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原点(226)
他选择让周绪起走,自己一个人疯。
“我当时已经不适合做恋人了。”他说。
周绪起脸上还是空白,片刻,表情变得特别复杂,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谢致予经过接近两个月的治疗,学校通知开学,他收拾行李把药也带上了。
莫晚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他一道去学校。
自谢致予和她说他精神方面出了些问题,直至离家回校这一整个时间段都十分正常,除了比平常沉闷一点儿,没有像电视剧里演那样歇斯底里地发疯。
虽然有时候不说话不动,经常性地在屋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莫晚没瞧出他特别异常的地方,但又处处透露着异常。
她有点无奈,又有点疲惫。
临上学前一天,她打开自己儿子的房门,房间里没开灯,她打开灯,走到他床边在他身旁坐下。
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妈妈只是希望你好。”
“小予,别这样了好吗?”
谢致予没回答她。
第二天莫晚跟着他一起去了学校,带着他在学校里逛了逛,边逛边嘱咐他:“不要成天闷在宿舍里要多出来走走,学习压力不要太大,妈妈对你没什么要求不挂科就行。多进行一些课余活动,和朋友跑跑步打打球都行……”
“生活费不够和我说,一定要按时吃饭,每餐都吃饱……”
彼时,谢致予已经冷静了很多,听了她的话知道应,说一句应一句。
莫晚放心多了,第二天就离开了。
谢致予没有因为脑子迟钝失误,高分通过了缓考,专业绩点很漂亮。
过了一个月,他决定出国去找周绪起。
和裴柳借了点钱买机票。
裴柳当时看他的眼神很复杂,貌似想劝他说要不然算了,既然分手了就没必要纠缠。
“即使你现在去找他,你们复合了,难保未来几年不会出现别的问题导致你们再次分手。”
“再说,你现在身体还没好,要是又受了刺激……”
她说了两句实话。
谢致予很清楚她说的是实话,但他想周绪起想得睡不着,想得心口疼。
想到他转身走出学校的落寞背影就心口疼,一抽一抽的。
他得去找他。
落地后,在街边游荡了很久。
戴着口罩帽子,穿得很不显眼,兜兜转转走到出租房楼下,很快被邻居告知这间房的住户搬走了。
谢致予当时既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十分难过。
他该去哪里找周绪起?
……
来到咖啡馆门前,透过透明玻璃向里面望,隐约看到忙碌在前台的人,个子高出台面一大截,微弓着腰在本子上计算着什么,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他抬头看向客人,笑容恰到好处,腔调纯正地说了句英文。
谢致予屏住呼吸,手指不受控地覆上玻璃,抚摸着那道瘦削的轮廓。
他看他忙到夜幕降临,换掉身上的统一制服,出门前往右侧座椅看了看。
一个女孩抱着手里的书喊了句什么,跑过来挽住他胳膊,周绪起弹了弹她的脑门,女孩不满地拍了他一下,挽着他往外走。
谢致予指甲深陷进肉里,死死盯着他笑意温和的侧脸,呼吸急促。
风铃响起。
他慌乱着退后,下意识地往咖啡馆后藏起来。
“哥!”他听到有人叫周绪起。
他扣着墙壁往外看去,一高一矮的背影走远了,淹没在人潮中。
谢致予眨了两下眼,抖下滴眼泪。
回过神来,手心里刻满了带血的指甲印。
远处,淹没在人潮中的两道背影蓦然停了下来。
周绪起迟钝地摸了摸胸口,回头看了眼,总感觉有人盯着他……
这股莫名其妙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白皮肤的外国人从他面前经过,他和周池两个亚洲人站在人潮中。
“怎么了?”身旁人问。
周绪起按了按胸口,收回视线。
“没事。”
挂钟显示凌晨三点五十六。
室内寂静无声,浆果红的液面不起波澜。
周绪起呼吸有些重,他揉了把脸,又捂着脸低下头,有些无力:“那个是………”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没找……”
谢致予说:“我当时也在想,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会在分手后无缝衔接,不会说不喜欢了就不喜欢了。
可他不得不乱想,他恨过,他恨周绪起,恨他当初说的那些承诺、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哄他。
明明说会永远在一起……
藏在建筑后的少年谢致予想,明明说过要永远在一起……
明明答应过他……
周绪起知道2025年3月26日的纸条写的是什么事了,就是这件事。
2025年3月26日。
你是骗子。
我恨你。
一道更深更用力的笔迹划掉上面两行字。
我错了。
我喜欢你。
“然后我回来了。”谢致予说。
周绪起完全无法想象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离开咖啡馆,登上飞机,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小纸条塞进门缝里。
谢致予当初还在吃药。
“可能这就是命运?”他说,“小裴姐说得对,当时我们两个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再纠缠下去,结果不一定比2024年12月好看。”
无论周绪起那天有没有和周池在一起,无论周池有没有挽他的手臂,无论谢致予追不追上去。
他们都很清楚,当时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句哀求、一个拥抱、一次接吻能解决的了,那些历史遗留的褐色痕迹,以他们的心智年龄不足以擦干净。
当时他们两个已经没办法在一起了。
周绪起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思维有些混乱。
重重地摩挲着手腕上的吻痕,睫毛快速眨了几下,连说两遍:“予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谢致予看着他的表情,怔了会儿,笑了笑宽慰:“过去很多年了,我已经好了。”
他的眼睛像一滩平静的湖水,过去的晦暗幽深疯狂完全消失了。
他指的是他精神方面恢复正常,是个“正常人”了。
和周绪起重逢那天,他约了以前的心理医生,和心理医生说了这件事。
姓段的心理医生问他,你和他重逢了?所以呢?现在你想怎么样?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心理医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了个东西放在桌上。
谢致予以为是药,拿起来看了看。
对面人说,是糖。
你不需要吃药了。
他很多年前就不需要吃药了。
人类的自我修复能力是很强大的。
周绪起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就算没好又怎样呢?
十年后,他照样会栽入名为“谢致予”的陷阱。
他说:“我懂了,哥。”
他握住谢致予的手腕,说:“我明白了。”
重新组织了语言:“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
他高中时期的挣扎和纠结,分手后的再次回国。
“我就是想告诉你,”他说,“我当初和你在一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随随便便的。我现在也还喜欢你。”
谢致予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我有很多缺点,做过不正确的选择做过错事,我没办法当一个完美恋人。”
“但是我得告诉你,这么些年我已经尽力在改了,我努力在变了。”
“我真的喜欢你,真的。我不会随随便便抛下你,更不会出轨,你所有担心的事我都不会做。”
“我希望我们能重新在一起。”
“以一种更好的姿态重新在一起。”
他起身走到电视机前,弯腰拉开电视柜,从里面取出个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