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症候群[快穿](232)
“阿纳赫特大人对玻璃的铸造也感兴趣吗?”
阿纳赫特闻言望向提问者,双目微微眯起,是昨晚那个跟随神使的护卫,从他目前可探知的情报来看,对方是从采石场出来的奴隶,却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是来自努比亚的战俘?
阿纳赫特扯了扯薄唇,神色中的轻蔑毫不遮掩,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掠过前方行走的白影,“我只是想看看,神使是否如预言中所说的那样,有非同常人的本事。”
努布对埃及的所有王族都没有抱着一丝一毫的好感,尤其是这位富有攻击性的王族,因为时刻提防着对方,所以努布没有错过阿纳赫特的异常表现。
他的眼眸压抑地沉了沉,把握住剑柄的手也稍稍用力。
临时改造为专门制造玻璃的作坊,一进门就有热浪扑面而来,像是张开的大口,要将人吞入那滚烫的石熔炉。
辛禾雪抬手避了避热浪,被努布护着退了出来。
很快有工匠反应过来,热汗涔涔地到门口迎接他们,那是上午由维齐尔领着来向辛禾雪学习过玻璃铸造法的工匠。
辛禾雪已经将详细记录了铸造方法的莎草纸交给了他们。
“大人们,这是有什么吩咐吗?”工匠擦拭自己额前的汗珠,对于他们的到来面露难色,“里面的环境不适宜久留,如果有额外的吩咐,可以直接告诉我。”
为了使铸造玻璃的原料熔化成均匀的玻璃液,熔炉的温度将近烧至了八百度,尽管他们只是站在作坊的门口,高温熔炉的温度也传递到空气里,让本就沉闷无风的白天更加郁热。
维齐尔向工匠讲解了能够用草木燃烧后残余的灰烬替代莎草纸书上载录的“天然碱”,工匠点头,兢兢业业地记载下来。
工匠们本身对于莎草纸书上载录的诸多材料名词一知半解,比如什么二氧化硅,但是神使向他们讲解过,这种物质存在于沙子当中,而加入不同的金属氧化物,可以控制玻璃的颜色,通过加入铜来得到蓝色或绿色的玻璃,铁得来黄色或灰色的玻璃……
他们将那些陌生的字眼记下来,越发笃信了对方是神明意志的化身,只有神明才这样通晓造物的方法。
“草木灰这样的材料很容易获取,我们能够在大约三天后就制造出第一批样品。”
工匠想起来什么,让学徒进去掌握熔炉的火候,自己带领着神使和维齐尔一行人前往对面的陶土作坊。
他一边走,一边解释道:“神使大人,我们尝试用陶土制造了一些模具,用来灌注玻璃液,使玻璃瓶成型自然冷却,但是我们对于这些模具还有一些困惑。”
陶土作坊内的几名工匠捧着模具走出,都是还没有进行干燥与烧制的,仅仅是手工捏制的半成品。
半成品也是一板一眼地按照莎草纸书上辛禾雪绘制的形状来制作的。
工匠诚恳道:“神使大人,我们希望模具能够拥有一些独特的代表神明意志的标识,这样才能彰显出它是来源于神明的馈赠。”
维齐尔听他的话,表示赞同,“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使用者在享受玻璃瓶内的美酒时,能够得到神明的祝福。”
众人的目光灼灼,投注到辛禾雪身上。
赛托在犬首面具下的眉头却不自觉地皱起,薄削的唇抿成一道紧绷起来的直线。
白袍的神使颔首。
来自北面遥远海洋的风贴着无数沙丘吹过来,棕榈树叶摇曳出簌簌声响,在作坊建筑的背荫之下,立在中央的神使隔着白袍抬起手,众人只见到那宽大的袖口在模具前一拂而过。
其中那只倒着摆放的模具,底部印下了一个世间无二的绝无仅有的特别图案——
工匠围着惊叹道:“这真是妙不可言的神迹……”
听着工匠们和维齐尔的赞叹声,只是一时兴起想要玩整蛊游戏的神使大人逐渐目光游离,白袍下压着的柔软绒毛尖耳抖了抖。
如果古埃及的冬日会下雪的话,这些人大概就能从这样的图案联想到什么。
比如在清早布满霜雪的街头,猫从雪地上踏过,就会留下这样的梅花印。
然而这里的自然条件注定了无法塑造一片银装素裹的天地,当猫咪轻盈地踏过沙地,留下的印记也总是会被那些贴着沙丘上的风,轻易地吹乱又掩盖。
所以,等到后世的人发掘出尼罗河沿岸的古文明,他们就会惊奇地发现早在公元前一千多年,这里就已经掌握了铸造玻璃的技术,并且每一个玻璃工艺品的底部都有着同样的印记。
这当然不会是普通的猫爪印,当这些年湮世远的玻璃瓶摆放在博物馆的展台之上,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猫咪的整蛊游戏。
这独特的印记,一定是昭示着某种神秘万分的文明密码。
一个由猫猫神引领建造的恢宏文明!
K由衷地赞美。
辛禾雪完全不知道K的所思所想,他正在努力地将属于猫的特征收起来,自从得到进入世界初一开始抽中的【巴斯特的祝福】之后,辛禾雪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某种变化……
比如在夜间思维变得更加活跃,行走在平地的时候会莫名地想要攀高,他甚至在维齐尔来之前的早餐时分打碎了一个陶碗。
当然这不完全是他的问题。
主要原因是那个陶碗放在了桌子的边缘,辛禾雪只是普通地从桌边走过。
但是辛禾雪还是得承认,他偶尔会控制不住地猫化。
刚才仅仅是想要变换爪子,却连耳朵也冒出来了。
万幸的是,他能够控制立耳与飞机耳,否则白袍兜帽顶上忽然竖起尖耳的弧度,一定会非常怪异。
辛禾雪思忖着,没有留意到身后赛托的异常。
赛托死死地盯着那陶土模具上的爪印,金棕色的眼睛眯出狭长的狼眸一般的弧度。
烙印……
押送回古埃及的战俘一般都会打上奴隶的烙印,将铜加热到高温之后,按压在奴隶的皮肤上,留下永久性的标记,这是为了明确奴隶的身份,更是为了表示他们属于某个特定的主人。
对于非战俘的奴隶,在某些情况下,烙印也是惩罚的一种,尤其是对于那些试图逃跑的或者以下犯上的奴隶。
赛托抵住了牙关,他逐渐有些焦躁,过度的用力让丝丝缕缕的血味在他口腔中弥漫开来,而他正用指腹反复地摩挲手臂上经常佩戴黄金环的位置。
一直摩挲到古铜色的肌肤都能够看到泛红。
奈芙蒂斯……
奈芙蒂斯……
赐予他新的生命。
给予他永世无法摆脱的惩罚。
奈芙蒂斯……
他的。
赛托的视线始终如影随形地追随对方。
………
辛禾雪他们已经从王宫里出来太久了,在嘱咐完代尔麦地那村的工匠们之后,他们并没有别的事情安排。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辛禾雪看见了许多人驱赶着牛羊,他们的方向大约是去往神庙的。
阿纳赫特状似无意地提起,“神牛节很快就要到了。”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辛禾雪,似乎希望辛禾雪说些什么。
他应该说什么?
辛禾雪在白袍之下微微挑起眉梢。
他对于这里的习俗还不是非常了解,也不知道因为他的到来,新任法老一定会让他作为大祭司进行祭祀仪式,取代从前丰饶之神奥西里斯的祭司集团的工作。
也就是,他将取代阿纳赫特的舅父,在万众瞩目下完成神牛节的庆典仪式。
维齐尔向辛禾雪介绍,“神牛节是我们最重要的宗教节日之一,在每年尼罗河的丰水期举行,上一年神牛节结束之后祭司会选拔出一头健康的水牛,作为神牛阿匹斯,它会被带到神庙中安置。”
“神庙进行一年的喂养,在第二年为它供奉祭品,并在供奉之后的祭典期间为它举行特殊的葬礼仪式,神牛阿匹斯象征着太阳的力量、丰收和生命的延续,它会庇佑新的一年的田地、河流与牲畜。”
所以神牛节才会在丰水期,在尼罗河沿岸田地因为涨水积攒肥料无法耕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