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还同(153)
“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什么嘛?人死了怎么找?”
“可他怎么知道人没死?”
叶景园听他说胡话就更害怕,与疯子共处一室,还是劣况如此,只能配合对方的情绪。
他示好的抬脸仰视对方,这个角度下,乔青遥鼻梁很高,嘴角微翘,周身凌厉都浸在蓝绿寒气里。
叶景园生怕下一秒就把小命交代于此,不敢让他久等,但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想到什么讲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段总的心思一直很难猜,我最喜欢他这一点,当然了,是在他有能力有钱身材好个子高做事又狠又准的前提下,而且他那么无情的一个人,却热衷做慈善,真是讽刺又好笑啊,资本向善,哪个孙子想的广告语,”
他失笑:“我越难了解他,就越想了解他,可是我除了很清楚的了解他绝对不喜欢我,其余的都不了解哈哈,”
高尔夫球杆头堵抵叶景园的嘴,乔青遥显然不想听他表白段晓康。
“他生了什么病?”
“好几种,心肝脾肺哪哪都不好,简单来讲就是他要死啦,好奇怪,他前年还强壮无比,去年忽然就倒下了,我们私下都说他是不是前半生坏事做的太多遭了报应,做那么多慈善也救不了自己的福寿,闹归闹,其实我非常不想他死的,因为他没了我就需要为自己盘找下一个饭票了,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像他这么有钱又大方的了,”叶景园确实伤心:“说真的,要不是他不行了,你以为你会跑得掉?”
感觉话讲狂了又赶忙找补:“不过你也蛮厉害的,那样都能逃掉,你怎么逃出来的?咱俩情况差不多,都是被捆成粽子,而我想出这个笼子都难,段总那栋楼跟迷宫一样,我去了那么多次都会迷路,你不光是商业奇才,也是逃跑奇才,只不过,你好不容易跑了,你还这么明目张胆到处晃,就不怕他再把你逮回去?”
一切如乔青遥所料,段晓康果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否则也不会倒下后就消失不见,凭他之前的本事,乔青遥本来应该插翅难飞。
叶景园忽然想起自己先前作为,忙拱手作揖:“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对你做了错事,其实就算我不做,也会有人做,我也真的没办法,我知道我有今天是罪有应得,但我罪不至死,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留我一条小命,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以后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当仆人,或者你如果好奇玩男人?肉偿也可以……”
“不必,我留你没用。”
乔青遥话面意思,却给叶景园听成另有暗示。
他如遭雷击,错愕瘫坐又忽然痊愈,形式危殆,他想活命,因而无所不用其极,边爬边说:“求你了,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什么都能做,”
他浑身酸腐,熏的乔青遥相当不适,见其欲走,叶景园更是浑身发抖,眼泪噙满眼窝,竟真能落下:“是我利欲熏心,知道他要死了,又无儿无女,那么多的财产无人继承,我讨好他,全是为了钱,想着他看我表现好能留一点点遗产给我,难不成我爱他么?他就是个变态,我本来好好的在商场专柜卖我的货,认识他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后来才知道,我被他相中就是因为我跟别人不太一样,因为我有个角度,比较像一个人,反正对比其他人而言,我认为我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特殊,应该也会有特殊待遇,所以我不满足一个角度,我要全方位的像,于是我穿他穿过的衣服,学他会弹的琴,但是我没文化,不会写词写曲,可我还是很努力的学跳舞,谁想到段晓康那么快就腻了,然后我就留了长头发,我他妈的再也不要像谁了,像谁也没用,我为什么要活成个东施效颦的冒牌货,我不是货,我是个人呀,我为什么不能做我自己……”
叶景园哭势渐大,人的眼泪很多时候也是武器,只不过真情假意,虽说哭给它人看,也说痛了自己。
他刨开伤口换同情,经历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
“我曾经傻了吧唧的觉得我很幸运,因为这一点特殊,我获得了那么多财富,我有时候都觉得我像那个人是一件好事,可是我太穷了,这件好事就成了一个诅咒,要不是因为这一点点像,是不是我现在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和一个对我好的人,有一段平凡但幸福的人生?”
……
黑暗中腾起一尾火,乔青遥点了烟,坐下来,他不讲话,也讲不出话。
只是沉默的吸烟,燃烧殆尽,又复火重燃,无穷无尽,时无间,苦无间,似阿鼻地狱。
他一直沉默到四周恢复寂静,男人抽抽嗒嗒的问他:“乔梦真,你不会杀我吧?”
乔青遥没反应,幽静阴冥。
火色明灭,映着他面无表情,心中疑团还很多,比如段晓康为什么知道他重活?难道他对他做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死不了?为什么在黑暗里会变回以前的模样?这种形态是有期限的么?
会有一天忽然消失么?能变老吧?
但看现在的情况,他问生死鬼神,叶景园答人性丑事,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上,且这也本不该是问叶景园的事。
他本应该去问段晓康本人。
夜雨骤起。
烟草熄灭,灭在男人的手指节,烧出一朵疤,又奇异自愈。
乔青遥浑然不觉,双目平定。
想解开谜底并非留恋人间,如果没有左昀他根本不愿留在这里。
左昀连熬几日突击毕业论文,在家坐的屁股生疮,便出来跟李振北去羽毛球馆放松一下。
门口左昀的海报都给日光晒的脱色,李振北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哎,你还记得么?咱们之前跟你老公在这儿打球的时候?”
左昀发狠抽球,“滚,你皮痒欠揍?”
李振北憋着笑,眼看着对面俩人接不上捡球:“我这好几晚上都没睡着觉,我真是用脚趾头都想不通你居然会跟他。”
左昀蹭一把额汗,“你不打你就下去,在这废什么话。”
后又以球拍捅他:“他怎么了?他不好?”
“哎呀你别捅我屁股啊你这孙子,我没有贬低他的意思,他现在变的真挺好的,我只是感慨,最不可能的事都成真了,所以说凡事坚持总有回报,我为此挺受激励,但也很困惑,同样是不可能的事,为啥乔梦真能睡到你,我却考不上研?而且我觉得他睡你比我考研难多了。”
左昀反手接球:“你玩不玩?不玩就赶紧腾地方,想跟我一起混双的小姑娘成打成批。”
李振北马上摆开架势,蹦起来挥了个空:“那我还是玩儿吧,这么说我要谢谢你选择做gay,现在这些小姑娘都是我的了。”
左昀无语继续,却还是不能专心打球,自从他同乔青遥从纯爱走向十九禁,这个人便更添吸引力,毕竟可做的事除了吵嘴聊闲,还多了亲亲抱抱和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因此分开后这几日,哪怕左昀拼命学习折腾,也控不住思绪翻腾,甚至愈演愈烈,白天黑夜,不分场合,跟导员聊天时,晚上赶论文时,甚至对着他妈都喊成‘梦真’,好容易睡着了,也要梦见两个人在阶梯教室做坏事,梦里面阳光落在流汗的胸口,紧收的侧腰,还有架在臂膀上摇晃的脚。
这件坏事做的实在太舒服,以至于左昀醒了也热意攀身,起来灌了一大瓶冰水,凌晨的风清云茫,窗边人攥着矿泉水瓶,微笑着翻看昨夜对话短信。
“我想你。”
“我也想你,批准你来找我。”
打完球左昀被通知充值卡余额不足,原本打算手机支付,却中途换成信用卡。
李振北相当好奇的望着左昀掏出一张黑卡结账:“现在全球购骑士卡也能当钱花了?”
“骑士卡是什么卡?”左昀有些意外的收卡:“我其实一开始也以为这个不能用。”
李振北将卡抢过来端详:“这上一看就是银行卡呀?”
“可是你见哪家银行卡长这样啊,乔梦真好久之前塞我钱包里的,我当时以为就是哪个线上游戏会员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