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犬(60)
他抬起手,瞄了眼手腕上的表盘,“天不亮就能赶到。”
康妮慌了神,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攥紧拳头,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你到底要做什么!”
靳以宁把刚刚康妮送给他的话还给了她,“你猜呢?”
“你想干嘛冲着我来!”康妮“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要碰我的家人!”
靳以宁转动轮椅,来到康妮近前,“不好意思康小姐,你说得对,我确实没立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的人到S市后,会把你妹妹的病例资料带回来,交给港城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团队。”他说着,从西装的内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摆在大理石茶几上,“这是我助手的名片,接下来你可以和他对接,无论你是要钱还是要别的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康妮看着桌面上的名片,切切实实地愣住了,她没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完全猜不出靳以宁究竟想做些什么。
“你的过去和现在,我都不过问。”该办的事办完,靳以宁无心在此地多留,转动着轮椅,继续往门外走去,“但是,你以后不要辜负他的真心,更不要让他伤心,好好和他在一起。”
临出门前,靳以宁回头望了眼桌上那印着丽都酒店金色招牌的外带盒子,对康妮说,“还有,把这个带回去,就说是你买的。”
◇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立场
边亭光裸上身站在镜子前,检查着后背上的伤。
小的时候,他妈妈总是说他命贱,长大再看,贱也有贱的好处。这么长这么深的一条刀伤,没有去医院处理,十几天的时间,竟也愈合得差不多了。
也说不上是完全痊愈,至少现在回去,只要不脱衣服,就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边亭这么想着,捞起搭在洗手池上的T恤,套回了身上。
蒋晟书房里的那支录音笔是拿不回来了,计划彻底失败,但是让边亭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靳以宁他们似乎并不知道那晚有人被丁嘉文捅伤的事。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阿亭,过来搭把手。”边亭还没有琢磨透这其中的关窍,厨房里传来了康妮的声音。
“来了。”边亭把T恤从头上拉下来穿好,走出了浴室。
仔细算算,边亭也出来了不短的时间,今天他要告别康妮,回靳以宁那里去了。为此康妮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亲自出门上菜市场买菜,打算洗手给边亭做了顿午饭。
这还是边亭第一次见康妮进厨房,今天她没有化妆,乌黑的头发高高扎起,露出了曲线优美的脖颈和雪白的面庞,打眼望去,像极了九十年代挂历上的影星。
边亭在心里暗暗感慨,女人的换头术果真厉害。
康妮正在水槽前处理一条鱼,看见边亭进来,交代他:“过来帮我把葱姜蒜给切了。”
说话间,康妮手起刀落,利索地把鱼开膛破肚,边亭看了她一眼,拿起刀,切起案台上的几瓣生姜。
客厅里当了多年摆设的电视机今天难得发挥了作用,兢兢业业地播放着整点新闻。厨房里哗哗水流声,咄咄切菜声,和新闻主播的播音腔,交织成了久违的平凡生活画卷。
不知这样的人生属不属于康妮,但并不属于边亭,吃完这顿饭,他就要回到他的江湖去了。
奇怪的是,他并不留恋,甚至还有一点归心似箭。
“没想到,你的动作还挺利索。”康妮把剥出来的内脏放到一边,将鱼肉放到清水下冲了冲,瞥了眼案板上大小均匀的生姜,“我还以为你在靳以宁身边当小少爷的,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确实是这样。”边亭用刀把生姜拨到一旁,开始动手剥洋葱,“这些事都是我小时候学会的。”
康妮的这几个形容词,精准地概括了边亭这些年在靳以宁身边的生活。边亭想,如果靳以宁有了孩子,肯定会把孩子宠得无法无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边亭被自己脑子里上演的小剧场逗乐了,但转念想到靳以宁很快就要结婚有孩子这件事,微微上扬的嘴角又彻底抿紧。
边亭的心理活动,康妮没有察觉,见他刀工不错,就放心地把刚杀完的鱼丢给他去料理,自己转身去照料炉子上煲了一上午的汤。
边亭专心把案板上滑溜溜的鱼肉切成片,随口问康妮,“最近怎么都没见你晚上出去上班?”
“有大金主苞养了我,我已经上岸从良了。”康妮掀开汤锅的盖子,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又将勺子伸进去搅了搅。
“真的?”边亭停下刀。
康妮笑着应道,“嗯。”
边亭转过头去,继续闷头切鱼,其中的内情他并不了解,没有随意发表评价。
“开玩笑的啦。”康妮见边亭把她的玩笑话当了真,放下锅盖,“我已经从KTV辞职了,很快就要走了。”
“去哪儿?”边亭问,听说康妮忽然要走,他有些惊讶。
“我打算回老家去。”康妮往汤里加了点盐,舀起一勺,尝了尝咸淡:“我得到了一笔钱,再加上之前你给我的那些,已经够开一间舞蹈教室了。以后我可以教小朋友跳舞赚钱,把妹妹的病治好。”
康妮家里的状况,边亭大概了解过一些,他没有追问康妮这笔钱是怎么来的,只是真心实意地说道,“恭喜你。”
康妮转身面向边亭,笑着说,“我也要谢谢你。”
康妮感谢边亭,固然有很多原因,但其中重要的一点,她不能和他说。
那天见过靳以宁之后,康妮回家想了一晚,在天亮前,打通了靳以宁留给她的电话。
当天晚上,她又和靳以宁见了一面,这次靳以宁给了她一张支票,她给了靳以宁一张欠条。
那张欠条已经被靳以宁当场撕了,但康妮已经下定决心,无论要花多长时间,她都会把这笔钱还上。
想起那晚靳以宁对她说的话,康妮放下手里的汤勺,对边亭说,“边亭,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康妮说:“你也知道,我很缺钱,我接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第一次在金柜KTV见到你,我就已经把你当作目标之一。”
康妮的目的,边亭不是毫无察觉,只是不在意。
他调侃她:“是凯子之一吧。”
通过丁嘉文,康妮知道边亭是四海集团的人,在靳以宁面前还挺得宠,手里不差钱,如果能钓上他,也算捞到一条肥鱼。
“也可以这么说。”康妮大笑出声,很快又正色下来,“只是没有想到,后来我们又有机会遇见,你受伤那天我请你进屋,确实是要故意接近你的。”
“又有什么关系呢。”边亭并不在意这件事,“相识一场,以后就算是朋友了,而且你也帮了我一个大忙。”
康妮也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大石,笑着和他说,“认识你真好,以后来S市记得来找我玩。”说完,她想了想,又点了边亭一句,“靳以宁对你真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边亭不解。
“没什么。”康妮的注意力又转回到了她的锅里,“总之你回去之后懂事点,不要总和他闹脾气,还有,上次的那盒点心其实不是我买的。”
边亭一刀切下一片白花花的鱼片,头也不抬,闷声说,“我知道。”
那点心是丽都饼房的手艺,靳以宁知道他喜欢哪几样,每次去都会额外打包一份。
谈话间,电视里正好切换到下一条新闻,两人有意无意,同时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原先的时候边亭还有一句没一句,听得心不在焉,新闻播到最后,他忽然将菜刀卡进案板,出了厨房。
“据相关人士透露,半月前发生在泰国海域的沉船案,涉及一起大规模的跨境人口走私活动,并有证据表明和四海集团有关。今日凌晨,蒋晟、蒋天赐、靳以宁等相关负责人已被警方拘留…”
“这是怎么回事?”康妮也跟了出来,和边亭一起站在电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