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狱(67)
药膏停留在温乔指腹,温乔指尖停滞在空中,秉川拽过温乔的手,抹在已经愈合好的膝盖上,伸手揉开,还给手串也抹了一些。
温乔见状笑开了,用指背替秉川撩开白色发丝说:“这么宝贝你的手串呢。”
秉川闻言,就着尾巴也给温乔抹了抹。
秉承休息,出来找他们,温乔听见声音,抬起头拽了拽秉承的裤腿说:“和你一样,伤口没一会儿就愈合了。”
“这回也没来得及抹药膏了?”秉承笑。
温乔无奈:“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样。”
“爸爸也很快就愈合吗?”秉川问。
“嗯,你小爸每次看我受伤,都火急火燎地回屋子拿药膏,等他出来伤口都愈合好了,”秉承说着,转而对温乔说,“你也是,这么久了,还没习惯。”
“习惯不了,我就是操心的命。”温乔说。
秉承笑了笑,跟着在温乔身边蹲下,把秉川抱到腿上坐着,握着他的手细细端详他的手串,打趣道:“怎么办呢,这么宝贝你的手串,你以后老婆吃他的醋可怎么办。”
“她接受不了我的手串,我就不娶了,”小孩晃晃手腕,垂眸淡淡地说,“我不能没有手串。”
“打算让手串当你的老婆吗?”
“一起过一辈子就是老婆吗?”秉川点头,“那它就是。”
温乔和秉承听到“一辈子”的时候迟滞了一秒,很快又笑起来。
小孩也跟着浅浅地笑,余光中看到手串又亮了一下,便又举起来炫耀:“它也同意呢。”
可明明是用同一块石头做出来的手串,小孩自己那串总是丢。一丢他就茶饭不思,非得把家翻个底朝天,找到手串才安生。
每回丢手串,秉川都会先去温乔秉承放手串的地方翻找,每回都没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串又自己出现了。
这天小孩一睡醒,发现手串又丢了,睡眼蒙眬就跑到院子里,扑进温乔怀里,声音闷闷不乐:“怎么我的手串总是跑。”
温乔捏捏他的脸,帮他擦去嘴角的口水:“手串怎么会跑呢。”
“是不是你太粘它了,它才跑了。”秉承说,“你都不粘爸爸小爸。”
秉川眼泪说来就来,见温乔眼珠子都快瞪出火星来了,秉承连忙好声哄着:“粘,我们秉川可粘了,爸爸帮你找啊。”
“它不喜欢我吗?”小孩眼泪在滴,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波动。
“爸爸和小爸喜欢你呀。”秉承掰着秉川的脸,硬是掰不回来。
“好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温乔笑着给失落的秉承拍拍背,“小孩注意力不在这呢。”
可今天找了小半天都没找着。
小孩吃饭眼眶红红,拔草眼眶红红,踢树眼眶也红红,搬来一把木椅在院子坐下,陆陆续续地说:“你在哪里,你不在我会生病的,你不喜欢我太粘你,我就不粘了,我们不喜欢玩躲猫猫。”
“是我把鼻涕口水蹭到你身上你不开心了吗?我给你洗干净,我以后睡觉把你放旁边,你不要生我的气了。”越说越委屈,眼泪又开始往下滴。
温乔和秉承在后面听着,不约而同挑了挑眉毛,温乔甩手拍了拍秉承,歪头问:“咱们儿子之前话有这么多吗?”
秉承仰天45度长望,叹了口气,“长大了。”
在院子里说了很久,直到温乔来催他睡觉,秉川才不情不愿起身,搬着椅子闷闷不乐走回房间,一回房间就看见手串崭新又安然无恙地停在桌上。
“你在这里。”秉川捧起手串,眼泪决堤,鼻涕也决堤。
有了前车之鉴,秉川拉着温乔的手,仰起脸要温乔给他擦鼻涕。
“不擦它又要跑了。”
鼻涕是没有了,放不住眼泪,手串一亮一亮又一亮,小孩握着手串暖和,又握紧了些。
过了段时间,温乔抱着秉川在院子里闲坐着,要给小孩讲故事。
“小爸,这是什么?”秉川碰了碰温乔的后脖颈,“我看见爸爸咬它,是要咬下来吗?”
温乔脸色腾红,耐心向他解释这个世界上的三种不同性别。
“那小爸你是什么?”
“我是beta。”
“那爸爸。”
“爸爸没有性别。”
“为什么?”
“爸爸是神,神是没有性别的。”
“那他怎么爱你呀?”
温乔笑了,“爱不取决于性别。”
小孩没听懂,拧了拧眉。
“你说,你想让它当你的老婆,那你希望它是什么性别呢?”温乔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手串,小孩怕给手串留下划痕了,刚刚把手串摘下来放一边了。
“我不能决定。”秉川摇头。
“那如果只要它是omega,就能和你结婚,你会希望它是吗?”
秉川看着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它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第二天起床,小孩习惯性往床边一摸,没有摸到手串,一瞬间从床上蹦了起来,看见窗边发呆的背影。
背影转过来,一头柔顺的棕色头发,脖颈侧隐隐约约看得见翘起的发尾,眼眸琥珀色,和温乔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发色,唇红齿白,肤如凝脂。
“…老婆?”秉川看直了眼。
“喊的什么。”
温乔本来靠在门边看好戏,正往嘴边塞了一个灌汤包,本来就被烫到前仰后合,听见秉川开口更是没忍住捂了半天嘴。
秉川朝坐在木椅上的人走过去,左看看又看看,端详半天,呢喃道:“好像荔枝,你是我的手串吗?”
手串点头,不可置否,下一秒就被秉川抱住,声音在耳边炸响:“爸爸小爸!我的手串变成人了!”
手串嫌弃地推开他。
秉承闻言赶来,头一次觉得他儿子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手串推不开小孩,“嘭”的一声又变回手串,安静躺在木椅上。
秉川抱着抱着扑了个空,也不恼,捧起手串就夸:“你还能变回去,好厉害,之前你每次消失不见,是不是都变成人跑了。”
“嘭”的一声,手串变回人,扑在秉川怀里,“嗯”了一声说:“你鼻涕都蹭我身上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不能不见,我以为你丢了。”
“那时候我不会说话。”手串摇摇头,挣脱了一小会儿没挣脱开,就随他去了。
“小手串,”温乔走近,蹲下打量,“你真的成人了啊。”
“我先喊的小手串……”
“你先喊小爸就不能喊了吗?白养你。”温乔敲了敲小孩的脑袋,“要给他取个正式的名字吗。”
小孩点头。
打算用温乔的姓给手串取名,但名字还没想好,就任由秉川先小荔枝小荔枝地喊他,温乔和秉承喊小手串。
后来他们发现手串很爱吃咸咸的饭,秉承和秉川口味都淡,温乔跟他们吃久也淡,正巧手串抓起盐就要往汤里倒,被温乔制止。
“没煮开,不能直接下。”
温乔制止完才后知后觉,这里四个人,另外三个人都是在陪他吃饭,都是不用吃饭的主,配料想怎么下就怎么下。
秉川突然一拍桌子,给所有人吓一跳,道歉后说:“就叫你温盐,这个盐。”他指了指那罐盐。
“你儿子跟你学的取名吧,”温乔对秉承说,“你一开始也想给秉川取名秉串。”
吃过一次烧烤串串后,秉承就对串串情有独钟,一有机会就让温乔带几串回来,但秉承吃不惯咸味,带回来了还要用清水过一遍。
温乔怀了那段时间,秉承吃不着,怕是念久了,取名张口就喊的秉串。
温乔无奈地改了个同音字,听起来好听些,寓意也好。清阔秀美,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