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么当兄弟的(67)
徐若颜喝了一口无糖豆浆,说:“这种天气睡个回笼觉可真舒服。”
沈敬德笑笑:“确实。”
徐若颜给他剥了一个鸡蛋,“今天早点下班吧,晚上我亲自下厨。”
“好啊。”沈敬德说,“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吃过饭,两人站在门口,徐若颜帮他打了个领带,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落下一个吻,脸上挂着浅笑,挥手道别:“下午见。”
沈敬德也低头亲了亲她的脸,“下午见。”
司机已经在外面撑着伞等着了。
徐若颜站在门口,看着司机主动跑过来,撑着伞在沈敬德上方,又主动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沈敬德上车后,身上根本没沾着雨水。
司机肩头被雨水打湿,又匆匆打开了驾驶座车门。
豪车启动后,徐若颜走出了院门,她站在门口目送着豪车走远,她甚至没打伞,站在绵绵细细的雨水里,看着那辆豪车逐渐没了影子。
她闭着眼睛仰起头感受着雨。
雨水打湿了她精心呵护的头发,从眉毛到睫毛到鼻尖到嘴唇。
今天的风也是湿冷湿冷的。
徐若颜身上被冻出了很多细小的疙瘩。
商玟。
你在哭吗?
-
商玟女士葬在了姥姥江知目前独居的那座山上。
周围都是一些无名碑,只有商玟女士孤零零在那里。
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岁。
黑白相片上,她穿着一件公主裙,披着卷发,笑容明媚的样子。
坟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通身黑色,黑色冲锋衣搭配着黑色运动裤,头顶戴着一顶鸭舌帽,鸭舌帽压得很低,只露出挺拔的鼻尖和半截曲线流线的下巴。
沈商年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久到肩头那一块布料彻底被淋湿了。
“妈……”沈商年想了想,说,“我现在好像比你大了。”
商玟女士生日在冬天,而沈商年生日在夏天。
他从口袋里摸出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墓碑上的雨水。
“今年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你也认识,你以前还抱过他。”
“嗯……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
“……如果你还在的话,我可能会比现在要勇敢一些。”
沈商年又站了一会儿,江知在佣人的搀扶下,在他头顶撑了一把伞。
江知说:“小心感冒。”
沈商年清清嗓子:“没事的。”
江知叹了口气,“你爸今天来吗?”
“应该不来吧。”沈商年说,“去年我提前一天提醒过他,今年没说。”
“罢了,他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强求不来。”江知说。
沈商年点了一下头:“嗯。”
-
顶层办公室。
秘书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许可后才进去。
彼时沈敬德正在签文件,头也没抬,“怎么了?”
秘书恭恭敬敬:“沈总,丹尼尔医生已经到了。”
“知道了,让他稍等一下。”沈敬德淡淡道。
“好的。”秘书应了一声又出去了。
沈敬德松开钢笔,拿起手机给沈商年打了一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接。
沈敬德蹙着眉,啧了一声,又打了一个。
在铃声快结束的时候,沈商年才接听。
“什么事情?”沈商年的声音冷冷淡淡。
沈敬德愠怒,“我昨天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今天有专家来给你看病。”
“我昨天也跟你说了,我不需要。”沈商年说。
“你让专家看看再说,能治好的概率很大的。”沈敬德说,“你看了再说。”
“我现在有事要忙,没工夫跟你扯闲篇。”沈商年说,“挂了。”
沈敬德冷笑了声:“你能有什么事情?你每天不就是在忙着怎么花钱吗?你别以为你跟孙鹤炀合作建了一个公司,就真成精英了……”
“你现在拥有的这些钱,能离得开我姥爷吗?”沈商年莫名想笑,“你不会真觉得你走得这么顺,全都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吗?”
沈敬德呼吸急促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清楚。”沈商年看着远处起伏的山,那里葬着他的姥爷。
沈敬德咬牙,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我现在正式给你下通知,立刻来公司,丹尼尔医生正在等着你。”
“你能听得懂人话吗?”沈商年语气平淡,“我现在有事要忙,过不去。”
“你能有什么事情?”沈敬德火气上来了,摔了一下钢笔,发出了很响的动静。
“今天是我妈忌日。”沈商年平静反问,“你说我能有什么事情?”
第78章 是小卷吗
沈敬德怔住。
他浑身的火气都散了,涌上心头的是一种茫然的情绪。
电话里久久没有响起声音。
沈商年站在墓碑前,看着那张黑白相片,山谷的风裹挟着雨天的湿冷,吹拂过墓碑前被雨水打湿的海棠花。
一朵朵花被风吹得乱颤,也像是在等一个回答。
好像是过了两分钟,又好像过了十分钟。
沈敬德低声说:“最近太忙了。”
风吹得更冷冽了,沈商年握着手机的指骨已经发白,皮肤透薄,他听着这句荒唐至极的解释,或许连个解释都算不上,唇角很轻地扯了一下,“你不忙也记不住。”
他话语里嘲讽意味太重。
沈敬德捏了捏眉心,说:“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更何况她已经去世了,你治病的事情更重要,我会多支付一笔费用,让丹尼尔医生在国内多住几天,你明天再来。”
沈商年静默片刻,“你不来看看吗?”
“我……我今天下午有个很重要的合作要谈,抽不出来时间。”沈敬德说,“下次吧。”
这一刻,沈商年好像隐隐约约摸透了他的那颗心。
像这漫天漂浮的冰冷雨丝一样凉薄至极。
沈商年挂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叹了口气。
江知侧头问:“你爸来吗?”
“不来。”沈商年摇了摇头。
江知没说话,她那头银丝一丝不苟地盘着,看着总是优雅淡定,唯独看向墓碑上那张相片上,眼底透露出一丝脆弱。
“不来就不来吧,这样也好。”江知神情有些疲惫,“没有真心的人,想必小玟也不稀罕他。”
她伸手拍了拍沈商年的手背。
她掌心温热,他手背冰凉。
江知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沈商年脸上,她看着他漆黑的眉眼,挺拔的鼻梁,淡色的唇瓣。
当年哭着找妈妈的小孩,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
岁月不饶人。
“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江知问。
沈商年一顿,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江知吸了一口气,眼里染上笑意,“没否认,看来是有了。”
沈商年不自在地搓了一下鼻子,“嗯。”
江知打趣他:“哪家的小姑娘啊?”
“不是小姑娘。”沈商年纠正她。
“不是小姑娘?”江知愣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比你大很多吗?”
“也不多,就大几个月。”沈商年说。
江知喃喃道:“大几个月?这不还是小姑娘吗?”
“他是男的。”
这句话远比想象中更容易说出口,沈商年边说着边压了一下帽檐。
“男的?”江知惊讶几秒,一秒得出答案,“小卷?”
沈商年没想到她猜得这么快,发愣几秒,才点了点头:“嗯。”
他抿着唇,眼神飘忽,“您会觉得这个不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