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宿敌(75)
“嗯……”那女人瞥了瞥他那副乖觉的模样,道,“看来你是想通了。哎,也不是妈妈催你,这事儿吧,谁都会有这么一遭,你也甭再惦记着什么赎身。照我说呀,你想赎身的话,等过了今晚,你再慢慢攒那赎身银子便是。相信妈妈,今天晚上才会是你人生中大放光彩的日子,过了今夜,肯定会有大把大把的人眼巴巴地捧着银子来塞到你手里,到时候你想找个好人家,或者想攒更多的钱,都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莫西南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如何回答,好在那女人说完这番话以后,也不去打扰他,挥了挥手中带着刺激香味儿的手绢儿,道:“赶快拾掇拾掇,一会儿来找妈妈我,妈妈我啊!早已给你找好了开脸儿的人,等等将你好好打扮一番,保管叫你今夜压群芳。”
“……哦。”
莫西南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待人离开后,这才将门关上,眼珠一转,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太妙。
他走回床边,开始寻找原主留在这个世间的信息,很快大量的信息纷至杳来,一一涌入他的脑海中。
等到看完原主的经历后,莫西南的脸黑了。
原主名叫燕葭,是一个——特殊职业者。
他此刻所在的国家名叫红霞国,是个不算小的国家。原主在很小的时候便父母双亡,因为长相俊秀,被人贩子卖到了这家“南绝馆”当中。
而这南绝馆,是红霞国都城中数一数二的青楼。
不同于寻常的青楼,南绝馆主要做的是男子的皮肉生意,馆中的小倌儿很多,当然姐儿也有,只不过单从比例来看,小倌儿的比例远比姐儿要多。
燕葭刚被送来的时候才八岁,因为长相清秀,这里的妈妈便有心将他□□成头牌。只是一来他年纪小,远不到□□的时候,头脸儿也没长开,除了能吸引一些特殊爱好者之外,还不足以撑起南绝馆的门面;而这第二嘛,则是因为燕葭的父亲是个大夫,而且曾是当地很有名望的大夫,他自小耳濡目染,跟着父亲学了不少医术,如今到了南绝馆里,凭着这手医术,这些年来总也算明哲保身过了下来。
直到月前,燕葭满了十八岁,向南绝馆的老鸨苏妈妈提出赎身的要求,鸨母不愿,直白地表示南绝馆养了他这么多年,绝不可能让他如此轻易便赎身离开。不仅如此,在驳回了燕葭的要求后,老鸨当即提出要在他十八岁生辰那天,给他开脸儿。
青楼中的开脸儿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在这里,姐儿的初夜叫梳拢,而小倌儿的初夜就叫开脸儿。燕葭听了老鸨的话,当即气得几欲晕厥,并试图反抗。然而他这些年来在南绝馆中经营下的人脉,在老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直接被苏妈妈强硬的关到了这里,这些天来不允许他外出,还每日派人来游说于他。
燕葭为人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这种侮辱,这些日子里来,苏妈妈不断派人来游说,不但没能让他转了性子,反而因此越发执拗。
眼看着开脸儿的日子即将到来,燕葭狠狠心,在昨天晚上饭后,从自己偷偷藏起来的药物内取了几样出来,一番搅拌后制成一幅粗劣的□□,服了下去,就此一命呜呼。
燕葭是个苦命人,就此服毒一了百了,而莫西南接了他的盘子,自然就要面对接下来所谓的开脸仪式。而且开脸儿的日子好巧不巧,就在今天,准确的说是今天夜晚。
啧!这苦逼的人生。
暗自感叹了一句,莫西南将燕葭的身体灰化,用个坛子收了起来。等将来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让其入土为安。
对他来说,小倌儿的身份根本不算什么问题,一个小小的幻术就能搞定一切。既然原主与宿梁狄的灵魂碎片转世有关系,那么他暂时就不能离开这里,必须要先找到人再说其他。
打定了主意,莫西南这才起身,他先打开燕葭的衣柜,看了一眼,见其中大半衣服还算素雅,虽然难免艳色居多,然而制式并不浮夸,这才松了口气。他从空间里取了一件风格相似的穿在身上,又稍微改动了些许,使它更加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这才施施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循着记忆找到鸨母苏妈妈的房间,抬手敲敲门,很快房门便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脸怯生生的模样,瞧见是他来时,双眼明显亮了起来,甜甜的叫了一句:“燕哥哥!”
这小姑娘叫阿爽,刚来南绝馆不久。她被卖到这里后便因水土不服生了病,被燕葭一手救了回来,因此格外缠着燕葭。这姑娘的命运比燕葭要惨,她来到这里时已满14岁,正是花朵般的年龄,直接被送妈妈带在身边□□,过不多久,便要开始接客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燕葭对于这个叫阿爽小姑娘也多一份怜惜,偶尔行医后得来的糖果点心什么的,也都不忘给小姑娘送上一份。
如今燕葭自尽,被莫西南借用了身份,他却依旧不能为小姑娘做点什么,也只能礼貌性的笑了笑,道:“苏妈妈在么?”
“在!”阿爽应了一声,让开房门,请莫西南进去。
莫西南进门后,拐过一个用作隔断的屏风,就瞧见里间正有两人坐在那里闲谈。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见过的鸨母苏妈妈;而另一人也不算陌生,莫西南在燕葭的记忆中看到过,是个专门给秦楼楚馆的倌儿姐儿上妆的一位老师傅。
这位老师傅姓孔,他的手艺在这一亩三分地儿里也算颇为出名的。想要请到他可要花不少银钱,苏妈妈特地将他请来,也确实如先前所说那般是花了大价钱,看来他对燕葭的身价看得也比较重。
瞧见他过来,苏妈妈笑得颇为欢快,起身将他拉了过来,道:“我的乖燕葭儿,你可算过来啦!来来,见过孔师傅。你们之前也打过交道,不算生人了!此番听说是给你开脸儿啊,孔师傅可是毫不推辞就同意了!这是你的福气,你可得谢谢人家!”
闻言莫西南看了那老者一眼,后者则对着他含首微笑,笑容很是意味深长。也不知是莫西南有所偏见,还是这人生就如此,那笑容中硬生生被他看出几分猥琐来,令人很是不喜。
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莫西南随口招呼一声,算是见礼,那人也不恼,笑眯眯的点头应下。
苏妈妈瞧见两人打过招呼,便拉着莫西南道:“孔老,您给看看,我们家燕葭要如何打扮才亮眼?”
“燕哥儿的底子好,这妆容也不用画的太浓,只需稍作拾掇便可。”孔师傅说着上下打量了莫西南一番,神情很是欣赏,“苏妈妈你放心,凭老朽的手艺,定能让彦哥儿今晚上艳压群芳,无人可比!”
“那就有劳您了!”
两人言笑晏晏一番客套,便将此事定下,丝毫未曾询问过莫西南的意思。对此莫西南也不恼,无非是走个过场的事儿,他也没必要发表什么意见,图惹的人厌烦。
那两人商定后,苏妈妈便将莫西南按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示意孔师傅上手。后者端坐在莫西南面前,仔仔细细看了他片刻,又伸手去捏他下颌端详。莫西南很不喜欢他这个动作,向后挪了挪,见状孔师傅也不在意,随手从一旁的箱子内取出一把刷子,便要上手。
“你们先忙着,我这外面马上要开张了,今晚的事儿不少,我便不在此处陪着你们了!”苏妈妈见莫西南还算乖觉,没有以往燕葭那般倔强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要离开。
就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一阵噔噔的脚步声传过来,伴随着门前小丫头惊慌的呼喊声,房门被大力敲响:
“义父!义父你在这儿吗?!”
“你、你不能进去——”
“义父——!”
随着这声高喊,一道身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莫西南反射性抬眼去看,就见一个少年从屏风后冲了进来,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
“义父,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伪父子年下养成。
第九十九章 倌子3
对方冲过来握住他的手腕时,莫西南就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那是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男孩,身量虽较同龄人高,面容却仍旧稚嫩,双颊还有未曾消退的婴儿肥。这孩子一身粗布短打,眼中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犀利,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孤狼,灼灼透着股狠劲儿。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孩子的面容与宿梁狄有六七分相似,虽然年龄尚小,已能见到将来必能长得俊美非常。
来人的身份无需多言,正是宿梁狄在这个世界的灵魂碎片转世,也是原主认下的义子,名叫公冶肆意。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宿梁狄居然还是个小孩子,莫西南的神色一时间很有些复杂。
公冶肆意这个名字,是原主给取的,在此之前,公冶肆意只是个街头小乞丐。原主四年前在花街将他捡了回来,并认作义子,取名“肆意”,便是希望他能活的率性潇洒,无拘无束。
这孩子也确实如同他所期望的那般,随着年龄渐长,越发显出初生牛犊不怕虎那股子闯劲儿。他并不常留在南绝馆中,大半时间仍旧在外面厮混,小小年纪便与花街各个黑道势力结了几分缘分,还不知从谁那里学了些拳脚功夫。如今虽然才十岁,在这花街上却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主儿了。
不过也因此,两人之间的感情相对比较平淡,公冶肆意和燕葭的性格相差甚远,公冶肆意有着常年在社会上打拼所天然养成的痞气,而燕葭的身上则多是刚柔并济的书生意气。这两者原本三观就不是那么相合,然而因为燕葭当年多少救了他一命,公冶肆意对这个义父还是很敬重的。
对于公冶肆意的存在,苏妈妈一直没表现出什么意见,大概这也与公冶肆意不常留宿在南绝馆有关。但他今日如此贸贸然冲进来,苏妈妈就不能忍了,尖着嗓音喊来打手,一边死死抓握住莫西南的另外一只手,不让他离开:
“你这死崽子!跑这儿来作甚么死哟!放手!快放手!”
她一边说,还一边捏着喷香的帕子去抽打公冶肆意的手臂。公冶肆意却是个倔脾气,伸手便去推她:“你让开!我要带义父离开这个火坑!”
“火坑?!”苏妈妈尖叫道,“死崽子,胡扯什么呢!妈妈我这儿怎么就成火坑了?我这是为你义父好,不懂就别胡咧咧!”
公冶肆意才不理她,他力气大得很,扯着莫西南又向外冲。苏妈妈人瘦力气小,根本扯不过对方。眼见着两人跑到门口,不禁高喊:“燕葭!你可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
不等莫西南回答,公冶肆意已先一步回过头高喊,“我义父的赎身银子早就凑够了!是你扣着不给,官府那里我们也有说法!”
“我同意了吗?我同意了吗?!!”
公冶肆意却不再理她,一头便要冲下楼。偏在此时,几个听到呼喝声的打手已经冲了上来,蒲扇般地大手一捞,便将公冶肆意兜头抓了个正着!
公冶肆意虽然学过点拳脚功夫,但年龄毕竟还小,哪里是这些个专门训练过的打手的对手?挣扎几下就被反剪了双手按在楼梯扶手上了。
而莫西南也被一人按住,意思意思挣动两下,没敢用太大力气——这里是普通人的世界,燕葭又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大夫,以防崩人设,他自然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
眼看两人被制住,苏妈妈这才理了理鬓发衣角,施施然走过来,捏着帕子在公冶肆意脸上抽了一下:“死崽子,胆儿肥了你!跑啊!你倒是给老娘跑啊!”
帕子抽人算不上疼,但显然也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公冶肆意被抽的脸庞向旁微微一歪,视线却始终一瞬不瞬的瞪着苏妈妈,显然丝毫不肯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