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124)
作者: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10:44
标签:权谋 慢热
商闻柳一怔,眼里的余波还没有消散:“都快宵禁了。”
“还有两个时辰,咱们就跑一圈。”温旻握着乌月骓的马绳,对着远处打了个唿哨,宅子里已经有仆役闻声搬来踏脚的马扎。
乌月骓许久没被牵出门了,高兴得直踏蹄,时不时抖动修剪得齐整的鬃毛,健壮贲起的肌ro在门灯的映照下精干地滑动,显得极具韵律感。
商闻柳看着温旻,他们分明只是几天未见,可此时见着了,竟然连一点想旁的事情的余力都没有。他的身体比声音更先做出了回应,利落的一个上马姿势,温旻一挑眉,轻快地吹了声ko哨。
“跟我走。”城内只能催马慢行,温旻掌着缰绳跑在前头,丝毫不疑商闻柳能否追上。他这匹马毕竟是京郊马场里喂出来的,跨步比寻常马快了许多,但乌月骓又岂是凡物,商闻柳骑它绰绰有余,气定神闲跟在温旻后面。
这一路出了城,四野都已经暗下来,惟见一条从原野中蜿蜒而出的草径,隔着几丈便悬挂一盏灯笼,星星点点。今夜无星,但有这些灯,便多一分挥洒的意趣。
温旻隔着几丈望着商闻柳,眼里忽的生出几分促狭,他回过身,喝一声打马奔去。城外的风大,他的袍角被掀得如羽翅翻飞,商闻柳驻马静立,看了这场景好一会儿,才匆匆追上去。
马蹄踏碎了枯黄草叶上垂挂的水滴,他在一座山丘上追上了正在拴马的温旻。商闻柳停下来,鬓发被风吹开了一些,松散地蓬在鬓边,他不着急下马,摘了网巾,重新把碎发拢了回去。
风清月白,小丘上一对人影,迎着凉风相顾,千古如此的月辉,和此时此刻此地的衷情。
温旻折了一根草叶,用手接了上面的露水,隔着老远伸出手,像是要把这水珠献给骑在马上的那人。他背对着风大声说:“等你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不来,我就这样回去了。”
“那你说说,等了我多久。”商闻柳觉得他幼稚,分明是你叫我来的,还不等客到就要走,他暗自腹诽,一抬眼看见温旻眼里熠熠的星光。
温旻昂着头,脉脉然注视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商闻柳,忽的甩去了掌心的水珠,嫌他来得不够快似的,抬步走向他,在商闻柳停下的瞬间稍矮了身,伸臂把他囫囵横抱了起来。
霎时间天地好像倒了个个儿,商闻柳感觉到眩晕,这阵天旋地转过去了才意识到温旻做了什么。
“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温旻抱着他转了一圈。
“你!”商闻柳说不清是惊还是羞,一瞬间以为温旻是疯了,他被抱着不敢动弹,有点人为刀俎我为鱼ro的恐慌,一手紧紧扶着温旻宽阔的后背。丘顶的风大,呼呼地从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袍摆间疾疾吹过。
商闻柳急声催促:“快放我下来!”
温旻不肯,他眉眼透出一段舒朗,放声对着空寂的原野喊道:“兰台!”
“干什么!”
“兰台,兰台。”温旻仿佛醉了酒,拖长了音调,把这两个字han在齿间反复地念,直念得商闻柳面上热了起来,他佯怒般的捶打温旻:“瞎喊什么!”
温旻终于把他放下来,脚踩着地的踏实感甫一回归,温旻便欺身展臂,把他重新囚在身前。
白亮亮的月光让商闻柳的一举一动无处可逃,偏那炙热的掌心还来蹭着他的颈侧,温旻和他的呼吸交错在一块,眼神热烈迷乱,而后偏头轻轻地吻在了他的脸颊边,拇指不徐不疾揉着耳后的某一处,直把那片皮ro搓得发热。
那里有一颗痣,商闻柳模模糊糊地想起来。
“别弄,怪痒的。”热气扫过脸颊,他觉得怪异,侧过一边肩膀,试图脱离开这个过于无礼的桎梏。
温旻定定地注视着他,商闻柳起先只是庆幸温旻没接着发疯,谁料温旻蓦地扣上他腰侧,这下两片胸膛贴了个紧实,商闻柳又开始发昏,胸前布料变得又轻又薄,他分不清那鼓擂一般的心跳是谁的,只觉得一颗心被托举着,轻盈地往上升。
“你——”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却没能接着说下去。
温旻微微垂头,亲吻他的嘴cun,柔软又绵密地吻下来,商闻柳像被什么浸透了,似有若无的柔情没过了头顶,潮湿的吻令人无所遁形。
空阔而辽远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歇,随之而来的是胸腔里浪潮般一阵一阵的鼓噪,他腰腹处随即涌起一团轻飘飘的痒,不自觉意乱情迷,吻到出了汗的掌心死死攥着温旻后背的衣料,否则便无处借力维持站姿。
指挥使从他的cun边一直吻到耳侧,缓慢地用嘴cun蹭着珠玉一般的耳垂,呢喃着说:“兰台,你身上好烫。”
烫......什么烫?商闻柳轻轻地喘气,微翘的眼角染上了湿意,手臂懵然无知地勾着温旻的后腰,指尖磨蹭着那条硬质的革带。温旻的气息逐渐渗进了他的肌理,商闻柳的脖颈倏地起了一片小疙瘩,这时候才如梦方醒。
他猛地推开温旻,一连倒退了几步,眼睛瞪得圆圆的,先是不敢置信,而后才是铺天盖地的羞耻感。
商闻柳的嘴cun还是潮湿的,他的眼里还荡着涟漪,人却已经扯过马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跨上马,失态地勒着缰绳,夜风把他的声音留在了这片山丘上——
“就、就快到宵禁,该回去了!”
第105章 和尚
温旻得了空,登门拜访了秦翌的私宅。
“怎么有这兴致来找我?”秦翌跷着腿在嗑瓜子,边上有人捏着小锤给他捶肩——自从瞧上香料铺的老板娘,他连私宅里漂亮的小婢女都遣了,换成了十多岁的少年。
“你平时也不买这玩意啊,”秦翌换了条腿跷,瓜子皮扔得满地都是,“转xin子了?”
“送朋友的,我看你和那老板相熟,就来找你替我代为引荐一下。”温旻端着茶,望着幽绿的茶水半晌没动,一边捏着小锤过来伺候的小厮刚要给他捶肩,被他挥退了。
秦翌磕完了一把瓜子,舌头就起了个小疱,他闻言一下来精神了,摆手让正要递茶的小厮出去,挤眉弄眼地一掀袍,大爷一般仰在椅背上眯眼看温旻:“真是朋友?谁啊?”跟着加重了语气:“谁敢啊?”
他可还记着温旻上回在重阳时揶揄他的这茬呢。
秦翌贱兮兮的神情委实欠揍,温旻觑他一眼,自顾自把手掌翻来覆去地看:“刑部的商兰台。”
“哎哟,这......”秦翌知道自己失言了,商闻柳送的那幅字还在他墙上挂着呢,他嘿嘿一笑:“该送,是该送,我看下午这天儿就不错,我拾掇拾掇,咱俩一块儿去。”
秦翌搓搓手,站起身踱了一圈:“要不现在就去吧,白拿了人家收藏的画儿,我怪不好意思的!”
“拿了人家一幅字画,脸皮倒薄了不少。”温旻嘴上损着他,自己心里倒先酸起来,他还没收过商闻柳什么礼呢。
又想到这香料铺子的事,他看了眼秦翌,心下有几分愧对。当初结识时知道他是秦邕的儿子,本打算只做个点头之交,也是郑士谋的授意,渐渐地来往便多了些,说是好友,却也没几次礼尚往来的客气,总是他占了秦翌的便宜去了。
秦翌自小就有气喘症,因此被宽待了许多年,天xin不被琐碎礼法拘束,行事在官宦子弟里称得一句荒唐,温旻也只好在够得着的地方给他些提醒,不至于让他吃哑巴亏,权当是一点回报。
他这么想着,秦翌已经踱了几个来回,ko里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什么,温旻甫一抬头,被他这迷乱的神情给惊了一惊:“你这是?”
“没啥事。”他红着脸磨磨蹭蹭地琢磨着什么。
温旻等了一会儿,秦翌歪着脑袋,只听他忽然很是羞涩地说:“你换身便服,莫把她吓着了。”
接着鸡飞狗跳折腾了好一通才出了门。
就快立冬,市面上早摆出了过冬的用具,京城的街市是常年热闹的,三教九流都有,这时节还有赤身喷松香粉戏火的,大冷天就是图个热闹,赶在年末把钱给挣了。结果前头围着全是人,温旻只好慢慢拨着人群辟路,让秦翌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