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光(106)
可惜左膀右臂并不配合。
严颜每周都要检查一次笔记本,这也是穆时海唯一会写笔记的科目,每次检查前拿李一白的笔记抄一抄糊弄过去。本来和江荟羽没有关系,但学委请假拔牙去了,严颜临时安排她顶替学委干活儿。
收笔记本的时候穆时海不在教室,回来发现化学那本还好端端放在桌上,但许迟川给的笔记本不见了。
他找到江荟羽:“我笔记本呢?”
“什么笔记本?”
“我桌上那个蓝色的本子,不见了。”
“找啊,”江荟羽一脸莫名其妙:“和我说干什么?”
“是不是你今天收错了?”
“穆时海,”她气笑了:“你是不是有病?”
声音很大,半个教室的人都听见了。
“交作业的时候你不在,交错了也活该,难道我收作业,都得等你们每个人在的时候收?”
“再说了,就一个笔记本,你至于这样大呼小叫的是吗?”
穆时海脸色一沉,眼神射出一道冰冷:“不至于?”
“没人教过你,不要乱动别人东西么?”
“那你呢?”她反唇相讥:“难道没人教过你,不要打架斗殴带坏好学生么?”
啪!!
椅子被一脚踹飞两米远,穆时海攥着拳头,眉宇间戾气森然,江荟羽吓得花容失色,李一白赶紧冲上来拦在中间:“穆哥!别冲动!”
“荟羽,你去办公室找找,看看是不是拿错了。”
下唇咬出一排齿痕,明显不情不愿,李一白着急了:“快去啊!那本子是别人给穆哥的!”
江荟羽一愣,再看看青筋暴起的穆时海,还有什么不明白——
“我、我去。”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老师们都开会去了,江荟羽蹲在地上一本一本翻着名字,翻到一半终于找到一个蓝色封皮的本子,打开扉页穆时海三个字赫然映入眼中,字迹也很眼熟。
许迟川写的瘦金体。
苦涩在内心汹涌翻滚,来不及收拾,右下角一行小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一句诗。
迟迟长夜终有时,
总是百川必归海。
“你在看什么?”
来不及擦掉眼泪,慌乱起身,穆时海走进来,冷冷拿走她手上的笔记本:“最后一次。”
留下满脸泪痕的女孩一个人站在原地。
一个荒唐的想法在脑海荒唐产生。
不。
不是那样的。
两位当事人此刻却浑然不知,许迟川正为了穆时海十八岁的成人礼头痛,上课走神走路撞人,连李屿准都看出他的不专心:“压力不要太大,好好听课写作业,其他的别想太多。”
许迟川心说我压力太大是因为我们家有个挑剔的活祖宗,十八岁,送什么都显得不郑重,何况基本啥都送过了。
等等……
好像……也不是什么都送过了……
别墅里穆时海面无表情站在书房门口,自从上次那一拳后父子俩关系再度降到冰点,穆兴勇也懒得废话,直入主题:“今年家里没空操办,你生日……”
还没说完穆时海就走了:“知道了。”
他早就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这种程度的冷漠和忽视,已经无法再伤他分毫,迎面撞上偷听的殷执梅,女人毫不掩饰眼中幸灾乐祸的恶意:“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我敢这样和他说话,”嘴角扬起淡淡嘲讽:“你敢吗?”
说完关上房门,徒留女人僵在原地。
星期天返校,许迟川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东西溜进主卧拿身份证,差点被沈斯静发现:“找什么呢?”
“身份证,”顺利抛出之前编好的借口:“学校让交复印件,有一个材料要用。”
沈斯静不疑有他:“妈妈给你拿。”
“我先走了妈。”
“这么早,”沈斯静看看表:“才九点。”
“历史作业忘带回来了,早点去补。”
“让你平时仔细点吧,丢三落四的,”沈斯静瞪他:“路上注意安全,别毛毛躁躁的。”
“知道了,妈妈再见。”
走出小区反手拦了辆出租:“师傅,去四季酒店。”
拿出手机给穆时海打电话,听筒里传来浓浓暗哑:“喂?”
“快起来,给你发个地址,马上过来。”
“出事了?”
“不是,”酒窝泛起一道红晕:“来……拆你的生日礼物。”
第117章 我们就现在吧
穆时海下楼时穆兴勇和殷执梅正在吃早饭:“这么早就去学校?”
“有事。”
嘭的一声门关了,殷执梅放下筷子:“老公,小宇上午有大提琴课,我去换件衣服。”
穆兴勇挥一挥手:“去吧,正好我要去公司,顺路送他过去。”
女人温婉一笑:“好。”
主卧墙上婚纱照格外光彩夺目,殷执梅掏出手机:“喂?他出门了。”
“老规矩,做隐蔽些,不要被察觉。”
“钱不会少你的,”温婉尽数褪去,眼中阴冷忽闪:“底片一起给我。”
“好,我等着。”
酒店里许迟川正红着脸不知所措,把自己洗干净后才想起某些东西忘买了,刚想穿衣服下楼,门铃响了。
……真是刚刚好。
门缝中探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声音细若微蚊:“哥……”
出租车飞驰过来的路上穆时海已经想过无数遍进门后会是什么场景,但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层层下落的纱帘遮住窗外刺眼的阳光,许迟川踮起脚搂住他脖子,身上散发着薰衣草沐浴露的清香,纤细的腰身透出少年人特有的青涩与稚嫩,湿热的吻从脖颈徐徐蔓延到耳侧,耳鬓厮磨过很多次但还是会心动,树袋熊一样吊在他身上,笑意狡黠,像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狸。
耳边有玻璃碎裂的声音,穆时海喉头微动,那是他的理智。
“哥哥,”
“我们就现在吧。”
刻骨铭心,理智颠覆。
霎那间地悬天翻,许迟川被狠狠推倒甩在床上,亲吻带着凶狠涌面而来,双腿纠缠交叠蹬乱了床单,喘息与呼吸尽数被热情吞没,天光晦暗失色。
直到嘴唇传来微麻的刺痛穆时海终于肯稍稍放过他,许迟川抵住他肩膀,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大口喘气:“哥哥……”
穆时海俯在他身上,居高临下,胸口汗水缓缓沿着腰线滑落,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眼中浓郁的占有快要将他吞没,许迟川脸色滚烫,颤抖着闭上眼:“别看……”
额头传来一个柔软的触感,紧接着是眉毛、眼睫、鼻子、下巴、锁骨……一直到小腹,突然腿根中间挤进一个蓬勃滚烫的东西,许迟川更紧张了,抓紧了被子不敢睁眼,后背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颈侧传来一阵细小的刺痛,穆时海不轻不重啄了一小口,声音染上情欲的沙哑:“别怕。”
梦境戛然而止。
空调嗡嗡的送风声在夜晚显得格外突出,许迟川摁亮手机,五点十七分。
比昨天多睡了半个小时。
怀里的小海豹抱枕软绵绵的,他有些失神,已经有多久没有梦到过这一段了?穆时海有没有过午夜梦回,梦到这里的时候会不会后悔,后悔那天没有做到最后,想再做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
他等了好久,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回过头看见穆时海满头大汗,眼神黑得发亮,腰间手臂一紧,腿根处传来炙热的律动,一次比一次用力,不自觉夹紧了腿,迎合着某人的速度,低沉的粗喘声性感低沉,悄悄听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