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草莓与俄雨(58)

　　话题兀地转换，绿谷出久有些无奈，见对方已是不愿意深究只好配合她：“嗯，我和焦冻想去加油站给车加油来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油管坏了。”
　　“欸，那很危险的，先把车修一修吧。”鹤田净琉璃睁大了眼，眼里还残留着几寸泪光，她想到了什么，拳头在掌心间轻轻一碰，“正好村子里知道怎么修车的师傅就在我要去的那一户人家的旁边呢！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啊！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鹤田小姐。”
　　“没事，我才要感谢你们呢。”
　　
　　于是，三人便一同前行，路上气氛有些滞闷与尴尬，打破沉闷的是鹤田净琉璃，她忽地开口：“其实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被保护过了。”
　　“欸？”绿谷出久狐疑地看向身边的人，鹤田净琉璃无奈地低声说：“仁，就是我的丈夫，他的父亲是这个小村子的村长，就这么小的地方，大家都知道最好不要惹上我们家的麻烦事……说起来很可笑吧，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一个职位，但是……毕竟都要生活在这里……也没办法说大家的不是……”
　　鹤田净琉璃说着，语句有些破碎，将情感含蓄地包容在支离破碎的话语里，末了却只能以笑容作结：“所以能遇上绿谷同学和轰同学这样保护我、明明都不认识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女人笑得极甜，似一朵春雨里绽开的栀子花，纯洁，不染一丝污垢。
　　“一般来说都会阻止的吧。”轰焦冻走在绿谷出久身边淡淡道。绿谷出久见轰焦冻面色不悦，语气有些不客气，知晓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只好悄悄地牵住他的手，在他掌心里捏了捏，转头对鹤田净琉璃说：“但是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吧……鹤田小姐为什么不离开呢？”
　　“离开啊，”女人稍稍抬起了脸，晴朗的日光照在她脸上，将所有阴霾都驱除了，她眼神望得远，似是跨过了村子尽头的高山，看向了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她的眼神里有些憧憬，下一刻就掩藏了起来，“我一生都住在这个地方，出去以后要怎么生活呢……”
　　“在这里……好歹有容身之所。”末语已近叹息。
　　绿谷出久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轰焦冻走在他身边，脸色绷得死紧。鹤田净琉璃倒是不再惆怅了，她笑笑：“说起来，两位应该也是新分化过的人吧？”
　　“欸！”
　　绿谷出久和轰焦冻这回也暂时顾不上方才的不快，大吃一惊，绿谷出久没收住自己惊异，结结巴巴问：“鹤、鹤田小姐知道新分化的事情吗？”
　　见到少年们惊讶的表情，鹤田净琉璃被逗笑了，她咯咯笑着，笑完了才匀了一口气道：“虽然我们这里很偏僻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嘛，不过几个月前村子里的大家突然被卷进分化潮的混乱里，的确是有些吓人，正当我们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呢，有一对医生夫妇也是恰巧在村子里落脚就给大家普及了新分化的知识！不过……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啊……”
　　“那这么说来……”绿谷出久惊叹着，鹤田净琉璃笑眯了眼：“我是Beta，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是Beta，Alpha和Omega的人数很少。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绿谷出久正欲说话，鹤田净琉璃急忙打住了他，“让我来猜猜你们俩的性别！”
　　绿谷出久收回了喉间的话语，温驯地应了下来，鹤田净琉璃吸了吸鼻子：“啊，绿谷同学应该是Omega吧，轰同学是Alpha？”“欸！真的可以闻出来吗？但是不是说Beta对信息素的敏感度很低吗……？”鹤田净琉璃有些赧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说道：“嗯，大部分Beta都是低敏度的，但是那位来到村子里的医生说我是Beta里那极少一部分人，就是对信息素还算有些识别能力的，啊，那位医生是这样说的，‘有些接近Omega的体质但最终还是分化成了Beta’，除此之外，轰同学的信息素特别好辨别，属于Alpha的压迫性太强了。”鹤田净琉璃苦笑着。
　　“抱歉。”轰焦冻默默道，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信息素又收拢了一些。
　　绿谷出久长长地惊叹了一声：“还有这样的说法……”
　　“那你也知道村子里所有Alpha信息素的气味了？”轰焦冻问。鹤田净琉璃点头，轰焦冻沉吟片刻，接着问道：“这其中有没有一个人信息素的气味像桃花？”
　　鹤田净琉璃狐疑，手撑在下巴上，细细思考着，最终摇了摇头：“没有，村子里的Alpha只有两个，所以很容易记得住他们的信息素。”
　　轰焦冻点点头不再追问。走了大约一刻钟，三人停在一处宅子前，依旧是窗门紧闭，屋外名牌上写着“川井”二字，相邻的一家是“坂本”，鹤田净琉璃指了指“坂本”，道：“坂本先生可以修车哦，他人还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怪，你们可以去问问他，我要往这边。”说罢她指了指“川井”家，绿谷出久和轰焦冻和鹤田净琉璃话别，目送她进了川井家才往坂本家走去。
　　“焦冻为什么会问那个问题？”绿谷出久边敲着门边问道。
　　“昨晚，有个Alpha来过，信息素就是桃花香。”虽然只那一瞬，但也足够让轰焦冻察觉了。
　　绿谷出久心下一惊，冷汗淌了一背，还欲说些什么，坂本家的门开了。门后是一个老头子，胡子花白，精神却矍铄得很，他打量着两人，问道：“有什么事吗？”
　　
　　
　　“大部分Beta对信息素的感知程度都相当低，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低敏’，但剩下的那一部分Beta则留有对信息素较高的感知程度，因此他们对信息素的感知程度也比其他Beta可感知的程度深。”
　　——《新人类进化史·Beta篇》
　　
　　
　　
　　

第五十二章　　五十二、MALICE



　　坂本弘之看上去接近六七十的年纪，头发虽然花白了，双眼却还十分有神，精神面貌几乎不输年轻人，知晓绿谷出久和轰焦冻的请求后一声不吭转身回屋就拿起了工具箱。老人家提着工具箱不耐地望着绿谷出久时，男孩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老人家嘶哑的嗓音催促了，两人才带着坂本弘之老爷子去到停车的地方。老爷子动作毫不含糊，把车架高了就钻进车底沉默着捣鼓。
　　烈日当头，晒得两人脸颊、脖颈都发疼，绿谷出久抹了一把脸颊边的汗水，轰焦冻伸手触了触对方滚烫的脸颊，低声道：“太热了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绿谷出久捏捏轰焦冻指尖，笑着回：“没事，应该很快就好了。”这倒是说对了，坂本弘之动作麻利干脆，半小时左右后就从车底钻了出来，鼻尖上带了点车底的灰黑，绿谷出久提醒着：“老爷爷您的鼻子上有点……脏……”
　　坂本弘之不领情，一双鹰隼般的眼凌厉地盯着绿谷出久，男孩儿讪讪，硬生生将最后几个字吞得含糊不清。老爷子移开视线抹了鼻子，低下身整理自己的工具，半晌才吐出几个字：“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尴尬的羞意瞬间冲上了绿谷出久的脸，轰焦冻站在身后倒是没什么表情，绿谷出久涨红了脸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释：“啊、对、对不起打扰您了我们、我们就是想在村子里修整一下车子好了就走、不对、就想办法把油加上就走……”
　　“我不管你们想干嘛，总之赶紧走。”坂本弘之厌烦地打断了，接着他还嫌不够，低哑的嗓音里流露出浓浓的憎恶：“一个两个的外乡人来这里……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吗除了打扰别人的生活还能干嘛？！”老爷子用力地合上工具箱，站起身来望着手足无措的少年，阴沉沉地警告：“赶紧给我滚！”说罢，也不在意身后人有什么反应，转身大步走了。
　　绿谷出久愣怔地站在原地，手还凝在半空中显得滑稽，他垂下头有些沮丧，轰焦冻瞟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握住少年的手，握了握就蹲下身看了看车下，的确是不再漏油了。绿谷出久被这一连串带着恶意的句子击打得懵了，半晌才惆怅地叹口气：“没来得及给老爷爷道谢……还想问问坂本爷爷油管是怎么坏的呢……”
　　垂下头的绿谷出久眉眼耷拉着，有些让人于心不忍。轰焦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抚慰般地按上绿谷出久的后颈，“油管是人为破坏的。”
　　绿谷出久猛地抬头望着眼前人，轰焦冻大拇指顺势在绿谷出久脸蛋上来回摩挲了片刻，接着解释道：“我倒是觉得他说得对，我们是该赶紧走。”绿谷出久卒然间想起来轰焦冻向鹤田净琉璃问的问题，“焦冻觉得油管的破坏和那个有着‘桃花香’信息素的人有关吗？”
　　“是的。”
　　“还有焦冻说的那个小孩子……”
　　轰焦冻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到了绿谷出久的后颈处，极其温柔地点了点：“还有你感到的不舒服也是。”
　　“啊！”绿谷出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一瞬间的感觉到现在却感觉不到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的错觉，焦冻还记着啊……”
　　轰焦冻瞥了他一眼，牵起他的手就准备回旅馆——天实在是太热了，绿谷出久整张脸都已经是通红的，何况他本人可能没有察觉，男孩儿的眼神已热得有些涣散了，再这样站在大太阳下容易中暑。
　　“你一般都不会说废话。”
　　绿谷出久被拉着走时还有些怔忪，听到轰焦冻的话赧然地摸了摸鼻子，小跑几步赶上轰焦冻的步伐。
　　两人走进旅馆，老板娘依旧坐在前厅，此时也开了一盏小风扇放在手边“呼呼”地吹着，见两人回来了便站起身，依旧是极礼貌地一笑，“两位回来了？需要给两位准备午饭吗？”绿谷出久也回礼，“如果可以的话就太好了！麻烦您了！”老板娘笑着摆摆手说着“不客气”后便辞别了两人向后厨走去。两人也不停留，走向房间。
　　明明汗都出了一身了，手心里也洇满了湿意，却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放开对方的手。
　　
　　进了屋尽管还没有开上空调，荫凉的室内温也足够让两人松一口气了。高热带来的窒息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绿谷出久头晕脑胀地往床边挪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上身摊在床上，一张脸埋在被褥里，声音听来模糊不清：“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有些受不了了……夏天太热了……”
　　轰焦冻进了门见绿谷出久瘫软在地上，便蹲去男孩儿身边，道：“热得难受就去冲个澡吧，这样汗粘在身上也容易热感冒。”听闻，绿谷出久转过脸，一侧脸挤压在床上肉嘟嘟的，他望着轰焦冻看来如往常一样淡然的眼神，憨笑着：“意外的焦冻很会照顾人呢。”轰焦冻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有一些小小的苦恼，“……你有些时候不太注意自己。”绿谷出久酡红了脸，不知是被晒红的还是因着恋人的话语而犯上染了蜜的红，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床上直起身来，双手握拳，眼神晶亮：“以后我会注意的！”轰焦冻起身，“我去找找空调的遥控器。”绿谷出久点点头，见屋内窗子还大开着，便也跟着起了身走过去准备关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