用这把钥匙,他是不是能再次回到十年前?回到那天晚上,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当年被绑架时打电话给莫西南的事,这些年来一直让龚耳耿耿于怀,让他总会忍不住在心底一遍遍推想,倘若他没打那个电话,或者选择第二天再离开,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他也不用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