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渣恋人[无限](231)
被欺辱的弱者在夜里瑟瑟如羔羊,却只会祈祷高天明月之上,神明庇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弱者相信因果报应,死于黑夜。
恶者穿金戴银,出将入相,富贵百年。
木鱼哆哆哆,响彻永夜。
死去之人的尸骨曝于荒野篙里。
鸟啄其眼,狗撕其骨。
没有魂灵,没有鬼。
没有来生,也没有善恶有报,没有因果。
人类的诞生和存在,是一场偶然。
没有公平正义,也没有理当如此。
就只是混沌存在,混沌秩序。
但这秩序和规则,都是浮动的,都是强者制定的。
强者可以遵守或者不遵守,弱者只有幸存或者被吃。
“神啊,神啊,神啊……”
无数的语言,无数的祷告。
绝望的,愤怒的,虔诚的,悲戚的,怨恨的……
那些情绪如同烟雾,出现消失,有时候存在的久一些,有时候诞生即泯灭。
在无数岁月之中,那些一声声的祷告相信,在某一刻终于到达了黑暗之中。
容念感觉到了,自己身后什么可怖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祂看了一眼。
祂被吵醒了,祂饿了。
祂在看有什么可以吃。
地面上,黄土之中一个叫招娣的女人麻木地在田间劳作着。
她的出生存在也是一个偶然。
但又偏偏和这世间无数人的重合。
被祈求是男孩的父母生下,迎接出生的是叹气和谩骂,是赔钱货和溺死之间的犹豫。
是稍微知事就明白自己和弟弟不一样的懂事。
是少女懵懂就被嫁给能当她爷爷的鳏夫的既定命运。
是被卖之后不明不白背负买她的债主的债务,长大四十年劳作偿还的人生。
就好像她生来就是奴隶。
村里庙里的大师说,这是因为你前世罪孽深重,今生来偿还的。
曾经她深信不疑,虔诚赎罪。
但随着一日日老去麻木拂袖,她见识了更多。
镇上的富人杀人放火,逼得家破人亡无数,为何他们不赎罪?
大师说,他们的罪下辈子会等着他们。
他们会在畜生道,投生为猪,投生为狗,投生为牛。
可她发现,富人的狗和穷人的狗也不一样。
人有时候活得还不如牛。
大师说,孩子再忍忍,这辈子快了,下辈子只有福。
村里又有女人被男人打死,上一个是被逼着上了吊。
她小时候害怕鬼。
现在她又奇怪了,不是有鬼吗?为什么他们不害怕?
不是有鬼吗?为什么不来杀他们报仇?
她开始迷茫,动摇。
大师说,她们是去投胎享福了。
这些恶人,以后就会投生她们餐盘上的肉。
她开始不信,质疑。
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任何伤人害人之事,从未心怀任何恶意,前世我到底做了什么恶事,今生要这样赎罪?
大师死了。
被强霸占寺庙那块地的豪绅家奴打死的。
如果有来生,有报应轮回,大师就该来见她解惑。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骗我的。
咚咚咚,村里的债主又来敲门了。
她感到奇怪,她明明生下来到长大一直命比草贱,怎么那个鳏夫要娶她竟然借的钱她还四十年都还不完?
她真的有这么贵吗?买她原来要这么贵吗?
被夜半撬开门的时候,被欺负威胁呼救的时候,没有人开门,人人挤在门缝里好奇观望。
但当她晕倒被查出有孕的时候,人人高喊正义廉耻,觉得她应该去死。
去死。
是的去死。
世界上没有神,也没有鬼,如果有的话,让他们去死,让这个世界,让所有人去死吧!
阴云汇聚。
她面无表情仰头,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以前没有神,但从今天开始有了!
天黑了,她穿上从大师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在田间奔跑。
做法,妆模作样念咒。
每念一句佛法,心里都恶狠狠地重复一句,去死!
胆怯的村人,挂着虚伪的笑容前来试探:“招娣,你这是干什么呢?能跟我们说说吗?”
她冷冷地说:“我乃槐信神,我不是槐信神,我是神明弟子,因犯错来人间历劫,祂要接我回去了。你有什么话说吗?看,神正在看着你。”
她手指所指之处,明月阴冷如巨眼。
疯癫仇恨之人,才能看见的神。
要以血肉饕餮祭祀。
第150章 诡异源头
明月高空。
无垠黑暗之中。
无数黑雾坠落,如流星。
坠落之地。
“久旱不雨,神使说了,得祭祀童男童女。抽签抽到你家了,准备一下吧。”
凄厉无助的哭嚎。
懵懂的稚童。
红绸布裹着,放进庙宇。
如桶粗的巨蛇蜿蜒从房梁下来,张开血盆大口。
哭泣声很快消失。
庙外跪拜一地的人。
阴云密布,雷电和黑雾一起坠落。
焚烧起来的庙宇。
大火摇曳,如同孩童拍手欢笑。
所有人庆幸大笑:“下雨了下雨了,祭祀果然有用!”
夜半时分,崭新的庙宇在烧焦的废墟里浮现。
蹦蹦跳跳的童子唱着阴森的童谣,挨家挨户去敲门。
三日后,百里之地,无一活口。
……
一国都城。
忠贞的臣子被压在菜市口。
帝王在后宫面无模糊,摆了摆手。
执行他权柄的奸佞退下,转身坐高台。
凌迟之刑。
两眼昏昏的民众扑上去,捡拾起落地的肉片,迫不及待塞进嘴里咀嚼。
午时,至阳。
黑雾仿佛遮蔽了天日,灰蒙蒙的一片。
血是黑色的。
京都开始死人,死者的血肉一片片烂掉,仿佛鳞片。
从四肢烂到心口,才咽气。
一日之间,数百万人死伤过半。
无数高僧道长术士齐聚。
十日之后,九死无一。
帝王仓皇迁都。
史官记录,时年,京都大疫。
不久,帝崩,国亡。
整块地图被抹去。
无人之地,无数人形游荡在昔日繁华的都城,无知无觉。
……
天灾饥荒。
赘婿隐晦地看了一眼当家凶悍的娘子。
转头肉摊前接过一吊钱,带着人到了家门口。
“喏,你们自己进去吧。”
女人叫骂着,被活生生挂在肉摊的铁钩上。
岁大饥人相食。
但不知道,吃人的并不饥。
饥饿的人只图饱腹,而这些人吃出了道的层次。
挑选着猎物,顶级的菜人里再挑选身上最佳的部位,并且还有相应的烹饪之法,精细得仿佛国宴。
菜人若是死了味道会次一等,于是女人一直活到第三日,直到流干了最后的一滴血,一片肉。
“唉,可怜。”
“可敬。”
“她是自愿的,为了让她的相公活命。”
“好女人啊。”
吃她的人一面叹息,一面咀嚼。
读过书的秀才再叹息着,摇头晃脑诵一篇古人书写的词藻华美的吃人颂。
另有人再将其写到《烈女传》里供天下女子学习。
自古有之,古来有之,一直如此。
黑雾渺渺而来,扬起黄土。
没多少肉的骨头被丢一旁,被早已盯视的流民抢夺。
被煮了又煮,直至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的骨头,丢弃在道旁被红眼的蚊蝇纷涌。
骨头却动了。
骨头站起来,在道旁熬一锅汤。
所有人迷迷瞪瞪地排队,来喝这碗汤。
砍下自己的手,脚,掏出脾肝胃,用一切来换这碗至高美味的汤。
凄厉怨毒的:“我的肉好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