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事件簿(53)
熊乐晨很冷静地看着他:“这是可能发生的事实。”
“这不是!”薛锐道,“行吧,你强大,你看到的世界线可能比我都多。或许在你那些世界线里,看到偶尔一条的我是这样的。但你不能这样就来评判我。”
“我没在评判你,我也不会这样想现在的你。”熊乐晨望着他,“你看,我只是在说一种可能,我只是在对你有问必答,你就会延伸出那么多。我不知道要不要学习这种行为。如果我学了,你会觉得更真实,还是更虚假?”
“你别说这种话了!”薛锐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你记得我的平时心跳吗?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跳乱了吧?我心里觉得酸涩。因为我听这种话,会觉得你委屈。”
熊乐晨道:“我不觉得委屈。”
“我觉得。”薛锐看着他,紧紧摁着他的手,感受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你不觉得,你不懂,那我替你委屈。你不懂那些感受到底是什么样的,都没关系,我来替你感受。”
第44章 ——发誓不骗你
薛锐真想跟熊乐晨订个契约,把自己的感受悉数传给熊乐晨,让他知道所谓的“情绪”“感受”究竟是如何的;更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理感受,明白自己没撒谎,也没觉得他虚假。
遗憾的是,从以前开始,薛锐就没找到和黑雾签契约的方法。主要是黑雾实在没什么实体,来无影去无踪,极其特殊,印记根本打不上去。要是能打上去,薛锐早就牵着它到处走了,不至于还要找这么久。
“我其实根本不知道有这些情绪到底是好是坏。有些道,有些大义,就是讲究要脱离七情六欲,六根清净,变成无欲无求之人。”薛锐注视着熊乐晨的眼睛,缓缓道,“但有时候,我真想和你订一个那种同生共死、同甘共苦、心有灵犀的契约。不管你是不是人类外形,不管你是一团黑雾、一颗石头还是一株小草,都让你随时能感受我心里的波动。你要是能感应到这些,起码你会知道,我就算对别人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对你的态度是真的。”
熊乐晨望着他:“你好像有点难过。”
薛锐知道他是分析出来的,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就回道:“你说对了。”
熊乐晨又道:“你想订什么契约?可以的。”
“怎么,想让我高兴?”薛锐道,“不瞒你说,以前我试过,我的印——或者说,我会的那些印——落不到你身上,所以订不了。”
“如果我跟你一起念呢?”熊乐晨不懂这些,只能挖出依稀的关于各种契约的传闻,“我的话语,我念的咒,会有效力吗?”
薛锐道:“据我所知,不管是什么有效力的咒,都要在念动的同时把体内力量按照一定路径游走,再释出,方可成术。你虽然有人的外形,但并不是真正有那些……我就说成‘穴位’吧,你也没什么力量运转的说法,术就难成。”
黑雾是真正只靠吞噬生存、长大和进攻的存在,它学不了任何其他已知的法门,但别人也无法靠咒术控制它。它甚至偶尔更像是另一维度的存在,不可见、不可触、不可知,但又必然存在,且无所不在。
熊乐晨举起自己的另一边手看了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不必烦恼这个,你是什么都不要紧。”薛锐怕他钻进这个问题里出不来。虽然薛锐也不确定熊乐晨会不会有“问心”的环节,但他还是不想对方陷进去:“你如果想知道,我们可以慢慢找。可我不会假设、期待你是什么,也不急于知道。”
熊乐晨“嗯”了一声。
薛锐又道:“扯远了,说回最开始的话题。我知道你几乎能记得所有看过、经历过的事,但我希望你别因为眼下发生的某件事、我的某个举动,忽然就对应到你见过的某条时间线上去。或许很久以后,回想起来,你会发现我们确实和某一条时间线表现得一样。可在现在的我们切实遇上什么、做了什么之前,我希望你别去想未来肯定是什么样的。”
他垂眼看了一下两人交叠在心口的手:“就像现在,我允许你、希望你这样接近我,我们距离如此之近,我不想你对我有别的看法。别总去想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只看当下,只按照你眼前这个我,来判断我,行不行?”
熊乐晨察觉这话肯定有些别的深意,但他实在还搞不懂人类的“弦外之音”。他只能继续顺着薛锐的话,点头:“行。”
薛锐又道:“那我现在觉得,你能和我说话,能让我切实触摸到,能并肩出行,就很好。我不觉得你虚假。你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对我来说其实也跟做梦一样……算了,不延展这个,不然你又要按照字面误解了。总之,现在的我、你面前的我,觉得你是真实的,你不必想我会觉得你假,行不行?你相信我的话吗?”
熊乐晨没什么犹豫:“相信。”
薛锐听着他的回答,说不清心里是有些感动,还是有些落空。他说了这么一大堆,或许熊乐晨最后只凝聚成一个意思——“相信他”,别的都当是废话。可熊乐晨总这么说什么就应什么的态度,又让薛锐觉得,他实在太好骗了。
——万一,我真的在骗他呢?他看得出来吗?
“那我……立个誓吧。”薛锐想来想去,还是想念个咒,让自己的可信度再牢靠一些,“你没法和我签订契约,那我就自己约束自己,你就当个见证者。”
熊乐晨从没见过他立誓。毕竟从以前开始,薛锐在他面前就是说一不二的,而熊乐晨也从没怀疑过他。所以闻言后,熊乐晨疑惑:“什么誓?”
“以后,在对待你的态度上,我绝不会骗你。”薛锐说着,誓约的力量已经开始运转,“不管是好是坏,只要你想知道,就来问,我就会回答你。”
熊乐晨一眨眼,看向自己贴在他胸口上的手:“这里好像忽然有个能量波动。”
“就是我立的誓。”薛锐道,“所以,以后要是猜想我是不是不一样了,就直接来问我,明白了吗?”
熊乐晨点头。
他又问:“那之前说的,问那些世界线里的你的举动……还能问吗?”
“可以。”薛锐回道,“但我不一定能正确回答你,我们可以讨论。”
熊乐晨应了,然后再次看向两人交叠的手。
薛锐:“怎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说‘手麻了’?”熊乐晨道,“这么举了很久了。”
“在我面前就不必玩这套了,我知道你不会麻。”薛锐根本没放开他,反而捏了捏他的手,说道,“我这样碰你,你讨厌吗?”
熊乐晨道:“不。”
薛锐追问:“是不讨厌,还是没感觉?”
“没感觉。”熊乐晨诚实回应,但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会让别人这么一直抓着我。”
“……这就很好。”薛锐笑了笑,“我们是同生共死过的,只有我能让你百分百信任。”
熊乐晨想了想:“其实你不用说理由。”
“什么?”
“我本来就信任你,不必再加上什么理由。”熊乐晨道,“以前还没同生共死的时候,我也没怀疑过你。到了现在,我更不会不相信你。”
“好。”薛锐顿了一下,又问,“你以前……应该还没什么清楚思想的时候,为什么会信任我?”
“其实就因为我那时候不会思考。”熊乐晨道,“我所见,即我的行动原因。你给我吃的,我就跟着你。即便被骗,也就是正面打一场,赢即生、输即死。”
“原来如此。”薛锐微微颔首,“那我还真庆幸那时候把尸体都留给你了。不过到了现在,应该已经是真正信任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