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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煮甜烂(93)

作者:杏酪 时间:2025-08-13 11:50 标签:狗血 甜宠 反转

  譬如此时,她不回答我的问题,只说:“你可以和妈妈姓。”
  我不在乎这种事,好奇只是单纯的好奇,其实现在想那时候我还太小。但也懂看眼色,她教我礼仪,处事的道理,也告诉我为人的一些基本素质。
  “当别人觉得困扰的时候,不追问才是礼貌。行事多内敛,多要求自己,少要求别人。”
  我觉得,我妈妈真的是个伟大的人。她教导我适度利己,让我大多数时候少一些自我本位思想,大概是因为她是个医生,所以有时候导向总是利他更多一些,面对无能为力的事她也会愤怒,但教导我一定一定要理智看待一切。不要忘了本心,本心是什么?本心是常存善意,也要保护好自己。
  她教会了我太多做人的道理,总是正向的,良善的,斯文的。
  但世间总是没有完美。她还教会了我日后处事虽为人不耻,却也最常用的东西。
  撒谎。
  她教会了我撒谎。
  我不再追问她我姓什么,她处理好我的伤口,问我:“还疼吗?这里。”
  其实很疼,被成年男性的力量重击怎么会不疼,但我摇了摇头。因为只有这样,话题才能结束,她就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那个位置,继续抱着腿,透过满是胶带痕迹的玻璃看窗外。我分不清她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又或者她在等。
  等明天给我剪头发。等明早我背诵古诗给她听,又或者是等那个男人来。等他来。
  然后杀了他。
  “我这次带了新的书。”这个男人将一个大包粗暴地扔在地方,他面容刚毅英俊,却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脸上有些胡茬,穿着一件皮夹克。
  看上去像个亡命徒,实际上也是个亡命徒。但我有时候不明白他到底在被什么追逐,这个人开着帅气又漆亮的车,偶尔玻璃会碎裂,轮胎倒是很新。
  每一次来,都会给我妈带东西,无论她要不要,无论她将那些东西扔出去几次,他下次还是会带来。
  她以前会说滚,现在连滚也不说了,就当他不存在似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只有他对我动手的时候,她才会有些反应,那个时候妈妈的样子和教我读书写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尖叫,哭喊,她护住我的身体,让那个男人去死,让他滚出去,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更加愤怒。
  母亲轻易不哭,多痛都不会哭,但只要我一受伤,那些让她自我厌恶的眼泪就会一股脑地涌出来,但眼泪召不来他的怜悯,反而让他更加暴怒,“他重要是不是?这个野种对你来说最重要是不是?那老子就把他杀了,当着你的面,我倒要看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
  这就是我从不疑惑这个男人身份的原因之一,很明显我不是他的孩子,而且他应该也验证过,因此对我的厌恶胜过世间万物。
  他拿我来威胁母亲,是最有用最起效的。我不愿让母亲保护,就算是个连桌子上物件都勾不到的个头,我也不乐意让他这样肆意妄为,我受不了她的眼泪,挣脱了她的怀抱,我扑过去打他,抓他的脸,我学着妈妈那样守护着这个家,我让他滚出去,让他别碰我妈妈,“你滚出去!”我这么喊着。
  他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提起来,然后往桌子上砸。确实很疼,但没有他的拳头疼,那男人的身体像钢铁似的,指骨很硬,他推开母亲的力气却很轻,大概是怕真的弄伤她,但我是个野种,所以他无所顾忌。在我发疯似的还击中途,他扭断了我的胳膊。
  是真的很疼,疼得我头晕眼花,什么都骂不出来。但最让我难过的是妈妈的尖叫声,她还是带着文绉绉的金属框眼镜,头发盘得像个老师,但此时如同疯癫的精神患者,神志不清地从床上爬过来,那是我见过她最狼狈最无措的模样,床上湿淋淋的一片水渍,那是因为惊恐而失禁留下的痕迹,我在这个男人的手里,我快被他掐死了,接着,这个骨气向来比天高的女人终于低了头,终于服了软,她伸出手,搭上那个男人强壮的胳膊,说放开他,放开我儿子。
  “你儿子?要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会让他活到什么时候,”他松开我,将我摔在地上,我疼得连蜷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不敢过来抱我,只是垂着头,低低地垂着脖子。
  我在地上,能看见她怒睁的双眼和恨意;但我猜,那个男人俯视的视角,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脖子和裸露的背。那是她所有无力过后顺从的表现,这让他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但他还是生气,还是暴怒,但他能怎么办,他还是爱她,即便这种事都能容忍,即便她和别人生了孩子,他还是能容忍。
  他温柔地抱着她,再也不见她眼中的厌恶,瞳孔里灰蒙蒙地只有祈求,她不再流泪,也无所谓自己的裙子肮脏,她只是平静地,有气无力地说,“孩子是无辜的,你把他治好。我不会赶你走了,你要给什么就放下,你让人救我的孩子,不要再打他。”
  所以我从来不会觉得他是我父亲。
  那以后他带来的什么,妈妈都会收下,屋子里摆满了昂贵的东西,放不下东西了,他就带我们去了新的地方,但没两天又把我们送了回来,他好像很愤怒,也憋屈,无奈地说只有这里安全,只有这里才不会被人注意。
  我母亲淡淡地问:“你那些事还要做多久。”
  他似笑非笑,“什么事?”
  “算了,随便你。”她懒得再说。
  许久,他才冷笑着,“我真是不明白了。”
  然后他们吵起来,说是吵架,其实也不过是这个男人单方面的怒吼,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是能听明白的。他在做天理不容的事,他的理由是钱财,他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妈妈,甚至为了我,而我母亲总是看穿了似的笑他,说不要装了,刑业霖,你是为了自己。
  他不解她悲天悯人的矫情,不解为什么一个人能正直到如此可笑的地步,他说人活在世就是为了享福,她这种人才最最虚伪,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拒绝我不能证明什么,你想要的那个世界也不会变好。我可以让你回去当个神气的医生,但你不要以为自己真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圣人。”他话到一半,又委曲求全起来,哄着她说起未来,每当这个时候,我母亲的态度依旧不会有任何变化。
  “我不会爱上你。”
  “为什么?因为我是个毒贩?”
  “你是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和你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他发疯了,他说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说起自己,说起和我妈妈的过去,说她们当时是一个村子里的,那时候都穷得衣不蔽体,他从小就和奶奶讨饭,奶奶没好命过冬,冻死了。他以后就一个人挨家挨户的要饭,他和我妈从小就一起玩,因为我妈家里给的饭是最好最多的,从来不给他馊水和垃圾。
  他像个孩子一样落泪,红着眼大喊,“你上大学之后还给我寄过信,你全忘了,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你才是忘恩负义的那个小人!”
  说起过去,她也崩溃动容,她说:“我最后悔就是当初救了你。”
  那一年她在鑫城,清晨值班回来,虽疲劳了一夜,却颇有收获,在急诊成功抢回来一个车祸的孩子,她对着初升的太阳,手里拎着给父母带的早餐。
  那时候鑫城刚通了第一条地铁,还是很方便的,只需要再坐一趟公交车。她也像个大城市的上班族那样,熟练地排队买票,检票,怀着事业有成对未来的期待,回她那个面积不大,位置很偏,却非常温馨的出租屋。
  在那个偏远的小巷,她戏剧性地遇到了受了枪伤的他,就这样,好像就是一念之差,好像他说的没错,慈心毁了她,她将他带回家,救了他,挖出肉里的金属替骨折的左腿上好石膏,她什么都没问,直到他醒来,他们相认,这才知道是再遇旧人。
  然后他消失,再又回来,他说自己读书不行,不指望考大学和她一样当个医生,他被人骗去了大海岛,又去东南亚,说那里有好营生,结果却是给人家当马仔沙包,一天尽做那些枪林弹雨的险事。她听得直皱眉,问他自己能做什么,该怎么救你出来,你每次见我都带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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