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笔下最惨美人受后(156)
“公子让开,我不过是在履行我的职责。”玄衣人双翅一展,可那可怜的羽毛已经快要烧尽了,丑陋的伤口裸露着,嗒嗒滴着血。
他显然也伤得不轻,在苏陌找来之前,他们一定经过了一场恶斗。
“公子让开!”他低吼道,“我今日定要结果了他。”
苏陌面色惨白,走向玄衣人:“你说过,愿意效忠于我。”
雨声很大,苏陌的声音很小,几乎就要被雨声吞没,可玄衣人听得清清楚楚。
玄衣人的心噗通狂跳起来,他双翅骤然一收,双眸凝着苏陌:“阿烈永远守护公子,效忠公子。”
“我要他活着。”苏陌道,“我不管你与他之间有何交易,我要他活着!”
“可他是外来入侵者!他不属于这里!”玄衣人愤怒道,“阿烈守护的是公子,是这个世界的既定规则,而他,是个危险的破坏者,清除一切危险是我的职责!”
“要说破坏者,我才是这世界最大的破坏者!”
天空轰隆隆响起一声惊雷。
苏陌在雨中张开双臂:“来啊!来杀了我!”
玄衣人脸色大变。
“公子!”玄衣人扑通跪在雨中。
“口口声声守护天道,天道是什么东西,你真的懂吗!阿烈,旧的规则在崩裂,新的规则在重新建立,不论你承认不承认,这一切正在发生。你守护的世界变了,阿烈!”
“你一定也发现了,对吗?”苏陌道,“有人在重写这本书,你守护的一切皆被改写,角色,故事线,天道,一切都变了,越来越多的角色脱离轨道,一切都乱套了,你修复不过来了,也杀不尽了,你守护的旧世界全线崩盘,守书人成了一场笑话!”
“你害怕了,”苏陌步步逼近,“守书人要被守护的世界抛弃了,你害怕了,对吗?”
玄衣人变得焦躁起来,他跪行靠近,一把扯住苏陌的衣袍,咬牙道:“阿烈待公子……待公子的心永不变。”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也没有人值得你侍为神明!写书人在另一个维度,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苏陌道,“阿烈,你有没有想过,你奉为天命的规则,或许只是写书人随手一写的玩笑话。”
“不是的!”玄衣人的表情很痛苦,他信奉的世界在崩塌,“不是这样的!”
“很痛苦是吗?阿烈,信仰崩塌的滋味如何?”苏陌无情道。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玄衣人痛苦地捂住心口,“公子,阿烈的心好痛。”
“你本没有心,是这世间最无欲无求之人,为何要生出这至愚至浊之物来!”
“至愚至浊?”玄衣人惶惶垂下头,看着自己戴着乌金色手套的手,那手套之下,是一副白骨。
而那白骨之下,隔着一层血肉,是扑通扑通跳动着的一颗鲜活的心。
苏陌道:“我早已不是写书人,我来到这本书里,或许成了主角,或许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配角,我无法观全局,我自身难保,我不要求你追随我,可我知道,新的世界在建立,不破则不立,若你还是守着旧规则,只有死路一条。”
“做旧世界的守护者,负隅顽抗,还是选择与我站在一处,勠力同行,你自行选择。”
苏陌说罢,转身离去。
“等你重新学会站着同我说话,再来寻我!”
玄衣人跪在雨中。
汹涌的情感完全无法自控,六根皆乱,邪念杂生,所念所想皆为苏陌。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出来。
将他带走。
囚起来,日日夜夜守着他。
这世界便不会继续乱下去。
玄衣人猛的抬头,双目赤金,他飞身扑了上去,却在快要触到苏陌时,苏陌骤然回头。
那双眼如浩瀚星海,似乎只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
“你敢!”苏陌道。
玄衣人怔愣一瞬,扑通跪在雨中,俯首道:“阿烈,愿意追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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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撑伞提灯,匆匆敲响慈宁宫的宫门。
宫人很快传报:“太后,太子殿下来了!”
太后正忧心忡忡,听得此言,欣喜起身:“快快快,快请进来。”
少顷,李长薄掀帘进来,宫人收起雨伞,在殿外抖落水,几名宫人迎在门口,替李长薄除去被打湿的斗篷,又递上擦拭的锦帕。
“可淋湿了?”太后迎上去,摸摸他的脸,“这么大的雷雨,薄儿来做什么?”
“担心祖母被雷雨惊扰,特来探望。”李长薄道。
“好孩子,就知道你心里有祖母。”太后叹了口气,道,“今日是祖母贸然行事,高百尺之事我疏于考虑,差点犯了大错,你不生祖母的气,我心甚慰。”
“祖母一心为长薄,长薄岂敢生祖母的气,是长薄心急,让祖母为难着了……”李长薄迎灯而入,却见那明晃晃的宫灯下,坐着一名明丽的女子。
正是贺知风的三妹,贺知意。
李长薄话锋一顿,停住脚步。
“薄儿来得正巧,祖母刚刚才摆好棋盘,本想与知意雨夜对弈,既然你来了,就陪知意下几盘吧。”太后说道。
贺知意并不看李长薄,只望向他的衣摆,那衣摆已全部打湿,靴边还沾了些泥污,便道:“殿下鞋袜可打湿了?寒从脚起,早些换下才好。”
“还是知意妹妹心细。”李长薄淡淡道,“可惜了,这是孤最喜欢的一双。”
“鞋履虽小,天下甚大。殿下心中有丘壑,又何须在意一双鞋喜欢不喜欢?鞋子而已,好穿就行,若能助殿下行远道、登高山、一览天下胜景,便是一双好鞋,殿下觉得呢?”
“知意妹妹果然通透。”李长薄道。
窗外电闪雷鸣,大雨磅礴,扰人心神。
两人秉烛对坐,心猿意马下着棋。
李长薄只顾着听窗外的雨声,贺知意则有意无意瞥向李长薄。
她屏退左右,又命吹灭了几盏灯,光线柔和下来,眼前人的神情便也不用看得太清楚了。
“殿下再走神,可要输了。”贺知意柔声道,“知道殿下不耐烦陪我下棋,可太后就在隔壁,咱们装也要装得像一点。”
李长薄回过神,这才捏起一枚棋子。
他沉默片刻,投下一子,道:“魏国公果然神机妙算,今夜雷雨,引兵入城,神不知鬼不觉。”
贺知意坦然自若:“有我阿爹和哥哥相助,殿下定能得偿所愿。”
李长薄望向烛火下这张看似柔弱无害的脸,道:“这步棋,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贺知意道,“贺家式微,危在旦夕,贺家命运系此一局,没什么可后悔的。知意只想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将筹码押在殿下身上,不亏。”
而一宫之隔的重华宫,整夜都静悄悄的。
新主入住,却安静得离奇。
在无人注意到角落,宫后小门倏地打开又关上,几道人影闪过,随之宫内各廊道、屋内烛火悉数吹灭,仿若阖宫之人皆已入睡。
只有那主殿仍留着一盏小灯。
在夜里如萤萤之光。
昏黄的烛火下,苏陌手指发颤,他翻过裴寻芳,他仍旧昏迷着,身上已是血肉模糊,苏陌扒开衣裳,入目皆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雷击纹。
苏陌抱住他,转身颤声道:“安喆,救他。”
第94章 净身
萧萧风雨夜, 孤灯照人影。
唐飞一人抱刀坐于廊下,一动不动盯着夜雨。
大太监吴小海领着人进进出出跑了好几趟,忙得脚不沾地,瞧这少年还坐在这, 便好心劝道:“唐飞少侠, 你衣裳都湿了,去换了吧, 这会使不上你。”
唐飞神色木木, 道:“我不走,我要为主人守夜。”
吴小海叹了口气, 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