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下(242)
他们将玉琢和玉离带回羽林卫衙门,专门收拾出供羽林卫中郎将暂时休息的屋子,给玉琢和玉离暂住。
纪新雪气势汹汹的赶到玉琢暂时安身的地方,停在门前,竟然生出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远不及迢北郡王。
远、不、及……
虞珩自然而然的越过纪新雪,指节以特定的节奏扣在门上,“屋内可是孝德太后的母族后人?吾乃安国公主府虞珩,替家中长辈来看望你们。”
玉家仅剩的两人,按照辈分都是孝德太后的曾孙辈。从未见过孝德皇后,更不会知道孝德太后与秦国公主、鲁国公主有没有旧情。
屋内很快便有动静却始终没人应声,先起身的人大步走到门口,迟迟没有动作。好在晚半步走到门口的人足够痛快,立刻拉开房门。
随着开门的声响,纪新雪下意识的向前半步,眼底满是纠结。
他希望玉琢如金吾卫表现的那般是个平平无奇,甚至其貌不扬的人,纪靖柔只是一时猪油蒙心,才会冲动之下求长平帝赐婚。
然而心中却明白,纪靖柔看似随意,在许多事上都愿意将就,但绝不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否则她整日与宣威郡主等人厮混在同处,怎么可能连个俊秀的通房都没有。
诸多想法在刹那间闪过,纪新雪的目光已经在门后的两张脸中锁定玉琢。
秃子?!
不,是……圆寸带杠?
要不是视线中还有虞珩长身玉立的背影,也能看到两个圆寸穿着麻布短打,纪新雪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玉琢和玉离非常好认。
一个是寸头造型,太阳穴上方有贯穿两条像是逞凶斗勇时划花的横杠。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透着凶悍的气息,如同缺了半个耳朵仍旧不减凶性的野狼。
如果光看肤色,他岂止是远不如迢北郡王,甚至能称得上是天差地别。但论五官的轮廓,他与迢北郡王却称不上谁输谁赢。
纪新雪忽然想起,孝德太后也曾是乾元朝的长安第一美人。
圆寸带杠,满身凶气的青年。
明明只穿着麻衣、草鞋,颧骨还有不久前与柳远起冲突留下的擦痕,气势却不会被曾在北疆亲自带兵与突厥大军短兵相接的虞珩压倒。
面对虞珩的故意释放的敌意,这个人眼中闪过近乎决绝的杀意。
他想杀了突然找上门,毫不掩饰恶意的人。
没有侥幸、不顾后果、不想未来。
因为他已经清晰的判断双方的身份有多悬殊,如果虞珩先放纵敌意,他连死也要让虞珩付出代价的机会都不会有。
相比之下,另一个完整的圆寸就有些……狼狈。
不仅头发黑白参半,像是半褪色的旧棉布,还满脸畏缩的躲在带杠的圆寸后面。苍老得仿佛与带杠圆寸差辈分的面容,也更符合堂兄玉离的身份。
纪新雪眼睛的惊叹转为复杂,拉住虞珩的手臂,暗示虞珩收敛刻意外放的敌意,别真刺激得玉琢动手。
否则纪靖柔那里,委实不好交代。
他已经能猜到纪靖柔为什么会对玉琢一见钟情。
纪靖柔整日与宣威郡主等宗室、勋贵家的天之骄女厮混,虽然还没成婚,但从某种角度讲,已经能算是‘阅尽千帆’。
她见过的各种男人比废帝的嫔妃都多,但从未见过玉琢这样的郎君。
他是与北方草原长大的阿不罕冰、权势责任支撑的纪璟屿、长安繁华蕴养的虞珩截然不同的郎君。对身份高贵,不想撞‘款’的公主,有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并不是奇怪的事。
纪新雪不知道该与凶性外露的‘野狼’说什么,再次从头到脚的打量对方。
历朝历代为防止罪奴逃跑,都会在罪奴身上做显眼的记号。
武宁帝登基时废除许多前朝陋习,其中包括用烙铁在罪奴脸颈留下痕迹,但没规定新的标记罪奴的方式,因此各地的规矩都不相同。
某些地方会以银针和颜料在罪奴脸颈留下痕迹,代替烙铁。某些地方则用更费时费力的方式……剃头。
即使罪奴侥幸逃出流放之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因为与众不同的发型被反复盘问,极方便衙门的追查。
虞珩知道纪新雪不想在与纪靖柔详谈之前,贸然与玉琢交恶。
他散去身上的恶意,冷声道,“你们是不是玉家三房的人?”
玉琢出自大房,玉离出自二房。
虞珩故意这么问,是想让玉家兄弟认为,他刚才的恶意是因为安国公主府曾与玉家三房有旧仇。
玉琢克制的退后半步,当着虞珩的面,毫不犹豫的关上房门。
苍老怯懦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我们不是!我是二房,小琢是大房。”
虞珩毫不怀疑,他再去敲门,玉琢会立刻用能踹飞人七、八米,断三根肋骨的力道踹他,甚至与他拼命。
北疆能牵上战场的獒犬,都没有玉琢野性。
虞珩不想平白被咬,转身看向始终未曾开口的纪新雪,发现纪新雪仍旧目光专注的望着已经关闭的房门,落点正是玉琢之前所在的地方。
“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的挡住纪新雪的视线。
想纪靖柔的审美,竟然如此超前。
纪新雪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道,“圆寸带杠,挺酷。”
如果他找骨相不输玉琢的人,剃相同的发型出现在纪靖柔面前,有没有可能令纪靖柔移情别恋?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圆寸带杠,但凭借彼此的默契,虞珩不难猜出纪新雪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垂目盯着被风吹到肩上的乌黑发丝沉吟片刻,左边脸颊忽然浮现明显的梨涡,“我令人送两顶假发给玉琢和玉离,免得他们被人嘲笑。”
第204章
以纪新雪的地位和权势,不难找到自愿剃头的人。
然而从古至今,美貌都是稀缺资源,玉琢身上与寻常郎君截然不同的气质,更是苦难特有的馈赠。
别说是‘平替’,纪新雪连只有玉琢三分风采的人都找不到。
他摸着良心讲,有些人精心打扮之后,看着人模人样。将他们的头发压扁,紧贴头皮,再裹上棉布……啧。
怪不得有那么多秃顶的人热爱假发。
头发,真是个好东西。
另一边,虞珩以真金白银开路,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两顶能以及乱真的长发。
可惜及腰长发只在玉琢头上停留两刻钟,就被专门去羽林卫衙门找玉琢的纪靖柔带走,亲自拿着假发到金吾卫衙门寻虞珩,当面道谢。
纪新雪揉眼睛的动作稍顿,语速越来越快,“她道谢?她凭什么道谢?只是顶假发而已,玉琢又不是她什么人。”
“晴云!”他猛地从摇椅上坐起,气势汹汹的瞪着矮桌上的雕花木盒,高声道,“去给我拿剪子来!”
公主府没有秃头之人,也用不上假发。
虞珩十分有先见之明的端着刚好温热的败火茶,送到纪新雪嘴边,低声道,“阿姐不是因假发遮挡玉琢的……特别之处,才在与我道谢的时候将假发还回来。”
纪新雪警惕的看着虞珩。
他有预感,对方接下来所说的话,他可能半个字都不爱听。
事实证明,竹马的默契非常值得信任。
几句话的功夫,纪新雪的眼睛就彻底失去光亮。
他抢走虞珩手中的茶盏,以烈酒浇愁的架势灌下苦茶,颓废的躺回软塌。怎么看,怎么像刚听到纪靖柔请求赐婚的长平帝。
在这个时代,寸头是比刺在罪奴脸上的刺青更显眼的标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遭遇异样的目光。尤其是对玉琢这般因冤屈成为罪奴的名门之后,更是深刻入骨的屈辱。
纪靖柔先是郑重其事的感谢虞珩给玉琢准备的假发。
饶是她因突如其来的动心变得心明眼亮,也想不到虞珩会亲自为玉琢准备假发,仅仅是因为某人随口而言的‘圆寸带杠,挺酷。’
虞珩短暂的思考,证明自己可以比玉琢更酷,会不会被长平帝和清河郡王世子混合双打之后,决定得不到就毁掉,让玉琢也酷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