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么当兄弟的(94)
沈敬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在这里是拍节目?”
徐时鹿点了点头:“嗯。”
沈敬德:“什么时候能拍完?”
徐时鹿:“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结束了。”
沈敬德应了一声,他的手指很轻地敲着真皮沙发上的扶手,是一个思考的动作。
“结束后,你出国吧。”
徐时鹿愕然,脸颊跟着白了起来:“什么意思?”
沈敬德说:“我每个月都会给你打钱,不会亏待你。”
“我不想出国。”徐时鹿语气急促起来,“我会想你和妈妈的,我不想离开你们。”
沈敬德的手指停顿几秒,说:“我会让你妈多去看看你。”
徐时鹿勉强挤出一丝笑,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出国。”
沈敬德拍了一下膝盖,说:“出国也是为了你好,实在不想出去,你可以回老家。”
徐时鹿:“……我就想陪在你和妈妈身边,这也不行吗?”
“不行。”沈敬德总算很正眼看他了,“之前留你在身边,无非是看在你妈面子上,但是我不能让你败坏家里风气。”
沈敬德娶徐若颜,确实是因为年少的遗憾。
商玟死的时候,他虽然伤心,但是事业上绝对是一帆风顺的。
有一次谈生意的时候,他在包间里遇到了打扮清凉的徐若颜。
徐若颜没什么学历,她又看不上收银员洗碗工的低收入,所以在夜店工作。
沈敬德喝醉了,在沙发上咬着根烟,他看着徐若颜跟着领班进来时,脸上的笑意盈盈在认出他后,变成了震惊苍白。
初恋再重逢,干柴烈火。
其实沈敬德更多时候,想的是那时的自己,还是一个穷小子。
自以为天命不凡,实际上连喜欢的女孩都留不住。
所以沈敬德很快就娶了徐若颜。
要是说爱,也不算是。
他只是想弥补年少的自己。
第111章 平步青云
“沈商年。”
沈敬德语气沉沉地喊他,“你现在跟他分手,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可以继续混吃等死,我手里的股权也平均分给你和明祈……”
沈商年混不吝地坐在沙发上,双腿微微叉开,两手搭在膝盖上。
最近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他早早穿了短袖,一件黑色短袖,眉目冷淡锋利,额前的头发比以前长了许多,被他随手拨弄到两边,脸上表情随意且平淡,像是沈敬德对他的威胁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样。
沈敬德紧紧盯着他。
他打心底觉得沈商年一定会妥协的。
毕竟一个小情人和沈氏集团的股权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这个选择若是摆到沈敬德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沈商年似乎是觉得有些荒唐,他偏开头笑了一声,又跟沈敬德面对面。
气氛紧张。
周围保姆竖着耳朵听。
徐若颜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会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
万籁俱寂中,沈商年语气依然没什么变化,平淡没有任何起伏:“我不分。”
徐若颜霍然抬起头。
沈敬德久久没有说话,他的唇角抽了一下,瘦削的脸颊两侧浮现了深深的皱纹。
大学时的那个清俊少年早已在岁月和利益的熏陶下,变得面目全非。
商玟女士重病那几天,沈敬德确实很难过。
难过到半夜落泪,被沈商年撞见。
他的难过,有对商玟的喜欢,也有对未来的茫然。
毕竟他当时全靠老丈人的扶持,商玟去世后,他怎么办呢?老丈人还会把他当成儿子一样对待吗?
这中间,有几分是喜欢,有几分是茫然,或许只有沈敬德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在很久很久以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商玟重病去世,其实是老天在嘉奖他。
从此以后,他平步青云,新娶的妻子是依靠他的柔弱菟丝花,三个孩子争夺他的宠爱。
没有人再在背地里嘲讽他是个吃软饭的,是个凤凰男。
他再也不用小心翼翼讨好商玟,再也不用在丈人岳母面前扮演一个完美男人。
很久以前,商玟喜欢他身上干净清俊的气质。
这样的气质已经在几十年的岁月里,慢慢消失了。
也与沈商年记忆里的那个爸爸,完全不同了。
沈商年等了许久,才等到沈敬德开口。
“好,你不分是吧?不分就别要了,这个家你也别回了。”
沈商年就巴不得不回去。
他拉起小鸣,用一种溺死人不偿命的语气:“亲爱的,走了。”
小鸣正兴奋着,戏瘾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闻言,抽噎了一声,抬起手擦擦眼角,“好吧,呜呜呜,老公,对不起,因为我让你有家不能回。”
“没关系,我又不会生你的气。”
“呜呜呜老公,我会给你一个家的……”小鸣刚说到一半就被沈敬德打断。
“滚出去!”
出了客厅后,在客厅到电梯的走廊里,沈商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夏天快来了,白天慢慢变长,长到现在依然一片晴朗,太阳挂在天边,白云悠悠。
沈商年久违地感觉到了放松。
小鸣说话语气总算正常了些:“哥,接下来还有别的任务吗?”
沈商年回过神,“没了。”
小鸣有点不安:“那还需要退钱吗?”
“不用。”沈商年说。
两人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沈商年看了一眼时间,说:“你打车吧,我现在要去另一个地方。
演了十分钟的戏,就拿到了十万,这对小鸣来说,无异于中了大奖。
他立马道:“没问题,没问题,哥你忙……”
两人正准备分开,各忙各事的时候,电梯门那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商年怔了一下。
和小鸣齐齐看了过去。
徐时鹿胸膛上下起伏着,他停在沈商年面前,扶着膝盖缓了缓,说:“沈商年,你是不是跟爸爸说什么了?”
他不相信,沈敬德会无缘无故迁怒他。
沈商年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小鸣示意他先走。
小鸣很懂眼色,伸手拜拜,立刻走。
小鸣走后,沈商年扯了一下脖子上的平安扣,他最近换了一条红色绳子,两侧还有一颗白色珠子。
红色绳子更显得他皮肤冷白似玉。
沈商年手指勾住绳子,低着头,淡淡问道:“我什么都没跟他说。”
徐时鹿沉默几秒,说:“我不相信爸爸会突然对我这样。”
“我什么都没说。”沈商年勾着手指,靠着车门,笑容带着点儿轻慢,“是他问我,同性恋这个事情是不是被你传染的?”
徐时鹿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发麻,他死死盯着沈商年:“所以你怎么回答的?”
沈商年勾起唇笑了笑,他弹了一下那枚小小的平安扣。
“我没否认啊。”
语气带着点儿似有若无的嘲讽。
“你怎么……”
冲天的怨气和怒气涌到心头,徐时鹿差点呕出一口血,他声音尖锐,“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他攥紧了手,指甲险些抓破那层薄薄的皮,陷入肉里。
手上的疼丝毫不能缓解他心里的憋闷。
“爸妈不知道,还以为同性恋是可以传染,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沈商年拖长腔,他白皙细长的手指勾着红绳。
这一刻,徐时鹿竟然觉得沈商年有些陌生。
沈商年明明笑着,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就是往你身上扣屎盆子啊。”
他完全坦诚,没有一丝隐瞒。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徐时鹿气愤之下,眼尾通红,“我一定会告诉爸爸的人,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沈商年,这一次你真的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