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圆(60)
说完也不待另外两人反应,麻利的从躺椅上站起来,脚步匆匆地朝酒店里面走去。
沈栖:“……”
顾砚:“……”
这还说什么啊。顾砚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朝沈栖瞥过去一眼:
“把伤口包扎好,这算工伤。你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不应该长时间离开活动场地,回去吧。”
沈栖跟着走了几步,然后转而拦在顾砚之前,和他面对面站着。
本来别在他胸口的那枝红玫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叼进了嘴里,他突然把自己送上前,捧住顾砚的后脑勺,嘴对着嘴将那枝红玫瑰送进了顾砚的嘴里。
顾砚大约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感到错愕,一时间竟怔在原地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沈栖便得寸进尺的叼住他薄而柔软的下唇又啃又咬,发凶、发狠,舌尖强行顶进顾砚的唇缝中,浓重的铁锈味在两人唇齿间漫开来。
沈栖头脑一片空白,只凭本能去吻、去咬、去缠住顾砚的舌头,像一只恐惧被抛弃的受伤了的兽,只能借着唇齿间的这点相依来降低自己的不安和害怕。
红玫瑰的花茎横隔在两人的唇间,被两条舌头抵来挡去,沾满了两人的气息,连尖刺仿佛都在这个凶狠的吻里变得柔软。
“妈妈,这两个叔叔是不是在亲嘴?”有个稚嫩的童声突然响起来,应该是那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顾砚恍然回神,抬手去推沈栖的肩。
这个时候红玫瑰正被他衔在嘴里,沈栖松开他,视线很轻的掠过那朵娇艳的玫瑰,又掠过他因为接吻而变得比玫瑰还要艳的唇上。
然后赶在顾砚动怒、吐掉那枝玫瑰之前转身匆匆跑掉了。
顾砚曾送他520枝红玫瑰向他表白,他没收。今天他也赠顾砚一枝红玫瑰。
但大概……也只有进垃圾桶的份。
而顾砚却仍怔着。
刚刚……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调细了,用一枝艳丽的红玫瑰。
他下意识去看那对双胞胎兄弟,两个孩子还瞪着眼睛在朝他们这边看,年轻夫妻脸上显得有些尴尬,迎上顾砚的视线后那抹尴尬之色更甚,然后一人一个拉着双胞胎走了。
“走走走,快走,小孩子不要乱看。”
可双胞胎好奇心很重,问题一箩筐:“妈妈,你不是说不能随便亲亲么,为什么这两个叔叔可以亲亲?”
“是因为叔叔喜欢叔叔吗……”
年轻夫妻不知道该怎么答,索性一句话都不说,脚步匆匆。顾砚:“……”
转去乘电梯时看见电梯门口的垃圾桶,犹豫了片刻,在电梯门打卡的同时,将玫瑰丢了进去。但手上沾着的血渍却已经干涸了,斑斑驳驳的布在手掌上,像妖冶的文身。
透过金属的电梯门,他还看见自己脸上沾到那道血印,是刚刚被沈栖蹭上去的。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将自己的面具戴回了脸上。
舞会后半程,两人没再有什么交集,顾砚和谭晓磊拣了张沙发坐着,组队打起了游戏。
沈栖仍是一个人,坐的也仍旧是之前那张沙发,离顾砚很近,假装东张西望的时候可以偷偷看几眼。
大约是见沈栖独自一人没有同伴,中途有几个姑娘跑去搭讪,却都被他给拒绝了。
那之后便没人再靠近这两张沙发,姑娘们彻底歇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那三个男人好看是好看,奈何都是怪人,宁愿自己窝着打游戏、发呆,也不愿意同别人交流。像极了之前被迫参加团建的她们自己。
大伙儿一边议论着三张面具之后可能是谁,一边明智的远离。
舞会持续到晚上七点,之后每人可以凭餐券到楼下自助餐厅用餐。至于是和来时的同伴一起,还是和新同伴,那就不归公司管了。
“怎么样,我们也去楼下吃点?”
还没完全走出大厅,谭晓磊就把脸上的面具摘了,好几个姑娘从他身边走过,都被他那张精致好看的脸给吸引住了,纷纷放缓了脚步,偷偷打量着他。
其中有人之前试图搭讪过他,这会儿简直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这人能有这么好看,当时说什么也得再试一试啊,没准儿就能加上微信了呢!
顾砚也跟着把面具摘了:“那走吧。”
见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刚刚还慢吞吞不舍得挪腿的姑娘们登时一溜烟跑了。
——开玩笑,帅哥再好看也得有命看,她们之前居然不要命的去撩了顾大总监!救命!快跑!
谭晓磊注意到了周围的动静,哑然失笑,快走到电梯口时憋不住对顾砚说:
“顾哥,你是不是该反思下自己在公司的行为,怎么感觉你的员工都很怕你啊?”
顾砚耸耸肩,笑得颇为无奈:“这大概就像你的学生们也天然就会怕老师。”
“那可不是,我的学生们各个都想上天,可一点都不怕我。”
“是么,那是谭老师平易近人,深受学生喜欢,至于像我这样的,大概只能讨员工嫌。”
这当然是玩笑,顾砚长得好看,凭他一张脸就成了公司不少女员工的梦中情人,哪里可能会讨嫌。但正因为知道是玩笑,所以谭晓磊也没有反驳,挑着眉笑笑。
电梯在他们这层停下,两人以前以后走了进去。
紧接着一群人稀稀拉拉跟了进来,有些人已经动作麻利的换好了衣服,有些还做着舞会上的装扮,只是面具已经摘了。
他们中一多半都是设计部的人,见了顾砚纷纷打招呼问好,顾砚双手插再口袋里,侧靠在轿厢左侧,神色淡漠的朝众人点点头。
旁边的谭晓磊仍在冲他笑,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很明显——看吧,你就是太高冷了。
顾砚装作没读懂对方的意思,目光瞥向一旁,看见了站在很后面的沈栖。
那人垂着脑袋,肩膀耷拉着,看起来特别的没有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敏锐的觉察到了他的目光,那人的眼睛很快地眨着,嘴唇绷成了平行的一条线。
他在紧张和害怕。
沈栖在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这样。
就像他们第一次亲密。
那是大四开学报道的当天,顾砚因为和家里出了柜,暑假两个月便哪里也没去,留在A市打工。
假期学校宿舍不开放,他就租了个房子住着。房子不是随便租的,他逛了很多个租房论坛,实地看过很多家,最后才选中了其中一处。
那是间30平的公寓,家电齐全,装修的也挺好,关键是价格还不贵。
在签下租房合同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等开学了,或许可以说动沈栖从宿舍里搬出来,两人一起住在这间公寓里。
没谈恋爱之前总觉得寒暑假过得飞快,还没怎么玩儿呢,一个月、两个月就倏忽过去了。
现在有了心上人,日子得靠着手指头掰,两个人变得跟两年一样漫长,好像总也等不来新学期开学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开学当天,顾砚一大早就跑去学校报了道,然后就电话、微信的轰炸沈栖,每隔半小时就问一次沈栖有没有出发、什么时候到学校。
沈栖刚开始时还会认真回他,后来被他闹得烦了就不理人了,任凭顾砚怎么卖萌讨巧,就是一个字也不回他。
顾砚等啊等,盼啊盼,终于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盼来了他魂牵梦萦的心上人。
两个月不见,他实在想人想得紧,陪着沈栖报到注册完,就二话不说的把人塞进出租车,转去了自己租住的小公寓。
他提早一天给公寓做了大扫除,买了一大堆的水果零食,预备在把沈栖带过来之后,自己准备大餐,让沈栖边看电视边吃零食。
他还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摆在餐桌上。
第一次表白遭拒,520枝红玫瑰最后进了垃圾桶,这件事始终让顾砚耿耿于怀,所以两人交往后,他便时常买玫瑰花送沈栖,也算是弥补当初的遗憾。
那天沈栖满头问号的被顾砚带着来到了公寓,站在了一扇贴着大红喜字的铁门外,然后看着顾砚摸出钥匙,开了门。心里的疑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