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废物(22)
姬未湫被晾在原地也毫不在意,还唤了两声‘皇兄’示意自己很在意,等到姬溯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这才扬了扬下巴示意庆喜公公赶紧去伺候着,又转头醒波说:“让膳房准备些我素日用的甜汤。”
醒波疑惑地看着他,圣上来了,不该准备些圣上爱吃的吗?
姬未湫懒得和他解释,那甜汤他是爱喝,以前在宫中时和他哥同住时就常常喝,他哥偶尔也会喝一碗。开玩笑,就他哥那个性子,他要是不爱喝,他能动一根手指头?!
送!送大碗的!包准没错!
醒波不明所以,只好从命。
姬溯来甘泉别苑,向来是住澜山殿,如今那地方被姬未湫住着,他便去了承光阁,待梳洗之后,便见庆喜端着汤盅进了来,笑道:“圣上,殿下送了甜汤来,您用一些?”
姬溯一指叩了叩案几,庆喜公公便将甜汤送上,盖子一揭,便有清甜香气溢散而出,姬溯用了小半,便叫撤下。庆喜公公又换了茶来,眼见着姬溯喝了大半盏,心中暗笑不已。
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就是小殿下与太后娘娘送来的甜汤,圣上才会勉为其难地用上几口,以示亲近。
要不他还是再泡一盏浓茶给圣上清清口吧!
***
翌日清晨,姬溯便回了燕京,等到姬未湫一觉睡醒,恐怕早朝都结束了。他打了个呵欠,躺在床上瞪了半晌床幔,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哥能有什么事儿?
真的有大事,昨天他哥就说了。他哥不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
他问了一下醒波:“醒波,宫中没出什么事儿吧?”
醒波道:“没有。”
那就是真没事了,醒波的消息还是很靠谱的。
那就是来看他的了?
原来他在他哥心里这么重要吗?
姬未湫咋舌。要知道就算是快马,从燕京城里到京畿,也得跑上大半个时辰,更何况还要登山。算一算昨天他哥到他这里的时间,他哥恐怕是下了朝略略处理了一些大事就出发了。
都说了皇帝是起得比鸡早的工作,那上朝的时间本来就令人发指,早八搁现代是指早上八点要开始上班/上课,搁在他哥身上那就是早上八点已经上完了朝,开始批奏折了!——当然,也有可能今天朝堂上出了什么大事,那八点还下不了朝,得继续坐着听奏报。
奏报那都是往好听了说,难听点说那就是听百官互相撕逼。他哥管的比较严格,搁先帝那会儿在朝堂上打群架的都有,现在只能互相阴阳怪气几句,谁敢动手一律廷杖伺候。
姬未湫翻了个身,对着醒波勾了勾手,醒波不明所以,就听姬未湫道:“醒波,我要做一件大事……”
醒波:“……?”
***
姬溯下了朝回了清宁殿中小憩,小太监奉上了茶水,他啜饮几许,他眉间稍有几分倦色,庆喜公公见状便道:“圣上,内阁送折子还要好一会儿,圣上去歇一歇吧!”
姬溯颔首,刚进了寝殿,便察觉有异,暗卫自房梁上落下,拱手行礼,哑声道:“殿下来了。”
姬溯还未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见一旁的帘幔一挑,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走了出来,那脸一抬,居然就是姬未湫!
姬溯看着姬未湫,姬未湫已经笑嘻嘻地行礼了:“臣弟拜见皇兄。”
“甘泉别苑好是好,就是湿气太大了。”姬未湫道:“胡太医说我还是住在暖和干燥些的地方好些……皇兄赐我间偏殿住一住可好?”
庆喜公公都快被姬未湫给吓死了,他张了张嘴,最后决定还是别吭声了吧!别兄弟两又吵起来,他作了那个替死鬼。
姬溯道:“金刚经抄完了?”
姬未湫理直气壮地道:“臣弟思来想去,既然是给母后祈福,还是到皇兄宫中抄最好,能沾些皇兄的龙气!漫天神佛看在皇兄的面子上也会多多保佑母后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姬溯冷笑了一声,道:“送他去冷宫。”
这个‘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姬未湫神色大变:“哎?!皇兄!我不去冷宫——!臣弟不想去冷宫——!听说冷宫闹鬼——救命——!”
姬溯寒声道:“朕之所在,自有龙气庇佑,何来鬼怪?”
两个小太监硬着头皮上来了,架着姬未湫就走,姬未湫也不敢真用力撇开那两个小太监,只能一路哀求一路被拖走了,等拖出寝宫他就不吱声了。
寝宫隔音好,他声音大一点无妨,出了寝宫再大声喊,那就是昭告天下他回来了。
姬未湫心道自己可真是多此一举啊!
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坐车坐了两个时辰,他屁股都快颠麻了!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还他在他哥心里重要呢?!重要个鬼!
忽地只听木门吱呀一声,他被两个小太监送进了‘冷宫’。
清宁殿偏殿,本是临幸后妃宫人所用,因姬溯不近女色,此处已空置十年余——没人用且荒废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是冷宫。
第19章
庆喜公公带着一溜儿宫人进来了,见姬未湫正在藤塌上小憩,也不敢打扰,一手微抬示意众人放低了声音,抬来了一架屏风遮去了姬未湫的身形,又放下了帘幔后便开始悄无声息地重新布置偏殿。
虽说偏殿日日维护,但终究是十年未曾用上了,少了些人气,便是那些雕琢着吉祥富贵图样的摆件都显得冰冷。
姬未湫很快就醒了,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看着陌生的摆设直发愣,在身体跳起来之前已经回忆起自己在哪里了。
屏风外的人影来来去去,削瘦灵活的侧影抱着只凹凸有致的物件,上面一团殷红,应该是抱着一只花瓶;微胖的侧影捧着一尊细长条的玩件,应当是一尊琉璃塔;两个高挑的侧影合力抬着一张案几……嗯这个不用猜了,就是案几,挺大的,他喜欢宽敞一点的书案。
庆喜公公听到里头有响动,悄悄掀了点帘子来看,见姬未湫一手支颐,唇畔擒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屏风,不知为何心中陡然一寒。
……也实在是太像了。
庆喜公公大大方方地挑开了帘子,做出一副才发现姬未湫醒了的样子,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两巴掌:“呦!殿下醒了?!老奴该死!惊扰了殿下……”
那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立即消散了去,姬未湫坐起,边忙道:“公公这是作甚?快停下快停下!”
庆喜公公本就是轻轻打的,见状也就停了手,笑道:“没惊着殿下就好……”
说着他抬了抬手,就有个小太监送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姬未湫一看脸色就垮了下来:“胡太医给的不是药丸吗?”
庆喜公公净了手,亲自端着送了过来:“小殿下舟车劳顿,本不合宜,胡太医给开的药方,您就忍一忍吧!只需熬过了今日,明日就还吃药丸子。小殿下,您瞧,老奴连糖都给您备好了,江南贡上的松仁糖,极香甜的。”
姬未湫无奈,只能捏着鼻子一口闷了,宫中服侍向来妥帖,更不必提是在清宁殿中了,药温的恰恰好好,一口闷了也不会烫着嘴。那又酸又苦又腥的药汁入了喉咙,姬未湫一手捂着嘴,一块飞快地抓了两颗糖,麻溜地挪开手塞了糖再继续捂上——他怕他一张嘴,那药汁就返呕出来了。
等到口中清甜的味道隐隐压住了那股子怪异的味道,庆喜公公又适时递来了一盏清茶,姬未湫含着糖用茶水漱了漱口,这才将口中药汁子的味道消干净了。
饶是如此,姬未湫还是苦着一张脸,与庆喜公公道:“公公,我这次进宫是叫醒波办的,应当没留下什么痕迹,还烦公公劳心收拾下首尾。”
“小殿下与老奴客气什么?”庆喜公公笑着应下了,又道:“小殿下只管放心,清宁殿中宫人嘴都严。”
姬未湫在心里默契的接了下一句:因为嘴不严的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