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76)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钓鱼,我不会,我兴奋地在冰面上砸了个洞,我学现在年轻人那样直播,代入进去很有意思……有个人路过,跟我说四个钩子都有鱼,看着会不会有点假……”
陈雾依旧是那副模样。
余盏的内心被一股巨大的挫败无奈占据,说到这了还是没印象,说明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他长叹一声笑着摇了摇头,最近忍得他开会都分神。
说出来了,这事就能放下了。
“啊……”陈雾恍惚着发出声音,“你就是那个钩子都不会挂的大墨镜吗。”
余盏的脸上展开微笑:“是我。”
“那你是不会钓,鱼鳃都破了。”陈雾嘀咕了声就站起来,拍打拍打屁股后面的灰,去给剩下的植物松土了。
余盏摸着鼻子笑笑。
真可爱。
可惜……
余盏觉得自己不对劲,暂时还是少回家比较好,他给助理打电话:“我这段时间需不需要出差?”
“您都推掉了。”助理汇报。
余盏说:“重新排行程,我下个月就要出差。”
助理:“……”
陈雾土没松完就被指派骑上小三轮,运几盆花去他面试的基地。到了地儿,他把花搬下来,有人出来接。
“小陈!”
熟悉又震惊的声音让陈雾一愣,刘叔两只手都是土的向他跑来,满眼的惊喜,“你怎么来首城了?”
“我跟朋友一起过来的。”陈雾说,“你呢。”
刘叔笑呵呵的:“我闺女在这啊。”
他想起来什么,快速道,“你在这等我,我把花搬进去就出来。”
一场重逢化成了一桌酒菜。
首城接地气的小饭馆可不好找,关键价美味道还好。
刘叔把酒杯清空,砸吧砸吧嘴皮子:“我就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他见对面的青年眼神直愣愣的,跟平常不一样,试探道,“小陈,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陈雾脸红扑扑的,眼睛也是红的,人坐在椅子上没动。
“才两小口,怎么就醉了?”刘叔脑壳疼。
陈雾很乖地坐着。
刘叔把账结了回来,给他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拽到手臂上勒着皮肉的佛珠拨下来点,确定戴好以后,严肃道:“你自己喝的啊,可不是叔劝的,叔是一句都没劝。”
陈雾点头:“自己喝的。”
“对,就是这样,我们小陈清醒着呢。”刘叔做法似的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一咬牙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那里从前往后翻,找到一个储存了很久,一直没用过的号码打了过去。
晏为炽满身是汗的赶到饭馆,他走过嘈杂与喧闹,将坐得直挺的人捞起来:“有人逼你喝酒,让你喝成这样的?”
“我自己。”陈雾点着头,很认真的样子,“我自己喝的。”
晏为炽闻到他嘴里的浑浊酒气,怒火冲到脸上:“你没事喝什么酒,别他妈跟我说是学人借酒消愁。”
四周都是浓郁的烟火气,陈雾看着他,轻蹙眉心。
“真让我说对了?”晏为炽盛怒之下笑了起来,后槽牙磨得要咬人,“果然是为了那狗东西……”
鼻梁一疼。
“操。”他痛哼。
陈雾的脑袋磕了上来,不动了,有点烫的呼吸落在他领口。
“你别总是说脏话,我不喜欢。”
第39章
晏为炽将陈雾背出闹哄哄的小饭馆, 站在路边。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晏为炽还背着陈雾, 面向车水马龙。
一辆车停在他旁边, 两个路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扬长而去。
晏为炽在那片汽车尾气里恢复神智,终于想起要打车。
妈得, 真丢人。
他握住背上人的腿,往上颠了颠:“别给我睡,回家我们还有事要做。”
陈雾两条手臂挂在晏为炽脖子上, 戴着佛珠的那只手垂到他身前:“不睡, 要做事。”
“乖。”晏为炽无师自通地哄着。
夏夜的首城犹如烤烧了一天的火炉, 吹来吹去的风里都像是夹着火星子。
这样热的夜晚, 这样燥的青春。
晏为炽一上车就扣着陈雾的手,掌心都是湿的。
陈雾后脑勺靠着硬硬的椅背,脖颈拉出脆弱又好看的弧度, 他的喘息频率有一点快。
晏为炽拿掉他的眼镜放一边:“想吐?”
陈雾没有回答。
晏为炽另一只手伸过去,拢着他半边脸,将他的脑袋扳到自己怀里:“师傅, 慢点。”
司机:“好的好的。”
闹铃声在逼仄的空间炸响。
晏为炽摸进陈雾的裤子口袋,把他的手机拿出来:“为什么定这个时间的闹钟?”
“回家。”陈雾闭着眼, 发顶抵着他下颚。
晏为炽忍俊不禁:“在外面和人吃饭喝酒,还知道要回家?”
“不回家,他会烦。”陈雾的声音不是很清晰。
晏为炽一字不差的听见了:“他是谁?”
陈雾没有反应了。
晏为炽一颗心被钓得发痒, 这股痒意还不好止, 他撑过难熬的二三十分钟,把陈雾背进了家门。
陈雾被放到沙发上, 全身软绵绵的。
他在路上没有吐,也没有闹,很安静,现在也是。
晏为炽去厨房倒水,第一次觉得房子太大了,倒个水都要走这么久,还是小点温馨。他全程都迈着很大的步子,以最快的速度端着半杯水回到陈雾身边。
“坐起来,喝两口。”晏为炽轻拍陈雾的脸。
陈雾嘴唇一张一翕:“不能喝了。”
晏为炽气笑:“让你喝水,不是喝酒。”
陈雾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被酒精熏红含着水雾,他的视线不知道落在虚空哪儿。
很好捏,很好骗的样子。
晏为炽哑声:“要我喂?”
陈雾的眼珠缓慢地转向他,半天都没有其他动作。
“那喂你。”晏为炽就跟新手爸爸一样,一只手放到陈雾下巴接着,一只手端着水杯送到他嘴边。
边喂边洒。
纸巾盒就在餐厅,晏为炽懒得去拿了,他把手上的水随意擦在T恤上,反正一会也要换。
“好点了吧,我们来说事。”晏为炽将水杯剩下的水喝掉,“我是去了春桂才开始爆粗口的,要戒的话,”
陈雾抿嘴:“少说一点。”
晏为炽一愣,笑道:“行,少说。”
陈雾又闭上了眼睛。
晏为炽的手指抄进他头发里,力道温柔地理了理他的发丝:“你还不喜欢我什么,我看能不能改。”
“能不能改……”陈雾的脸上是思考的表情。
晏为炽道:“要求别太高。”
陈雾的嘴角撇了下去,像是委屈不高兴。
晏为炽无奈:“你随便提。”
陈雾维持着思考的样子过了很久,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晏为炽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那是不是说,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其他方面,这个人都是满意的。
能有九十九点九九分?
陈雾本来没吐,喝了点水就吐了,晏为炽照顾他漱了口,让他坐在浴室的休息区。
晏为炽以前跟发小们醉酒都是横七竖八地躺一夜,他没管过谁,也没谁敢凑上来管他,今晚属于史无前例。
“醒酒茶是什么玩意儿。”晏为炽上网搜索,“梨子解酒?”他半信半疑地拿了个梨子回来,喊陈雾,“吃点。”
陈雾按着不舒服的胃部,含糊着说:“你不要再让我喝奇怪的东西了。”
晏为炽:“……”
“我让你喝什么了,那不就是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