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圆(36)
起哄声越发激烈,到了这会儿已经没人在意游戏输赢了,吃瓜才是最重要的。
顾砚耸了下肩,做投降状,冲着沈栖颇为无奈的笑笑:“沈栖,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呢?”
多自然、多气定神闲,仿若他们真的还是能够互开玩笑、心无芥蒂的一对好友,而他也是真的故意借着游戏捉弄顾砚。
沈栖掐着手心,也朝他笑,声音里掺着无人注意的微颤:“那你倒是回答啊,喜不喜欢我?”
“哈哈哈哈哈,绝了,我是没想到我们沈学弟这么会玩儿,今天的mvp非你莫属啊!”
张林吃瓜吃到上头,拿筷子当鼓缒使,节拍打得噼啪响,眼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欸顾砚,你倒是回答啊,扭扭捏捏可不是你性格啊,还是你真的心里有鬼不敢说?”
顾砚黑如沉墨的眼睛向下弯了弯,笑得更为无奈,然后主动喝了一杯酒:“我无论说什么你们都有话说,这坑我不挑。”
“切,真没意思。顾砚你玩不起啊!”张林激他。
顾砚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摆到张林面前:“师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接下来好像是该我向你提问了,所以你——”
“欸欸,我错了顾师弟,这事儿翻篇了翻篇了,谁也不能再提啊,顾师弟你可千万要嘴下留情!”张林立即怂了。
“哈哈哈,张林你怎么这么怂啊!”“到底谁不行啊……”大伙儿又一通闹。
然后游戏继续,顾砚以德报怨放了张林一马,张林却从沈栖那里get到了这个游戏的乐趣,转而为难起了下一名同学,很快将大家的注意力全引了过去。
也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沈栖的目光又落在了顾砚身上,后者似有所感,偏头回扫一眼,眼神是冷漠的、毫无温度的。
这个眼神似一把锋利的刀刃,顷刻间将沈栖割得体无完肤,他心里血流如注潮湿一片。
怎么会这样呢,就好像刚才那个会替他挡酒、会对着他说笑的顾砚是他臆想出来的,是一个轻轻触碰就碎了的美梦。
为什么。凭什么。
聚会结束时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喝了些酒,就连那几个口口声声说后半夜要去赶飞机的人也没按捺住。
唯一滴酒没沾的人就是沈栖,做游戏惩罚时的那杯酒是顾砚替他喝的。
他于是落在最后一个,看着开车的人叫了代驾离开、又看着赶去机场火车站的人拦了的士汇进车流里。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每一次社团聚餐,沈栖也是这样任劳任怨的将每个人弄进出租车里,又打电话通知各自的室友到校门口领人。
那时可比现在难搞的多,因为当时大伙儿还是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喝起来心里没个数,非要尽兴了才罢休。
偏偏酒品都不怎么好,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洋相百出,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载他们,怕给吐车里。
而顾砚往往是那个被灌酒灌得最厉害的人,因为沈栖没喝的那份都要落进他肚子里。
但顾砚很乖,他喝多了就跟个小孩儿似的寸步不离的跟着沈栖,沈栖一趟一趟把人扶进车里,他便一趟一趟跟着走进走出,不闹也不说话,就是跟着。
苦恼的是回宿舍之后,顾砚会拉着沈栖不让他走,一旦看不见人就会跑出来找,找不到绝不回宿舍,倔的像头驴。把室友和沈栖都折腾的够呛。
后来室友们学乖了,只要顾砚喝了酒就干脆让沈栖把人领走,随他俩自己折腾去,他们不掺和了。感天动地舍友情。
今晚顾砚只喝了两杯,神思很清明,连微醺都算不上,但他还是跟着沈栖留在了最后。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沈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很小声的问:“要帮你叫代驾么,还是——”顾砚打断他,“不用了,我自己已经叫了。”
不用。不必。不需要。
顾砚现在面对他,除了沉默不语,就只会说这些拒绝的话,刚开始的时候沈栖会觉得难堪、难过,也就觉得委屈,但次数多了,他修炼出了一身铜墙铁壁,哪怕对着那些恶言都能一笑置之了。
比起他对顾砚做的那些,这些能算得了什么呢?
沈栖于是笑了笑,说:“好。那你路上小心,回家之后……给我报个平安。”
这个要求不过分也不越线,他对送上车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说的,所以这回顾砚没再拒绝,点点头答应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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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栖:“你还喜欢我吗?”
顾砚:“你猜。”
(大家新年快乐,平安顺遂~)(隔壁文最近就会完结了,到时候这篇会更的勤快些,笔芯)
第34章
和沈栖在一起之后,顾砚每年会往一个叫做“一念”的慈善机构捐款,以他跟沈栖两个人的名义。
上大学没钱的时候捐个几百几千,工作有钱了就每年固定捐赠一个月工资,算不上什么大钱,多少就是个心意。
顾砚最开始知道这个机构是在某个论坛上,那天正好是他同沈栖确立关系的日子,他内心汹涌澎湃中二病发病,总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才能纪念这么重要的一天。
然后就刷到了那个贴子,知道这个机构致力于帮助山区孩子建造希望小学,让他们有书念有营养午餐吃。
什么叫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就是啊。
顾砚当即头脑发热把卡里两千块生活费打了过去,以至于后面一个月天天偷偷啃馒头吃泡面,约会都是问章新借的钱。
为此还被章新嘲笑了百八十次,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打趣一番。
顾砚还加了个群,里面二十多个像他这样的“社会爱心人士”,大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每年会有人自发组织去学校看望孩子。
眼看着马上要到五一假期,群里又活跃起来,有群友提出想去x县看看,年初时机构介绍了这个县的情况,那里的孩子牵住了不少人的心。
只是五一假期比较短,很少有人能脱开身,两天下来只有五个人报了名。
有人艾特顾砚:“顾哥,这次你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去吗?”
做公益看似简单,但要长时间坚持却不是件易事,顾砚已经算是群里的“老人”了,所以虽然他一次都没有参加过类似的线下活动,但每一次有活动大家还是会习惯性艾特他。
这回顾砚没急着回绝,他想起自己积攒的年假,计划着可以先去山里看过孩子,然后回趟家看看爸妈。
于是便回复说:“成,我去。”
x县是个山区县,顾砚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子兜兜转转,经历了山路十八弯,天蒙蒙亮时出发,到天彻底黑下去才终于到了群里的约定地点——x县第一小学。
有个头发花白、微微弓着背的老人站在门口,一见顾砚从车上下来,赶忙迎了过来:
“是顾先生吧?我是之前跟您联系过的张铭,您好您好!”
顾砚礼貌致歉:“抱歉,张校长,我来晚了。”
知道山路不好开车,顾砚台特地赶了个早,没想到这里的路比他想象中还要难开,时刻得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得栽下山去。
好在顾砚是个玩惯了赛车的,不至于心里发虚,一路还算顺利。要换个别人过来估计半路就得吓到腿软找不着道。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这里的路难走哟,很少有人敢把车开上来,您是个有本事的!”张校长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说实话,之前知道这位顾先生要自己开车上山的时候张校长还吓了一跳,劝了几句没劝动,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
今天见其他人都到了,顾砚却迟迟没到,他心里越慌,安顿了其他人后便在校门口等着,现在见人平安过来,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里。
“其他几位下午就到了,这会儿已经在职工宿舍休息了,我先带您过去。”
说是第一小学,其实只是一个低矮的平房,外墙连石灰都没有刷,墙角长着大片大片的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