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废物(78)
邹三应了声是,过去送邹老大人,出了门就听见他叽叽喳喳的话:“三叔公,你怎么来了?……嘿嘿,大伯,二伯……我就说殿下好说话的!慌什么!走走,咱们顺道去一下那边,我跟你们说殿下带了好酒来,我去给你们拿两壶,那可是宫廷御酒,殿下也是求了圣上许久才赏下来的呢……”
“不好?没什么不好,殿下早就跟我说了让我自个儿拿,说什么他有公事在身不好到处结交来着……自己人,别客气啊!”
姬未湫嗤笑一声:傻狗!
***
又一日。
曹大人还未用早饭,就被带到了姬未湫处。眠鲤已经回来了,就随侍在姬未湫左右,另一边则是吴、刘二位御史。
吴御史一脸肃穆,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曹大人,刘御史则是满脸无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曹大人见状行礼道:“下官拜见王爷,不知王爷招下官前来,有何要事?”
姬未湫道:“曹知鱼,你可认罪?”
曹大人道:“下官不知下官有何罪可认,还请王爷明示。”
眠鲤上前一步,自袖中取出了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纸,他朗声道:“甲戌月,庚申日,卯时三刻,于曹府东花园假山中放烟探风,查出地窖一处,内藏有黄金三万五千两,珠宝三箱,铜钱一箱,来源不明,经查人,御史吴临,账房闻人舟。”
曹大人神色一变,急急忙忙地说:“王爷容禀,这笔钱财确实不在账册之上,此乃下官家中祖传之资!下官太祖父将这笔钱财藏于假山之中,言道若非破家之灾,否则绝不可启用,故而不在账册之上!”
姬未湫颔首:“原来如此,看来曹大人也是家资颇丰,代代巨富呐。”
一两黄金十两白银,虽说汇率有时候会变动,但一般差不多就这个数,就这么一个地窖,比快他这么个瑞王还多了。
曹大人面不改色地说:“王爷过誉,我曹家亦是书香世家,祖祖代代皆有产业傍身,这才攒下了这一笔财产。”
姬未湫没搭理他,让眠鲤继续说:“甲戌月,庚申日,辰时一刻,于潇湘院东侧书房柜后搜出暗格两处,一处为房产地契一匣,一处为账册一本,录有曹王氏名下产业生意来往,多有隐瞒不报之处,经办人:眠鲤,账房张弄琴、许流云。这一处,曹大人可有话说?”
曹大人愤然道:“定是我妻王氏,那无知妇人……王爷,此乃下官内宅之事,难道也要上报朝廷吗?”
姬未湫似笑非笑地说:“你虽跪着,却也能看见那密密麻麻的一张纸……若非证据确凿,本王能叫你到此处来?曹大人,不如速速认罪,免得祸及妻女。”
曹大人闻言,忽地抬头狠狠地看了一眼眠鲤手中的那张纸,眠鲤一笑,将纸张翻转了过来,让他看了个仔细。曹大人一行行的看,眠鲤讥讽道:“曹大人,您这手伸得够长的啊……百户的位置你也能卖?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曹大人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他颓然道:“……下官,认罪……下官愿意配合王爷,供出背后之人,只求王爷看在这份上,饶过下官妻女……”
姬未湫淡淡地应了一声,闲适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个鬼啊!这地方驻守军带不带脑子啊!这事儿他也敢跟着掺和啊?!啊?!他要怎么去当着几千号士兵的面把他们头子抓走啊?!啊?!
对方真的不会想到反正要死不如宰了他这个王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吗?!
命,危!
***
姬溯看着飞鸽传书回来的消息,是姬未湫送来的,上面写着短短的一行字‘曹知鱼证据确凿,即刻押送回京,盼兄康健,勿念,即归’。
他眉间微动,还颇有些惊讶:“这么快?”
掐指一算,自淮南飞鸽传书回来最快也要两日,也就是说他们到淮南的第二日就把证据查出来了?还罪证确凿?难道是那曹知鱼自首了?
庆喜公公难言喜色:“奴才不知,这快马还在路上呢,依老奴见,指不定是殿下沾了圣上的龙气,如有神助,这才一路顺遂呢!”
姬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庆喜公公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老奴多嘴!”
他又笑着道:“小殿下也不是胡来的人,圣上不若想一想怎么赏赐小殿下吧?辛苦小殿下跑这么一趟,回来若是不多多嘉赏,小殿下必是要闹得圣上不得安宁的!”
姬溯平淡地说:“他不敢。”
第60章
关于淮南府驻守军的事情, 姬未湫有点纠结,神奇的是吴御史明明知道,却没有说什么话, 仿佛这事儿不存在一样。
姬未湫好奇地问他:“吴大人,关于这百户买卖一事, 你怎么看?”
吴御史义正言辞地道:“圣上令我等来, 点明了是查淮南府知府曹知鱼,如今祸首已抓, 罪证确凿, 先行将这案犯押送回京,至于其他,日后慢慢处置就是。”
姬未湫更好奇了:“那曹知鱼与驻守军沆瀣一气的事情就不管了?”
“要管,却不是现在。”吴御史说罢,他抬首正视姬未湫, 拱手道:“臣明白王爷的意思, 今日臣倚老卖老,说一句实话——卖官鬻爵, 定非一人所为,哪怕只看曹知鱼那查出来的账册, 就已经牵扯了数位要员, 地方上更是数不胜数。”
“那为何不管?”姬未湫接着问道。
“非放任不管,而是徐徐图之。”吴御史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有些灰沉, 可那双眼睛却雪亮清明:“且不论那些奸逆之辈敢暴起杀人,臣只问殿下, 与此事相关之辈无不是在淮南经营百余年, 根深蒂固,一招杀尽, 淮南一地在三日之内必是乱象横生,届时百姓何辜?”
哪家没有产业,谁家的产业不招工?于他们而言,几文钱算不上什么,可有为数不少的百姓就等着这几文钱吃饭过日子!一旦将这些人杀绝,淮南府一地恐怕大多铺子要查封,一口气出现那么大的空缺,想要等下一批人彻底接手,少说三月,多则不计,届时百姓又要受多少苦楚?
他不动,不是能容得下那等搅乱清明之辈,而是怜悯此处百姓罢了!且容他们多活几日,日后慢慢算账!
“我等且将曹知鱼押送回京,此后徐徐图之,尚能保淮南一地安稳。”吴御史接着道:“说来,为何有我等御史,监察百官?只因人心多杂念,旁人我等御史不管,因着他们不是官……既是做了官,那就要管住人心,管不住他人尚且情有可原,若管不住自己,又如何对得起这一生读过的圣贤书,又如何对得起这一身的官袍!”
“曹知鱼身为一府父母官,无视朝廷礼法,屈从权势,为虎作伥,放任自流,他便是犯首!”吴御史定论道:“故而曹知鱼必须从严处,从重处,以他震慑百官,看日后还有何人安敢再为虎作伥,坏了朝廷根本!”
再者……想到这里吴御史不禁在心中苦笑,本来这些震慑之流,在淮南一地就该做的,奈何这次瑞王爷抓人搜证据一气呵成,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呢已经罪证确凿了,其中半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
见此雷厉风行,只有一个邹氏仗着与王爷有些交情敢来投诚,其他人户哪里敢再动?这不是送上门来被抓吗?
他以为这次下淮南,他为圣上手中之剑,锋芒直指奸佞,瑞王爷是来混个功绩且给他撑腰的……哪里想到这一位才是真正的锋芒逼人,要身份有身份,要权势有权势,要圣宠有圣宠,仗着这些根本无视法规,把曹知鱼府邸都快拆了——别说换了旁人,就是换作顾云鹤顾相来,也不敢拆连证据都没有多少的三品大员的府邸!回去不得被参到死?
搁瑞王爷身上他就是不怕,浑然有种‘我就这么干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在。
到时朝上议论起来,瑞王爷第一次办差,又年少气盛,届时他自己站出来说自己不知轻重,想着没查出来证据就给曹知鱼赐新宅,赔礼道歉,那其他人还能怎么办?堂堂瑞王给下臣赔礼道歉,还要如何?就因为这些事情咬死了不放?非要给瑞王爷治罪?多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