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渣恋人[无限](179)
陈维开着所有灯,战战兢兢疑神疑鬼完成所有洗漱,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手机被他放很远,因为他看到了女友发来的信息。
他关了机,打定主意任何人敲门都不开,埋着头催促自己快点睡着。
……
……
容念和宗定夜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宗定夜先离席的。
但容念回房后没有看到祂,洗漱后擦头发的时候才看到宗定夜站在屋子里。
容念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宗定夜穿着黑色的衬衣,窄腰长腿。
穿着浴袍的容念和对方站在一起,反而是穿着衣服的宗定夜看上去更涩气一点。
祂浑身的每一寸都像是紧绷着的,又像是毫无防御,和祂的眼神一样柔软怔然。
昏黄灯光下的青年,没有被浴袍覆盖的肌肤仿佛散发着一种溶溶的微光,这种皎洁的光有一种微凉的冷清感。
从下颌到脖颈那莹润的一截最为冷淡。
这种仿佛倦寂的冷感,让他哪怕此刻不着一缕,也带着一种圣洁的美。
仿佛最纤薄锋利的刀刃上,滚落的清泉。
夏日的庭院,幽绿之中,盛开的洁白荼蘼。
潮热,干燥。
晶莹的水珠从他的头发滴落,落到淡漠没有表情的眉睫,然后滚落。
落到地面,地面是流淌的阴凉的清泉。
泉水激起涟漪。
恍惚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复又清晰,平静。
自上而下,映出那截纤长的脖颈,脖颈下锁骨明显的肩颈线条。
水面若隐若现的身体。
那眼眸直视着祂,将祂的全部映入其中。
又好像,只是坦然任由祂看着。
容念走过去,凑到宗定夜的颈旁,轻轻嗅了嗅:“刚刚躲开,是去抽烟了吗?”
宗定夜一顿:“有味道?”
容念望着他:“下次抽烟叫我一起。”
宗定夜:“你抽烟?”
容念擦着头发已经走开了,闻言他回头看来:“不抽。”
宗定夜:“……”
容念看着他:“没见过你抽烟,想看看。”
宗定夜神情无辜,笑了一下:“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
“没关系。”容念打断祂,他静静望着宗定夜,“抽烟而已,又不是杀人。”
宗定夜一顿。
祂的神情没有任何锐利冰冷坚硬的意思,是全然放松的,却仍旧难以读懂,黑暗复杂。
只是站在背光的一面,轻轻地温柔地注视着容念。
“嗯。”
第118章 《黑白空间·完》
宗定夜洗澡的时候,容念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沉思了几秒。
除了副本中不可抗力因素,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意志清醒状态跟某个人,行吧,某个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过夜。
是诡那就更新奇了。
……
等宗定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容念已经睡着了。
祂靠坐在床上,顿了顿,缓缓侧首垂眸,静静注视着雪白枕头上容念的脸。
祂一直都想这样长久地,安静地注视着他。
在容念醒着的时候。
想知道,是什么吸引着祂,一直一直看着。
祂知道这个人很美。
但美是有尽头的,甚至有规律和逻辑可循。
看得久了,熟悉习惯的时候,阈值就会降低。
祂希望对容念的阈值降低一些,来回到一种绝对的理性状态。
诡是不需要呼吸的,但祂确实因为他,而拟态出了人才会有的无法呼吸,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在容念专注注意到祂的时候。
在容念靠近祂的时候。
在容念触碰祂的时候。
在容念拥抱祂,亲吻祂的时候,那种溺水一般窒息的感觉尤为严重。
但有时候,容念并没有注意到祂,甚至隔得很远,只有祂单方面注视着容念,即便是那种时候,也仍旧还是会有同样的感觉。
甚至更甚。
容念主动的时候,祂的溺水好像是可以得救的。
容念没有注意到祂的时候,是整个世界都在溺水,整个世界都浸在一片荏弱、麻木、苍白、乏味、无趣、腐烂,灰蒙蒙的稠雾的死水里。
死亡就像是在净化。
美好的景色,美丽的脸,理论上都会随着时间而阈值降低,变得寻常。
但这一次失效了。
宗定夜轻声叹息。
甚至不得不侧转过头去不看。
明明现在的容念甚至是没有睁开眼睛,不会动的,但祂仍旧无法抵抗。
甚至随着注视容念的距离越近,时间越久,那种目眩神迷、紊乱神智的沉溺、窒息感就越深。
将祂的理智、冷静、思考的能力,一切全都拖入深渊之下。
只想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只要这样做了,就觉得美好。
黑暗污染的一切,都会因此宁静清澈起来。
甚至,那种感觉好像是叫作愉悦。
宗定夜的食谱里,所有的情绪唯独没有愉悦和美好。
吸引祂的,只该是灵魂深处最颤栗的恐惧,恐怖,畏惧,死亡,杀戮,暴虐,毁灭。
是一种污染吗?
祂现在的状态的确像那些被污染的猎物一样。
什么都不做,任由对方吞噬。
死亡逼近的时候,甚至还想主动靠近。
美是一种感觉,感觉本身是一种错误的感知,是不真切的。
但吸引不会。
吸引是一种逻辑规则。
宗定夜希望探究,容念吸引祂的规则。
祂没有想要去抵抗,是主动地沉下去的,就只是想要知道。
是什么让祂做出的现在的行为?
祂从不做这种事。
即便中途独自离开,回到祂过去的黑暗死亡的轨迹里,祂仍旧还是主动走回了容念这里。
美好,明明对祂没有任何吸引和意义。
可祂现在坐在那里,看着容念,在那种虚幻的蚕食祂的虚妄的宁静里,真切觉得这一刻美好。
美好得,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没有任何期待、指望和意义,就只是一直一直看下去,看一整夜。
那种虚无、死寂、毫无希望的永夜,好像某一处地方短暂地盛开了一树发着光的花树。
宗定夜从无睡眠,也没有梦。
但这一次祂有了陌生的睡意,也像个人类一样,穿过荒原的黑暗冰冷,朝着莹润的微光走去,站在那树发着光的纯白的玉兰花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仰望。
坐在花树下。
在满地的花瓣,在微风中似有若无的花香里,面无表情垂眸轻吻枝上未开的花苞。
夜色亲吻那树唯一不被黑暗污染,反而反过来侵染了黑暗的纯白暴君。
甚至想要整个王国的黑暗中,都开满这淡漠的无动于衷的纯白。
……
……
容念一开始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后来的确是睡着了。
说是睡着,却又好像入睡的只是身体,他的神智和灵魂是醒的,甚至是睁着眼睛的。
他好像又躺在了《永宁公寓》里每次死亡循环开始前的棺材里,一动不能。
但这一次棺材是黑色的。
头顶的棺材盖没有合上。
就好像他死了,而有无数的怪谈世界的诡异来参加了追悼会。
一整夜容念都一动不动躺在棺材里,一眨不眨被动地看着,头顶棺材上空不间断出现的一个又一个诡异的脸。
祂们没有任何背景画面和声音出现,定定地近距离地凝视着他,又像是让容念看清记住祂们的脸,然后移开轮到下一个。
每张诡异的脸都很清晰,每个诡异恐怖的样子都各不相同。
容念看过很多惊悚恐怖电影,但没有一张比得过梦里那些诡异的可怖。
诡异或许大部分都是人转化而来的,或者从人的死亡里诞生的,所以每一张都像是人死亡后的样子。
没有剧情,没有交谈,没有任何交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