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废物(75)
众人听罢,无不侧目,两位账房先生羽扇微摇,笑道:“闻人这个法子好。”
吴大人在心中嘀咕这年轻人是谁,这一手做的有些老辣,瞧他唇红齿白,也不知道是哪个官宦世家的——这么熟练,平时是不是耳濡目染多了,所以才有这般心得?回去定要查一查他家!
姬未湫摇头笑道:“装作被收买这一套或许行不通……”
这都要怪姬溯,济南知府钱之为给他送银子,结果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其他贿赂过假瑞王的多多少少也没啥好结果,那曹知鱼要是给他送银子,那不是把头伸过来给他砍吗?
不过装傻可以啊!
装一装清澈愚蠢的少年人,查完了账房发现没问题就表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完全相信曹知鱼没有问题就可以了。
其他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姬未湫又道:“吴大人,你看,是否有必要寻几个武艺出众之辈,先一步往淮南去?”
吴大人对姬未湫有些改观了:“不瞒王爷,臣就是这般想的!可惜手中无人,再者……”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两百多人的队伍,不算多也不算少,谁知道里面藏了多少眼线,少了几个人很容易落在有心人眼里。
姬未湫颔首道:“此事交给本王。”
吴大人本以为这次来是陪太子读书,不光要办差还得哄着太子少胡闹,没想到现在就听见姬未湫这般安排,简直就像是吃了一粒仙丹一样,舒爽得无以言复。
姬未湫侧脸看了一眼邹三,有心让邹三去,但想了想此事危险,还是算了吧。他又与那两位账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等到了淮南,对账的重任就交予二位了。”
两人齐齐应是,姬未湫示意其他人都可以走了,众人正欲告退之际,姬未湫道:“吴大人留步。”
吴大人折返而来,姬未湫看着庙门关闭,便道:“本王不爱那些虚的,就实话说了,这次皇兄的意思是应查尽查,吴大人应当有些底。”
吴大人正色道:“是!老臣定不负圣上所托!”
“好。”姬未湫道:“除却淮南一案,吴大人也要看着些其他的。本王第一次办差,自是希望一切妥当,这一切全有赖吴大人了。”
姬未湫笑了笑,吴大人愣怔地看着姬未湫,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让他盯着同行的刘御史!别让他闹出事来!同时也是给他交了个底,告诉他只管放手去做,瑞王他也是想要功绩的!
吴大人郑重道:“臣定不负王爷所托!”
“你明白就好。”姬未湫道:“回去歇了吧。”
“是!”
送了吴大人出去,眠鲤嘀咕道:“既然是要求稳,殿下为什么不坐船?明明坐船更方便一点,也更快。”
姬未湫躺在床上,许久才说:“坐船好是好,但是运河之上意外太多了。”
从燕京出发,一路上大多是官道,每隔一段路就有驿站,驿站附近就是驻守军所在,路上就算出事,也出不了大事——这队伍有一百多精良,还有几十侍人,什么山匪能冲出来把一个接近两百人的队伍在极端的时间内杀的一个都不剩?有这实力还劫什么道啊,直接去燕京逼宫才是正道!
留在这荒郊野外的那叫暴殄天物。
在运河上就不一样了,就如同上次刺杀一般,想要两百多个人死多简单啊,大家都依凭在船上,四周都是茫茫江水,逃也逃不掉,只要能摸上船,那就是硬碰硬的耗人命,还能再整点邪门歪道的,船撞着什么礁石了,进了什么乱流了,翻了、破了、烂了,全死完了也不稀奇。
一般人是不敢,但能动手的那是一般人吗?
还有个逆王呢。
今日他出京,一同出京的还有周如晦,他要赶赴边疆,两人方向不同,出了城门就分道扬镳了。他是一根定海神针,只要一回边疆,那儿也就定下了。
至于突厥那国书……大概等他回去也就有后续了,南朱有的是时间拖着,他们却没有时间了,随着老单于年迈,内斗只会愈演愈烈,诸王子想要建功立业来获得老单于认可的欲-望也会越发急迫,所以姬未湫觉得他们应该等不了多久。
他又道:“眠鲤,去交代一下闻人舟,左右他的身份也保密不了多久,只管摆出皇亲国戚的谱来,镇一镇他们。”
闻人这个姓氏太特殊了,搁现在这些当官的人精里头,都不用查,想一想就知道这个闻人就是宗亲王家云清郡主下嫁的那个闻人家。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姬未湫又盘算了一下没有什么没交代的了,就安心睡了。第二日姬未湫就不再说什么睡醒了再出发,天没亮他就被扶着上了马车,一行人极速前进,在下一个夜晚来临之前,他们要到第二个驿站——本来昨夜就该在驿站落脚的,但姬未湫让集合的时间太晚了,这才错过了。
十二日后,姬未湫一行人到达了淮南府,姬未湫不玩什么隐藏身份入内的那一套,光明正大的入了都城,直奔知府衙门,拿出御旨镇在青天堂中,淮南府知府曹知鱼跪在下首,听完了旨意,俯身道:“臣接旨。”
姬未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有些挑衅,仿佛已经认定了他就是个大贪官:“曹大人不必慌张,今日来,便是为了还你一个清白来的。吴大人、刘大人皆是个中好手,曹大人,请吧。”
舟车劳顿之后,吴大人本是一脸疲惫,进了衙门后吴大人便精神焕发起来,道:“臣敢问,曹大人对卖官鬻爵一事如何看?可有自辨?曹大人请……”
姬未湫摆了摆手打断了:“何必这么麻烦?”
吴大人和刘大人、曹知府都不禁看向了姬未湫,只听姬未湫道:“直接抄……搜家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心想着:别以为我们没听见你本来想说的是抄家。
曹知鱼目中有些震惊与不解,随即浮上了一抹羞辱:“王爷,下官乃是朝廷命官,如今罪名未定,怎可搜查下官府邸!这与法不符!”
姬未湫坐在上首,他翘了个二郎腿,很是嚣张:“曹大人若有不服,那就上折去告本王吧!”
“况且,清者自清!曹大人既然未做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之事,又何惧搜家!难道曹大人是心虚了?”
姬未湫好整以暇地用下巴点了点吴大人,道:“吴大人,本王想搜你家宅邸,你当如何?”
吴大人是出了名的光棍,一身正气地说:“王爷只管去搜,但凡有一毫一厘是臣贪污所得,臣领死!”
姬未湫道:“瞧见没?”
他注视着曹知府,曹知府抬眼见他,莫说是搜,就是抄家也抄不出什么来,此刻却依旧不禁心神巨震——这少年王爷倨傲至极,如今已认定他卖官鬻爵,他该如何应对?
定不能叫他就这么认下去,谁不知道这位王爷与圣上一母同胞,极受圣上宠爱,他若认定他做了,就算是没有证据又如何?若这少年王爷气性上来了,叫人将他杀了,哪怕日后平反又能如何?
人死都死了!平反又有何用!
曹知府咬了咬舌尖,定住了心神,道:“下官不敢!王爷既然奉旨而来,臣不敢不服!请王爷派人搜查!只是家中女眷清誉重要,还请莫要惊扰女眷……”
姬未湫用一种带着恶意的目光看着他:“这是自然,毕竟这是搜查一二,不是抄家。”
很快,曹知府家中账册尽数送到了官衙,姬未湫道:“这几日,还请曹大人在衙中歇息……来人,去搜。”
曹知府的府邸被围了,出入门都叫人守着,在吴大人的指挥下,还仔细寻摸了一圈墙根,把狗洞都给堵上了。
姬未湫颇为遗憾的与刘大人道:“也就是太兴师动众了,否则本王非要叫人沿着府邸挖上一道五六丈的沟,免得叫人从暗道跑了。”
“……”刘大人沉默了一瞬,道:“王爷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