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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如朝日(74)

作者:哈卡色cho 时间:2025-08-23 12:29 标签:先婚后爱 宫廷 相爱相杀

  嗬,两园!
  扬州两园,俞家七代人经营,金玉筑就,占地近两万亩,比皇宫也不差多少。
  献园子可不仅仅是一个空园子,陈设要贴合禁宫的气派,而周围的佃户、桑田、丝绸庄铺……
  皇帝的私宅岂容他人窥视,这些东西都要一并献与圣人;更麻烦的是,圣人未必高兴派禁中太监接管经营,献宅子的人家或许要年年费心力贴补维护,随时做好接驾的准备。
  不愧是仁宗朝唯一功成身退、衣锦还乡的宰相俞阁老。
  这是壁虎断尾——想着好歹保住全家数百口的性命罢?
  诸县官心思各异,与俞家结亲的人最是苦涩,暗恨当年脑子一热下了聘礼上了“贼船”。
  “孤万想不到宋凡州胆大包天。俞阁老所言不虚。他既要孤的命,孤……”傅润一顿,“王长全。”
  “奴婢在。”王长全跪呈交龙钮玉玺,身旁跟着一板一眼记录圣旨的刀笔太监。
  “宋家在朝为官者革职,进士、贡生夺其名,抄家没产,子孙永世不得科考投军。便如是。”
  黄纸朱字,加盖[皇帝之玺]大印,话音落而圣旨成。
  在场的耆老出来时个个头晕目眩,相视而叹息,心有戚戚。
  *
  入夜,春雨绵绵,花败叶蜷。
  闻讯赶来替宋家求情的乡绅在海宁官衙外站成两列,车马将宽敞的官道挤得水泄不通。
  傅润无动于衷,收拢竹叶纹棉披风,看也不看就上了嘉兴府派来的宫车。
  禁宫侍卫持刀挥退众人,面色肃杀,两肩的狼牙护甲在雨丝中折射冰冷的光芒。
  宫车内站着三个男子:
  高文鸢和晋毅眼观鼻鼻观心发呆,赵彗之自成一派翻看搁在案头的诗集。
  傅润一进来,见赵彗之双手被麻绳绑着还能翻他的书,气笑道:“文鸢,你就这么绑他的?”
  高文鸢羞愧尴尬地低下头,“殿下不许俺们杀他,那叫俺咋、咋办呢。”
  “……你们出去罢。太子尚在附近,今夜未必平安。”傅润夺过诗集,“你站着,来谈谈你的事。”
  赵彗之嗯了一声,关心道:“陛下用膳了么。”
  傅润不慎被带偏话题,看向点心,“还未吃。我从前便吃不惯江浙的东西,连饭也是甜的。”
  赵彗之一直看着他,“是甜了些。从前?陛下难道来过江南么?”
  “当然。金匮县的堤坝就是孤负责——”傅润蹙眉,“不提这个。你……为何住在傅瑛那里?”
  赵彗之将傅瑛的人意外救了他等事一一说明,包括他为何无法随时离开。
  “你……当真想替我杀傅瑛?”傅润瞟见窗外似有点点灯火,掀起帘子揩拭玻璃上的雾气。
  “嗯。我以为陛下留着傅瑛尚有作用,迟迟不能决定杀他,直到遇见陛下,我才确定陛下动了杀心,可惜放跑了废太子。唯一的慰藉是:傅瑛或许以为我是他安插在陛下身边的棋子?”
  傅润手指冰凉湿润,脸贴着玻璃窗户俯瞰道路旁手提灯笼替宋家求情的男男女女。
  “慰藉?”傅润回眸看向赵彗之,嗤笑道:“你坏了我的大事。你可知如果没有你在傅瑛身边,傅瑛早就被孤的侍卫杀了——李轩昂也在,闹的动静又大,便不会再有外面这些灯笼!”
  赵彗之掩下情绪,倒了一杯安神的白茶,道:“是,是我的错。陛下要罚我么。”
  “罚、罚什么罚……你站直了,不许乱动!”傅润猜那杯茶是给他喝的,舔着干燥的下唇说:“太祖最忌皇室自相残杀,本来孤既除太子,把杀太子的罪名安在李轩昂头上,李轩昂一入狱,即可逐步撬动李季臣那老贼的龟壳——拜你所赐,孤如今像是巴巴地赶来海宁特意抄家的。”
  赵彗之见傅润两颊气鼓鼓的,心软得不像话,冷厉的面具将要化了,压低声线无奈地说:
  “嗯。都是我的错。但求陛下再宽恕我一次。”
  傅润一噎,放下帘子从食盒中取了两块红豆千层酥,吃罢,默坐半晌,方要吃茶。
  他也不动,仰面示意赵彗之喂他,朱唇微张,“说起来,孤还没计较你那夜对孤……的事。”
  不想赵彗之一听,只喂了三口便僵持着不肯喂,黑眸幽邃如渊。
  傅润握住赵彗之的手,湿漉漉的嘴唇蹭过少年的食指指尖,“你、你要找的东西都找齐了么?”
  “什么?”
  宫车突然颠簸起来,傅润差点咬着舌头,索性将猜测脱口而出:“你不是在找草药么。”
  “是,差不多齐了。”赵彗之收回手,下意识解麻绳,解到一半才停住,“陛下——”
  “你解罢。”傅润还想问问那草药是不是为他找的,又怕自作多情,又恨自己不能无情。
  他有一万种理由杀了赵彗之,或者拿捏赵彗之的把柄治赵坼全家的死罪,可他什么也没做。
  他在他的皇后面前渐渐变回了年少时的自己,偶尔忘却帝王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他。
  这是不对的。
  这是拿他不可割舍的皇位、拿他傅家的江山换一点无所谓有的私情,他绝不能跌入——
  赵彗之侧头倾听车外的动静,沉声道:“陛下不看了么?”
  “不看。”傅润按捏手腕,眼睫投下细密孤僻的灰影,“都是为宋家求情的……愚民。可恶。”
  “不。还有别的。很多。”
  “什么?”
  赵彗之掀开珠帘,用手掌擦去整面玻璃窗的雾气,“陛下的生辰要到了。”
  赤红的、幽蓝的烟花从海宁的港口升空,碎成漫天或明或暗的星火,爆竹的光亮不时点缀。
  官道旁的百姓衣着朴素以至于肮脏褴褛,有的臂弯是一篮子稻秧,有的小心翼翼遮掩自己沾满烂泥的草鞋,见宫车的帘子掀起来,人群低低地发出惊讶声,垂头伏拜不敢随意张望。
  傅润抿唇,瞥见有什么红黄相间的东西在乌泱泱的人堆里穿梭逼近,迟疑道:“那是……”
  九个年过百岁的老人白发苍苍,穿着不合身的红衣衫,同时用力拉开一条金灿灿的九爪巨龙。
  “殿下,人太多了,还有许多从附近府县跑来的,要不要让侍卫们赶一赶?”晋毅在外头问。
  傅润摇头,旋即意识到晋毅看不见他的动作,轻声道:“算了。走快些,尽早出城罢。”
  “陛下的生辰,从前是怎么过的?”赵彗之的声音不免也低沉许多。
  傅润:“办场宫宴便是了。哦,我忘了,你从未去……明年,嗯,明年请你入席。”
  赵彗之:“明年?”
  傅润与赵彗之四目相对,琢磨此话的意思,不禁一怔,视线躲闪。
  是啊,明年。
  明年他们还是夫妻么?又或者、他想让赵彗之以什么身份继续进宫祝他万岁?
  傅润手攥腰间竹子状的羊脂玉佩,急着补救道:“今年也无不可。回京后补办一场就是……了。”
  他在说什么啊。
  早就下旨一再强调今年不大办生辰宴的人在这里胡乱地许诺——
  赵彗之坐到傅润左侧,趁其出神解下他腰间的香囊拆开,窸窸窣窣倒出一把晒干的竹叶。
  车内只剩下靠得过分近的呼吸。
  以及一点试图解释、很快自暴自弃、最后又想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的挣扎。
  傅润捻了捻发烫的手腕,十指交叉握紧。
  他挣扎未果,恨不得杀了赵彗之灭口,小声叹道:“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我一个人为陛下庆生,好么?”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
  傅润是绝不肯再重复的。
  见赵彗之没听清,他毫不觉得遗憾,反而格外高兴,眉眼弯弯回绝道:“不必。谁稀罕你。”
  他绝不肯说他第一次盼着生辰到来,祈愿他被赐名“润”的日子发生几件值得回忆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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