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22)

　　封不摧沉默片刻，道：“她只有得到真爱之吻才会苏醒。”
　　“是么？”银骑士耸耸肩，“那看来她是醒不了了。她沉睡的那一百年，爱着她的人都老死了；女皇冰封的这一百年，恐怕很少有人能拥有爱情。”
　　一旁安静听着的白雪皇后闻言发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现在最年轻的人也有一百零一岁了，你觉得一个一百岁的人还会爱上什么人么？爱情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淡的。同一个人，相处一百年，再浓的爱恋都会在么久的相处之中转化为亲情，爱恋只会变作依恋。”
　　“爱情会变淡？”白雪皇后转头看向封不摧，“可你告诉我爱丽儿的爱情是永恒的。”
　　“爱情的确是有保质期的。激情退却后，爱情就会褪色。看起来长久的婚姻，只是因为爱情被扭转成了能长远的亲情。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封不摧说，“但是爱不会。”
　　“如果小美人鱼活了下来，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王子的爱情会渐渐消失。但是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那种可以为之生，为之死的爱，哪怕是最无情的人，在即将老死的时候想起来，也会不由自主地微笑。就像现在这样，小美人鱼早已死去，但我们依旧在谈论她的动人爱情。爱是可以穿越时空的——这还不算永恒吗？”
　　封不摧说了一席都快把自己感动的话，如愿以偿地看见白雪皇后失神。
　　他松了口气，正想外出给自己高速运转的大脑降降温，却看见银骑士也跟了出来。
　　银骑士勾过他的肩膀，还特别骚气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干嘛忽悠她？”银骑士问。
　　“什么忽悠？”封不摧装糊涂。
　　“她是个爱情小白，我可不是。”银骑士凑近他的耳朵，“我看得出来，你根本不信你说的那些话。”
　　封不摧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一派镇定：“怎么会？”
　　“不说算了。”银骑士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只要你不是想让她爱上你就好。”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重拿轻放，但见他不再追究，封不摧也就不敢再问。
　　尽管他下意识地觉得银骑士的话有几分危险。

　　童话世界（九）

　　玫瑰城堡外的荆棘格外好看。因为荆棘上盛开着大朵大朵的玫瑰，这些美丽的花儿都覆上了一层冰霜，让热烈的火红外披了一层冷艳的冰蓝色。
　　银骑士摘下一朵花骨朵儿，把它放在鼻尖轻嗅。嫩绿色的花茎纤细，却被冰雪冻得坚硬，在被折断的时候发出一声脆响。
　　封不摧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问道:“你闻到了什么？”
　　银骑士朝他笑了一笑，回答道：“我只闻到了寒冷。”
　　他向封不摧走去，把手里的玫瑰别在封不摧的衣襟，然后退两步抱着胳膊欣赏他的杰作。
　　然而他夸赞的话语却与玫瑰无关。
　　“你有双很年轻的眼睛。”他这样说。
　　封不摧诧异地看向他，连胸前的玫瑰也忘了摘下来。
　　银骑士凑近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现在还活着的人都过了整整一百年了无趣味的生活。你若有心，就会看见他们的眼睛里，全是漠然与麻木，没有丝毫对生活的激情。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哪怕他们知道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眼里也不会有分毫动容。”
　　封不摧也看向银骑士的眼睛。
　　他的眼睛倒没有他描述的那样可怕，但是却可以很明显的看见那里面的疲惫不堪。
　　但就算他已经这样累了，他也还是没有放弃自己想做的事。
　　“你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呢？”封不摧轻声问。
　　银骑士毫不迟疑地回答：“柔软。”
　　能包容一切的柔软。
　　“女皇把所有人的心都冻得坚硬了，你却依旧那么柔软。”
　　“你能看见我的心？”封不摧不太相信。
　　银骑士哂笑：“你以为我这一百年白活了？”
　　说完，他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反而率先向城堡走去。
　　冰荆棘拦住了每一个想要进入城堡的人。连银骑士与白雪皇后一时间也想不出立马就能进入城堡的办法。
　　但怪鸟格弗莱是个例外。
　　作为它的老大，封不摧很荣幸地坐在它的背上，被它扇了扇翅膀带到了城堡的窗户旁。
　　封不摧与白雪皇后已经在他身下变成两个模糊的黑点。
　　然后，封不摧从窗户爬进了城堡。
　　再华贵美丽的宫殿，在经历了一百年的尘封后，也会变得光彩不在。
　　何况，这座城堡简直可以说是被洗劫一空了。
　　一路走过，他几乎没在城堡里发现值钱的珍宝，除了偶尔会有几颗宝石散落在角落。
　　随处可见的，是一堆堆散架的白骨，以及干涸成黑红色的血痕。
　　这根本就不是美丽的童话世界。
　　封不摧走过一个个阴暗的房间，终于在城堡的中心找到了睡美人。
　　她躺在一张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双眼紧紧闭着。
　　两百年了，她还是没有醒来。
　　他细细地打量着这位沉睡的美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带着这份疑惑，他慢慢向床边走去，并且向睡美人伸出了手。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睡美人的脸颊时，一个虚无的红影从她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封不摧手里原本提着一把银骑士硬塞给他的长刀。当红影飘出时，他尚未有什么反应，而红影却直愣愣地让刀穿过她的身体。
　　封不摧看了看自己的刀，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红影，然后问：“你希望我称你为玫瑰公主，还是睡美人小姐呢？”
　　红影听到了他的话，只是微微向他的方向转头。她静默了很久，然后慢慢向他飘来。
　　“你……”她吐出了一个字，又迟迟不再开口。
　　又一阵沉默后，她勉强道:“你刚才冒犯了我。”
　　封不摧并不为她的指责而生气，何况她的语气里本就不带任何愤怒。再说，她的声音在封不摧耳里实在缥缈了些，就算话语里有十分怒意，也会被弱化成三分。
　　于是，他礼貌地向她道歉。
　　封不摧解释道：“我无意冒犯你。我只是发现，你的灵魂有些异常，所以才想靠近一些。”
　　听到他的解释，红影怔愣了许久，表情莫名。就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倾述，话到口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回过神后回答了封不摧问的第一个问题：“你叫我玫瑰就好。”
　　“你好，玫瑰。”
　　“你好……你刚刚说，你能察觉到我的灵魂异常？不对，你为什么能听到我的声音？”玫瑰公主惊疑不定。
　　她的话，给封不摧提供了两个信息。一，玫瑰公主变成灵魂状态后，曾有人来过这里。二，来过这里的人都听不到她说话。
　　“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见他久久不说话，玫瑰公主出声问道。
　　封不摧却没有直接回答，他一边在房间里四处走走，打量着每一个角落，一边反问：“你认为呢？”
　　玫瑰公主木木地转头，道：“荆棘挡得住蛇虫，却挡不住有野心的人，他们可以为了闯一次城堡而准备十年。而来这里的人，无非是为了整个王国的财富。”
　　“你为何会这么想？万一他们是为了给你一个真爱之吻呢？”
　　“真爱之吻？它只存在于我十五岁时的幻想里。但我现在已经两百多岁了。你觉得我还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吗？”
　　“我一路走上来，看见了许多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一些散落的珠宝。这些都是那些人做的吗？”
　　“何止。”玫瑰公主颤抖着闭上眼睛。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群打着“营救公主”旗号擅闯城堡的人，他们残忍地杀害着城堡里熟睡的、对他们毫无威胁的人，肆意抢夺城堡里收藏的珍宝，甚至想要找到国王的王冠和印信，夺取整个王国的权力。
　　甚至……如果没有她的……玛格丽特留下的最后一道禁制，这些人或许会找到她，并对她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而封不摧却通过了这道禁制。
　　知道这一点后，玫瑰公主突然有了将这两百多年来的苦闷尽数倾述出来的欲望。
　　“那群强盗来偷盗珍宝时，曾提起过关于我的两个传说。一个说我被纺锤针扎伤后会沉睡一百年，一个人说我需要真爱之吻才能醒来……我想你应该知道，第二个才是正确的。
　　我曾经有一位未婚夫——他是邻国的王子。当时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我也同样相信着他对我的情意……所以，哪怕我陷入沉睡，心里依旧坚信，他会来救我……可是我等到的，却是……他的孙子。
　　我的灵魂苏醒的那一天，正好是我沉睡了一百年的一天。或者说，是女皇冰封世界的那一天。我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我尚未苏醒的身体。然后，是我敬爱的父母、忠心的仆人散落的尸骨。我以为，我只是又做了一个噩梦。可是，为什么不醒？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啊？”
　　她飘到窗旁，看着荆棘林外大片大片荒无人烟的冰原。
　　“他就在那里，疲惫不堪地走着。”红影有些失神，“他的身影可真像他的祖父呀。我竟一时把他看成了他……我什么都没有了，他却依然在我身边。看见他后，我是多么开心啊……可是，他毕竟不是他。哪怕再像，也不是他……
　　他骗了我。他说他永远不会抛下我一个人……可他却娶了别人。”
　　她说得凌乱无比，“他”所代表的两个含义也胡乱交杂在一起。但封不摧却听懂了。
　　“是你的未婚夫让他的孙子来这里的吗？”封不摧问。
　　玫瑰城堡是唯一一座在女皇冰封世界之前就关了公主的城堡。甚至这位公主还中了沉睡的诅咒，这座城堡外还布满了荆棘林。所以女皇对它的关注不太大。
　　但对于那些将被流放，从此受尽苦楚，生死皆由不得自己的王子来说，玫瑰城堡不失为一个避难的好办法。
　　至于怎么进去——就像红影说的那样，荆棘林拦不住有心人。
　　何况，童话世界里也不止怪鸟格莱弗会飞。
　　“是的。”红影愣愣地说，“你说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忘了我，不来救我，还要我救他的后代……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呢？明明两百年前他对我的喜欢那么纯粹……我们是多么相信幸福会是一辈子的事啊。
　　就连小偷，都能想办法花心思进入荆棘林。他却一步都不肯踏入……”
　　“你知道吗？”红影苦笑 ，“只要他敢踏进来，在他的脚后跟落地的那一瞬间，他脚下的荆棘就会退散。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做到。
　　可是，他没来。
　　他一次也不曾来过。”
　　“那你帮了他吗？”良久的沉默后，封不摧问道，“他应该是想进来避难的。”
　　红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我又不能阻止他进来。”
　　“那他活下来了吗？”
　　红影怔愣很久，最后摇头。
　　“玛格丽特在我的房间下了一道禁制，只有她和那个人才能穿过禁制。他试图闯进来，结果被抹杀了。”
　　“他真的好像他，可终究不是他。”
　　红影露出一个凄美诡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