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成了师门团宠(64)
他不是方休他们那样的老顽固,就算在薛松雨面前赤身,也不会感觉别扭——但给手臂上个药,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为师还要检查,你有无其他地方受伤。”
陆续:“……”
算了,谨听师命吧。
师尊将他当做替身,透过他看的是另外一人的影子,关爱难免过度。
陆续自己心中平静,并无多大感觉,倘若这样能让他敬爱的师尊内心稍有慰藉,他愿意盲从。
褪下半透的白衣,世间最美的风月盛景分毫毕现。
绝尘道君微挑的眼角半垂,细密长睫投下的阴影,挡住了眼底晦暗翻涌的光。
细长手指沾了药,温柔地抚上伤口。上等灵药触肌生凉,但指尖摩挲的触感,比新鲜伤口的灼痛更为炽烈。
师尊上药又轻又缓,陆续无事可做,便微埋着头,悄悄打量对方。
绝尘道君天生一股高雅贵气,举止温和,无论他做什么,都如和风细雨,清阳濯灵。
即便他时常语出惊人,戏谑逗弄,也自成一派谦谦君子的温文尔雅,没有半点狎昵之感。
譬如现在,他察觉到爱徒的视线,优雅一笑:“如何,为师的相貌,可否令阿续满意。”
“师尊风华浊世,是弟子所见过的,最丰神俊逸之人。”
陆续这话并非假意奉承,师尊在他心中,的的却却是世无仅有的绝代谪仙。
绝尘道君扬了扬唇角:“那为师可能令你动心?”
陆续心中骤然一震,急忙坐直了身,义正词严:“弟子对师尊满心崇敬,绝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他虽然穿的是师尊文学,但绝对不做对师尊心怀不轨,妄图以下犯上的逆徒。
绝尘道君神色未变,专注给他上药,并未再说话。
不知是不是更深露重,又未着上衣,陆续突然间觉得后背有股凉意。
用了大半个时辰才上完药,陆续恭敬谢过,又想起师尊为了他的伤专程回山一趟,明日又要出门,正想恭送对方早些回尘风殿休息。
绝尘道君却并无离开的打算,温言问:“今日下山,可还玩的尽兴?”
师叔带他私自下的山,并未得到师尊允许,而且还违反了新入门弟子五年之内不得下山的门规。
陆续心道一声不好,穿衣的动作一顿,即刻慌手慌脚,囫囵把衣服套上,垂首抱拳:“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阿续,”绝尘道君似是有些无奈,“为师的话,你为何总是不听?”
“弟子知错……”
“为师已经说过多次,在为师面前,无需如此慎重恭谨。”
陆续低头不答。
他对师尊满心仰慕,在他面前自然毕恭毕敬。
秦时那样道行高深的天之骄子,都不敢在师尊面前无礼。
他一个半路捡来的徒弟,本事又低,师尊再怎么宠爱,也不敢放肆。
这点分寸,他心中是有数的。
“过来,”绝尘道君轻微叹了一息,拉起他的手腕,将他带到身前。
陆续隐约感觉,师尊另一只手,虚扶在他身后,有意无意地偶尔碰到后腰,一触即离。
“耳朵凑过来,为师今日教你一道秘法。”
师尊要传授秘法?!陆续即刻弯下腰,依言将头凑近。
一股温热气息吹得鬓边青丝微晃,温言雅音略带几分戏谑的笑意:“为师教你一个秘诀。若是往后你犯了错,或是有事要请求为师,就这样附言在为师耳边,轻声请求。”
“一次不行,多求几遍,为师什么都会依你。”
陆续惊诧,这叫什么秘诀。
这并非师尊想教给他的秘诀,而是师尊又透过他,想到了心中明月。
师尊和那位前辈,定然时常浓情相依。
那位绝世佳人跨坐在师尊腿上,娇柔玉臂搂着爱人脖颈,在他耳边调情撒娇。
师尊为了多听听佳人软音相求,一开始一定故作姿态,忍着不答应。
佳人便轻吻他的耳根,说几句荡漾人心的情话。
一片春色,云雨如潮,无论佳人的要求再如何任性,师尊断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遭了!陆续心头霎时一惊,渗出几滴冷汗。
他怎么被《戏春风》带歪了?!居然胆大到编排起师尊的风月□□!
可是那些风月故事确实精彩,万千修士都爱看,不能怪他。
他晃了晃头,收回杂念浮思,即便要写风月话本,也决然不能编排到师尊头上。
何况那是师尊的亡妻。
多好的一对鸳鸯眷侣,可惜情深缘浅造化弄人,最终只落得个碧落黄泉,天人永隔。
独留一人孤立月下,沉思往事,黯然神伤。
“阿续,”温沉雅音再一次拉回陆续浮想联翩的唏嘘,在他耳边轻语,“为师教你的这个秘诀,记住了吗?”
“记住了。”陆续点头。
不知道《戏春风》除了主笔人的文章,接不接受匿名投稿。
那是由各峰弟子共同写就,想必执笔人也会征集一些小段子,再精细加工,写成妙笔文章。
要不找个机会问问大苦瓜?
“阿续,在想什么?”劲长手指挽过鬓发,将青丝绕在指尖,“怎么感觉你在走神?”
“被为师的秘诀吓到了?还是……累了?”
陆续以前不明缘由,对于师尊的过度宠溺和朦胧暧昧,也曾起过疑虑和不适。
如今得知真相,他便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坦然面对。
惊吓是不可能的,但不能让师尊知道,自己在心中编排他和佳人的吟风弄月。
他只能说:“今日下山,和几个修士战了一场,弟子体力不济,此刻有些想睡了。”
绝尘道君一怔:“这一点倒是为师的疏忽。”
他看了一眼时计,放开了他的手:“你早些休息。”
随后从椅子上起身,打算离开。
走了两步,似是意犹未尽,又转头调谑:“可需要为师陪你入睡。”
“师尊……”陆续扶额,无言以对。
绝尘道君轻笑了几声:“这几日,你待在陵源峰,别再下山了。”
“等为师办完事回来,再带你去镇上玩。”
这句话倒是让陆续微微惊讶。
他违反了宗门命令,师尊不但没责备半句,还同意他再次下山。
即便有那位前辈之故,师尊对他的好就是好,他对师尊的感激之情,并不因此折减半分。
看着那道霞姿月韵的俊逸身影消失在月色流华之下,陆续转身关上了房门。
希望明日,依旧春山日暖,风静云闲。
***
光时娴静,日淡风清。
这几日什么事都没有,日子过得闲散安怡。陆续在院中练完一个时辰的剑,便在院外的横木上坐着,哼着轻快小曲,且听鸟鸣风吟。
一抹飒爽的淡黄身影忽然间出现在长草蔓径的小路,没多久,就走到他身前。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他问对方道。
薛松雨位卑事多,会被问缘峰的师姐轮流指派守门,巡逻,打扫,跑腿……许多杂务。
前几日她都没空修炼,今日也有事一早就下了山。
“怎么了?”她抿着嘴,陆续瞬间察觉到一定有事发生。
“挪过去点。”山大王将长辫子在肩颈处绕了一圈,在陆续腾出的空位上大刀金马坐下。
“王家又出事了。”
“又死了一个?”陆续想都没想,心念脱口而出。
他算了算时间:“才过九天?”
薛松雨白了一眼这个爱吃瓜看戏听八卦的闲人:“你倒是记得比我清楚。”
陆续扬嘴嘿笑。
他在乾天宗没有其他朋友,除了修行练剑,没别的事可做。喝酒下棋聊天玩游戏,都找不到人。
师叔师兄倒是会来问他,要不要做这个要不要做那个,甚至还有寰天道君。
这些大能他唯恐避之不及,想方设法找借口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