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重生](183)
谢琅道:“在我们北郡有个习俗,除夕夜,送心爱之人孔明灯,能让他这一生都得天神庇佑,平安喜乐。”
卫瑾瑜:“你不是不信鬼神?”
“偶尔信一信也无妨。”
卫瑾瑜没有说话,只是站着,静静地望着犹若星河铺展在夜空中的灯,久久不动。
“万般心意,以此为证。”
“瑾瑜,新岁快乐。”
谢琅道,同时伸手,轻轻握住了藏在袖管中的那只冰凉如玉的手。
卫瑾瑜终于偏头,看向那张灯火映照下俊美摄人,英姿勃发的脸。
心里禁不住想,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
出神的功夫,腕间忽然一凉,卫瑾瑜低头,才发现手上多了两只金环,一模一样的形制,上面镂着精致的花纹。
卫瑾瑜试着摘了摘,没能摘掉,皱眉问:“这是何物?”
若是说实话,这人肯定不会收。
谢琅道:“我特意到庙里求的,一旦戴上,就不能摘下,否则,会引来佛祖怪罪,影响运气的。”
“这金环和你尺寸正合,不大不小,也衬你肤色,果然是极好的。”
卫瑾瑜抬起左腕,盯着那环打量了几眼,不知想到什么,慢慢露出一点戏谑笑:“我倒不知,这上京城里还有能求到金银贵物的寺庙。”
“如此好物,恐怕要掏光世子所有积蓄吧。”
“我成日戴着招摇,如何过意的去。”
谢琅:“那有什么,能博美人一笑,别说是掏光所有积蓄,把这我这个人押在大雄宝殿里给佛祖当灯台都是可以的。”
“当然,此物还有另一个重要作用。”
卫瑾瑜随口问:“什么作用?”
谢琅:“有了它,我就永远不会弄丢你了。就算离得再远,我也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卫瑾瑜抬头,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一眼。
半晌,再度一扯唇角。
“你就不怕我当了卖了?”
“不怕,因为你摘不下来。”
对方几乎以无赖语气道。
卫瑾瑜眸光冷了些。
“怎么弄的?”
谢琅道:“公孙昶是天下闻名的机关大师,找他给一对金环设计机关,到底有些大材小用了。”
卫瑾瑜动作顿了下,放下腕,广袖垂落,盖住金环。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谈不上。早在清鹤山庄时,我就已经猜出来,公孙昶这样的人物,不是雍王能够驾驭拿下的。我只是好奇,你是靠什么驾驭他的。”
卫瑾瑜:“你手段这般高明,就没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
“他是你的人,我不会动。再说,那位公孙大师,神仙一样的人物,我如何敢动。”
“看来,我还得置一桌酒席,好好感谢你。”
“不用,你肯赏脸,喝我一杯酒,我已经心满意足。”
正此时,浑厚辽远的钟声以上京城为中心,向四方城池,向旷野里回荡开来。
不少孔明灯也在城中各处冉冉升起。
旧岁已去,新岁正式开启。
回到静室,谢琅让卫瑾瑜去睡觉,他自己果真要坐到案后抄经。
卫瑾瑜淡淡道:“不用了。”
“说到做到,绝不失信。”
谢琅提起笔。
卫瑾瑜无情道:“这是写给我母亲的,你字太丑,我怕她眼睛受不了。”
这话其实有些孩子气。
谢琅道:“放心,我慢慢抄,保证给你抄得工整便是。”
卫瑾瑜便没有再理他,坐到一边榻上,打开窗户,一边喝茶一边看风景。
谢琅展开经卷,意外发现经卷下压着一副图画。
图上亭台楼阁,处处精妙,环水而建,与上京宫殿形制大为不同,画旁题着五个字:「金陵四时记」。
谢琅问:“这是你画的?”
卫瑾瑜看了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谢琅问:“为何是金陵风景图?”
本以为得不到回答时,卫瑾瑜道:“因为我出生在金陵。”
谢琅意外。
“金陵?”
“嗯。我母亲与父亲成婚不久,父亲便被派往金陵任职,金陵有行宫,我母亲闲暇时经常去金陵看望父亲,期间我出生。”
谢琅极少从卫瑾瑜口中听到父母的事。
他显然也不喜欢提。
今日两人难得能心平气和坐着,面对面说这么多话,正想说话,心口猝不及防袭来一阵剧痛,仿佛无数密密麻麻的利器刺穿那一方血肉,如无数次午夜梦回时被心口无名剧痛惊醒一般。
真是奇怪,金陵二字,怎么会让他有这种反应。
谢琅用力握拳,想消解这种隐痛与不适,然而越是抵抗,那痛反而越清晰越深。
卫瑾瑜看他一眼。
“怎么,你不舒服?”
“没事。”
谢琅压住异样,平复片刻,道:“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我从未去过金陵,只听说那里气候很好。”
卫瑾瑜点头,眼底倒无太多情绪波动。
“还成吧,我也许久没去过了。”
谢琅道:“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去金陵看灯会。”
这话让卫瑾瑜把玩茶盏的动作一顿。
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侧眸,再度看了眼已经正襟危坐,开始认真誊写经文的谢琅。
第114章 金错刀(十五)
谢琅在军中也经常要写文书写战报,字也是练过一阵子的,只是和卫瑾瑜这样世家出身的子弟没法比而已。
两卷渡亡经抄完已近三更。
卫瑾瑜已经拥着氅衣,在榻上睡了过去。
少年郎长睫纤秀,双目安静闭着一只手自然垂落在榻边那腕间的金环也展露了出来。谢琅单膝半蹲下去一错不错打量着眼前人。
也只有在睡梦中,他才有机会看到对方收敛了一切敌意和锋刺,温润明净的模样。
他多希望,他们永远能如今夜一般,心平气和地相处。
寺院的静室到底不能和京中的府邸比虽然烧着炭盆和暖炉依旧清清冷冷谢琅出去向寺中僧人借了一床被子盖在氅衣之上。
正要松手时,视线忽一定。
因看到了卫瑾瑜白皙颈间的一道伤痕。
那伤痕隐在颈窝里一般情况下有衣裳遮掩根本不会露出来,只因卫瑾瑜睡时领口松散了些才展露出来。
谢琅瞳孔轻一缩起身坐到榻上掀开被子用氅衣裹着把人抱起将那件素色绸袍慢慢褪了下去。
两道几乎贯穿半个背部的鞭伤也慢慢露出全貌。
谢琅心口控制不住紧缩了下。
卫瑾瑜也被他动作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伏在一面宽阔的肩膀人,后背发凉,袖袍只松松挂在臂间,顿时警惕问:“做什么?”
“别动。”
谢琅声音里是隐忍的切齿。
他指腹极轻缓的擦过其中一道鞭痕,轻不可察颤了下,问:“谁干的?”
卫瑾瑜才反应过来他是问他背上的伤。
“是卫氏么?”
谢琅接着问。
声音里已带了浓烈杀意。
卫瑾瑜轻笑了声。
明亮眸子饶有兴致打量着眼前人:“怎么?你要烧了卫氏乌衣台,为我报仇么?”
谢琅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卫瑾瑜默了默。
忽然想到,上一世,此人的确一把火烧光了乌衣台。
新仇旧恨,对卫氏,此人自然能毫无顾忌拔刀相向。
“不是卫氏。”
卫瑾瑜双手撑着面前人的肩,坐直一些,声音很轻,几乎是报复的语气。
“是你谢唯慎这辈子都杀不了的人。”
“所以,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说替我报仇的话。”
卫瑾瑜要起身,自己拢上衣裳。
谢琅却不肯松手,依旧执拗问:“那是谁?是韩莳芳,对么?”
“无论是谁,都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