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死对头遇上真爱系统(105)
褚仝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饱满鲜艳的落日余晖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一大片橙黄色的光。
“那天,夕阳也是像今天这么绚烂。”
他在一片混乱中赶往研究院,里面已经死了很多人,残骸遍地,不少人处在极致的恐慌中失控大叫,但这只会引来更多的污染者。
橙黄色的夕阳仿佛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绝望的哭喊声声刺耳。
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了。
“哥。”她这样喊他,眼里饱含着极为浓郁的情绪,她那双看向他的眼睛也依旧明亮清澈。
只是他们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要在生死存亡间匆忙逃生。
因为他兽人的标志,没有几个人敢跟他走,只有妹妹身后跟着的四小只。
四个看起来刚满二十岁的孩子,眼里还带着养尊处优的不谙世事。
他们互相牵着彼此跟在妹妹的屁股后面,缩着脖子像四个小鸡仔,虽然看着畏畏缩缩,人却很乖,哪怕脸都吓白了,也哆嗦着唇一声都不敢吭。
本来,他们是能逃出去的。
可剩下的那些人不敢跟他走,见他们真的要走又反应激烈地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走。
在这样的混乱下,妹妹被污染者抓伤了。
x物质在爆发初期蔓延的极为迅速。
不出三分钟她就会畸变成一个完全没有自我意志的怪物。
妹妹是研究人员,她比谁都懂。
而妹妹除了叫他那声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杀了我。”
要想走就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他看着妹妹的眼睛,透过她那双清亮的瞳孔看到了自己。
“所以我亲手杀了她。”
褚仝冷静地阐述出这句话。
杀人于他而言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简单到了只是将手抬起的地步。
他不知道他杀人时是什么表情,但那一刻,他没有哭,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眼里空无一物。
现在想起来,也只是心里好像被挖空了一块,冷冷的,连风都能将他的心穿透。
褚仝侧头看向卫想容,眼中只有一缕极淡的微光。
“在这之前,我和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偶尔我会在夜深的时候去为她做一顿饭,因为她总是晚归,累了倒头就睡,所以总是来不及吃饭。”
他转头继续看向远处的天空,“后来我去的多了,她就会在夜里留一盏灯,但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去打扰对方,没有见面,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因为他们已经走向了两条岔路口,妹妹要想继续站立在阳光下,他就必须要处在暗无天日的阴影中。
“你后悔吗。”卫想容神色不清地问他。
“不后悔。”
“恨吗。”
“不恨。”
卫想容看向了他的脸,见他的表情始终如一,连眼里的平静淡然都没有变过。
仿佛过去对于褚仝来说就只是过去,无法更改,无法重来,那就只能接受。
卫想容忍不住收紧手指,一种莫名的恨意绞紧了他的心。
为什么不恨呢。
怎么能不恨呢。
造成这一切悲惨的人乃至这个世界,难道不应该通通毁灭吗。
一只带有薄茧的手覆上了他攥成拳的手背,那只温热的手掰开他的手指,慢慢地牵住了他的手。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想这件事,甚至觉得做梦会梦到,我连觉也不敢睡。”
褚仝看向他,轻叹一声说:“所以即便我说我不恨也不后悔,但我依旧是个不愿意面对的胆小鬼。”
卫想容垂眸看着他和自己交握的手,轻声问,“那为什么现在说的这么坦然。”
“因为我总要勇敢一点。”褚仝用力地扣住他的指缝。
卫想容是个能把自己困死在原地的人,如果他还处在过去走不出来,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卫想容站起来。
听到他的话,卫想容垂下眼眸,被睫羽掩住的眼中黑的没有一丝光。
他抿着淡色的唇,整个人都冷的不像话,只有和褚仝交握的手能感觉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温度。
心脏被不停的绞紧碾碎,他好像抽出了自己的灵魂,正漠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卫想容,妹妹一定会喜欢你的。”褚仝忽然开口。
他猛地一震,松开了攥紧的手心,小小的玻璃瓶正闪烁着细碎的光。
“虽然你们见的很匆忙,但妹妹喜欢一切漂亮而美好的东西。”
褚仝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很低很轻也很温柔。
卫想容目不转睛地看着手心里的玻璃瓶,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好。”
褚仝看着他,无声地笑了。
“卫想容,你真可爱。”他轻轻地说。
卫想容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一只手被褚仝握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妹妹。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正逐步从他的心里抽离。
他闭了闭眼睛,无数个字符冲撞着他的胸口,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心,他艰难地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我先天不足……”
但那时他还是个能走能跳的正常人。
从十岁那年……不……是九岁……还是八岁……
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的双腿开始萎缩,再到他不能跑不能跳,后来连站立都成了问题。
从小他就比普通人瘦弱,尤其是一双腿又细又长,但那也没有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腿萎缩来的可怕。
即便看了最好的医生,也无法遏制他萎缩的速度,甚至后来越来越快,在十三岁那年他彻底坐上了轮椅。
而他的腿也萎缩成了干瘪的枯树枝。
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过程,他一点一点地看着自己的腿变成那幅丑陋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失去对它的感知。
中间长达五年的时间,他开始逐渐感觉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接着是整个身体。
到后来,他的身体死了,只有大脑还活着。
那些污染者啃噬他的身体的时候,他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但他的眼睛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不成人形的身体是如何变成一滩鲜血淋漓的烂肉。
他紧紧地攥着褚仝的手,哑着嗓子说:“我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我好像活着,又好像死了。”
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他没有手,没有腿,只有一个脑袋还活着。
哪怕后来他重生了,也是身体先感觉到了疼痛,强行在大脑中唤回了他对身体的感知力,可他仍旧站不起来,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站不起来。
他从肮脏的病床上翻滚在地,挣扎着爬上轮椅,依旧像棵干枯的老树绝望而难堪。
卫想容紧紧地抿着唇,转过头,阴冷刺骨地看着他,“我的腿是不是很丑,也很没用。”
褚仝反手包住了他的手,冷静地说:“不,它很漂亮。”
“你说谎。”卫想容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看透。
褚仝任由他这样看着自己,他将手放在卫想容的腿上,延着他的腿一寸一寸的往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