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食耽误的名士们(93)
面对好友的控诉,孙玉柔只是温柔一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嘛,你上次抢我布丁,今儿个就当咱俩扯平了。”
说着,便迅速撤离“战场”,退至安全区域后,一脸幸福的啃起了串串,时不时喝几口鲜美的高汤,当真是极为享受。
高汤煮串串其实就和关东煮差不多,很多串串,特别是肉类的,大多都是提前做好的半成品,如今只需要在高汤热一热,便能直接食用,既方便,又快捷。
而吃关东煮,许多人都喜欢吃着串,配着汤底。
在这么一个吃不上多少热乎东西的日子里,又这么一个热乎乎的美味享用,自然是极好的。
王幺幺看着一脸享受的孙玉柔当即气地鼓了脸,瞪了眼。
就在她眯起眼,打算扑过去抢夺串串之际,王成宁不知何时靠过来,竟一股脑地塞了七、八串串串到她的手上。
王幺幺握着串串,表情一呆,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王成宁抢完了高汤里最后的几串串串,若要再拿,便要等刚入锅的新一批串串烧熟。
趁着汤锅还在加热,王成龙将目光投向了铁板。
何嫂刷完酱汁,眼见便要出锅包上油纸,王成龙左右一瞧,发现众人吃着串,或盯着汤锅,一时没察觉鸡蛋饼的进度。
不动声色的起身,“你先吃着,大哥给你拿蛋饼去,嘘,别被他们听到。”
王幺幺回过神来,竟有些受宠若惊。
因王家内部的诸多因素,她从小便住在琅琊,很少同自己的父母兄长相处,彼此之间关系也是不咸不淡,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而王成宁这个长兄,世家长子多威严,她自个也不爱说话,因此两人之间也一直淡淡的,彼此像隔着一层什么似的,并不亲厚。
王幺幺看着自己手上满满的串串,再瞅了眼转场去抢鸡蛋饼的兄长,不觉间,一丝暖意环绕心头。
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不用羡慕谢年华,毕竟,谢二姑娘的兄长和弟弟可不会替她抢食物。
王幺幺幸福的吃着串串,配着热汤,耳边时不时的还能听到谢年华的吼叫声。
“谢三郎,那是我的刚刚特意烫的白萝卜串啊啊啊啊啊……”
提前一天喂过高汤,小火慢炖入味的白萝卜串,入口即化,鲜香软嫩,滋味极妙,谢年华刚无意间吃了一串,便爱上了它的美妙。
放弃抢夺其他串串,一应热着萝卜,眼见就能吃了结果刚一拿起,便被谢云曦给抢了去,直接就给啃了。
谢年华气得不行,又极为无奈。
好在她刚刚一次热了好几串萝卜,没了一串,她自还有很多串。
就在她自我安抚好自己的心情,低头看向汤锅,不想,那满满一锅高汤内,一串又一串食材不一的竹签,可就是不见她的几串白萝卜。
心生不祥。
谢年华抬头一看,气到原位跳起,“大哥,四郎那是我的萝卜啊啊啊……”
音浪太强,响彻云霄。
谢文清和谢玉言拿着手里的萝卜串,啃得极为淡定且愉悦,而两人此时的目光却已锁定铁板上,那即将出炉的鸡蛋饼。
吃着串,喝着汤,胃暖,心暖,欢声笑语,吵吵嚷嚷间,再来一热气腾腾的鸡蛋饼,更是让人饱足非常。
这边吃饱喝足,那箱却还有同族的兄弟姐妹还饥饿着,啃着无多少热乎劲的干粮糕点。
关东煮和鸡蛋饼的好处就是方便吃,方便拿。
串串就这高汤分发装盒,鸡蛋饼油纸一包,收在篮中,要吃时,手拿着油纸,包裹着蛋饼便能直接食用。
一盒一篮从谢家的营帐送往各家的营帐,低调且无声。
而这般又吃又拿,孙亦谦等人不好意思一余,又格外的感动,虽说谢云曦这人看着大大咧咧,但对亲友却又格外的细心。
以谢云曦对吃食的讲究,想来还有更方便食物,但他却专门做了关东煮和鸡蛋饼这两样,显然从一开始便考虑到了好友,以及好友的家人。
作为友人,他只邀请自己的朋友过来一起用膳,是情谊。没有邀请友人的家人,一是他们之间本就只是私交,二是人数太多,过于高调。
但一家人中只有一,两人吃饱喝足,回头面对惨兮兮的,啃干粮点心的兄弟姐妹们,道理上是过得去的,但感情上就让人有些尴尬了。
都说于细微处见情谊,孙亦谦等人看着那厚重的一盒一篮,心中感慨万千,嘴上却并不多说什么,几人默契的,随口一谢,听着似玩笑般,既不正经,也无多少真诚一般。
千言万语,不及心中珍藏感念,浮于表面,不如往后落于行动。
帐内寒冰消热,渐渐融化,仆人收取餐盘厨具,郎君三三两两,斜坐榻上,悠然闲适,面上饱足愉悦。女郎围坐一端,闲聊打闹,笑声郎朗。
帐外,秋日烈烈,风起,热中带微凉。
皇家营帐,言帝吃着半热半凉,并不入味的汤面,心情亦是半热半凉。他站在窗前,隔着远远,遥望东区世家。
身后,三皇子似不满膳食,正抱怨着,正同皇贵妃闹脾气。
皇后哄着大皇子,盼望着儿子多吃些糕点,毕竟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漫长,煎熬的时间。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皇女,以及嫔妃们,自是无声埋头,安静进食。
看着,听着,再回忆起祭台上风姿绰约,内里修养似极深的几大世家的子弟,特别是谢家的郎君们,不仅才貌出众,竟还难得的手足情深,原来他不过是想在谢云曦身上套出些话来,话没套出来,倒是让他见识了谢家子弟的和睦。
甚至连他们家的女郎都那般难缠,任皇后,嫔妃们如何套话,到头来竟还是一场空。
瞧瞧别人家的孩子,在看看自己这一家子。
“哎,世家重传承,难怪帝王易换,世家传千古。”言帝看着窗外,目光深深,呢喃轻叹,“如果那些孩子是我家的,那该多好。”
感慨着,言帝吃了口汤膳,火候不足,汤味自是极为寡淡,且油脂已凝结于汤面,一口下去,当即让他皱了眉,但看着日头,也只能咽下。
“啊呀,这么难吃的东西本皇子才不要呢。”三皇子的抱怨声徒然高了起来,“为什么就不能开火,谁定的这破规矩,要是让本皇子知道,非得……”
“非得什么!”言帝本就不悦,这会被他一嚷,自是面色一黑,“破规矩,哼,这是先祖定的规矩,怎么,你这是打算去找列祖列宗算账!”
一听是自家先祖定的,三皇子当即闭了嘴,怂成了鹌鹑。
言帝看着他的模样,越发气闷,扫视了眼帐内的几个儿女,更是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们看看自个,连这么点苦都吃不了,就不能学习人世家子弟,瞧瞧人谢家,孙家,唐家,赫连家那几位少年郎君,都是差不多的年岁,怎么你们就如此不堪重用。”
又道:“什么难吃不难吃的,人世家子弟们怎么就一个个的都吃下去,还面带喜悦,今日个,你们都必须把这汤膳给吃了,对了,还必定面带喜悦,”
不是吧,这么难吃的东西,还要面带喜悦的吃下去!
众人面色古怪的盯着汤碗,因刚刚磨磨蹭蹭的,如今汤面都浮上来许多油脂,光瞧着就没多少胃口,还不如吃干粮糕点呢。
可,皇命已下,不从便是当着面抗旨,众人无奈,只能纷纷端起碗来。
他们一边喝着吃着凉透的汤膳,一边心里安慰着——至少受苦的不止他们,想来那些世家子弟也不会好到哪儿,毕竟都不能开火,就算开了,小火也就只能煮出这种汤食来。
如此这般想着,众人心里似好受了些,碗里的汤好像也不那么难吃了。
远处,孙家的营帐中,三位郎君,两位女郎围坐在榻上,正中放着热气腾腾的高汤和串串,手里拿着油纸包裹的鸡蛋饼,几口鸡蛋饼,几口高汤,几口串串,吃得自是身心愉悦,感叹连连。
而在孙家不远处的赫连家,唐家,王家这几家营帐内,同样也上演着类似的场景。
美食相伴,热气腾腾,家人在侧,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