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158)
应该是楼梯的声控灯坏了, 得找个时间帮老太太换一下。
他摁开手机, 刚想打开手电筒,楼梯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末野微顿, 再抬头时就看到一抹人影自上而下奔他而来。
即便光线昏暗, 视线模糊, 陈末野却还是从仓促一眼的轮廓里认出了祈临。
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在这里, 双手已经条件反射地向他张开。
祈临最后两级台阶是直接跃下来的,陈末野下意识伸手将人搂在怀里, 被冲击力撞得踉跄两步,他听到自己的肩膀磕在墙壁上的声音,却丝毫没觉得疼。
“祈临?”他扣着怀里人的侧腰, 声音很轻。
“嗯。”祈临点头,埋在他跟前的围巾里,“哥,虽然我说要等你回心转意,可是我现在有点等不下去了。”
他紧紧抱着陈末野,语气诚恳认真:“我以后会补偿你的,我们和好吧。”
祈临的尾音微微颤抖沙哑,陈末野轻抚过他的后颈,视线垂进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那以后还会扔下我一个人吗?”
祈临用力地摇摇头:“再也不会了。”
“遇到问题还会一个人藏着吗?”
“都告诉你。”
陈末野轻抚了下后颈,带着一丝探问引导的意味:“遇到更合适更喜欢的人呢?”
祈临皱了下眉,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的价值:“不会遇到比你更让我喜欢的人了。”
“嗯。”陈末野平静地应下,眸底那层深潮般的暗意似乎被这句话抚平了不少,他垂下眼,吻过祈临的发丝,“我们和好。”
他其实不在意祈临用多少时间去消化这分别的七年,虽然自己是被追的,但只要祈临开口,他就会无条件点头。
楼道外有脚步声,陈末野将人领了门。
祈临跟在他身后,看着房门缓缓打开时,下意识地有一丝紧张。
他在这里等了四十分钟,一直在思考陈末野是因为什么理由留在小出租屋里,又在猜测这个房子和自己当初在的时候有什么变化。
而答案和他猜测的一样,房间里还是那些东西,一张床,一张小茶几,小沙发。
空气中还弥漫着很淡的栀子花香。
陈末野几乎把小出租屋还原成他们住在这里时候的样子……要不是少了属于他的那些琐碎的部分,他们完全像从未从这里搬离。
“看完了吗?”陈末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祈临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他轻抿了一下唇面,刚想开口说“我从杜彬那里听到车祸的原因”时,陈末野就吻了下来。
这个吻和之前一触即止不同,也和陈末野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冷静沉稳不一样,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掌控感,甚至还带点凶狠,像是确认和报复同时进行,要从他身上索回缺失的七年。
祈临本来是想尝试回应,却发现他哥不需要自己的主动。
他只能配合地环着陈末野的腰,任由他发泄。
陈末野的呼吸从一开始的轻缓平和,到最后愈发粗重绵长,甚至让祈临有种他哥想要就这么把他拆吞下去的错觉。
直到最后呼吸有些不通畅了,他才被陈末野轻轻放开。
祈临靠在门上轻喘着气。
“你昨天飞机落的北京,怎么今天在这里?”陈末野看着他问。
“坐动车过来的。”祈临小声说,“没买到机票。”
爱一个人时永远会做傻事,偶尔冲动,偶尔疯狂。
陈末野看了他一会儿,又重新吻了下去。
直到祈临彻底站不住了,陈末野才一边解开脖子上的围巾,一边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柔软的拖鞋,俯身放到他身边:“先换上。”
祈临本来以为只是同款,但是踩进去发现尺寸偏小时,他才愣了一下。
“这是我之前的吗?”
“嗯,我洗干净封好放着的。”陈末野看着他有些没着落的后脚跟,“是不是小了点?”
祈临眼睫颤了一下,嗓音有点哑:“只是一双鞋而已,为什么保存得那么好。”
“因为没想过会和你分开那么长时间。”陈末野说。
他从来没想过祈临的离开是永远,所以一直有好好保存他当初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想着有一天能物归原主。
他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祈临坐在小沙发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变得水汪汪的。
“哥。”祈临抬手勾住他的腰,“抱歉,我回来晚了。”
陈末野握着水杯,另一只手落到他的发顶轻轻揉了一下,手感还是和当年一样。
他低声说:“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晚。”
杜彬在半个小时前来了消息,是问祈临找到人没有。
祈临回了个找到了,然后就抬头看向跟前的人:“杜彬告诉我了,你车祸的事情。”
陈末野扶着筷子的手稍稍一顿,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我也和你说过。”
“但你没说是为了找我,”祈临的看着他,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无奈,“也没告诉我你住了那么久的院。”
陈末野垂下眼:“那已经过去……”
话音未落,祈临就从身后抱住了他。
“哥,那时候我不在,你恨我了吗?”这个问题出口,祈临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他想陈末野怎么回答呢?说恨事情就能改变吗?说不恨就能翻页吗?
陈末野感受着后背的温度,指尖落在他的手上:“最开始是不恨的。”
祈临顿了一下,认真听他的声音。
“因为忘记和你分手的事情,所以一直在等你。”陈末野说,“后来想起来了,一边等你,一边恨你,一边想你。”
每一个字都比之前要轻,情绪却愈发厚重。
祈临眼睫颤抖着,轻之又轻:“那你就没想过放弃我吗?”
陈末野转过身,将他抱在怀里,吻过他的眼睑:“忘都忘不了,怎么放弃?”
这句话他说得平静随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但祈临却浑身都疼了起来。
独自在小出租屋里的每个日夜,陈末野是不是也是这样反复折磨自己的?
想他又恨他,偏偏又无法劝说自己放弃和忘记,然后再反复的折磨中,思念更深,爱意更浓。
小出租屋里陷入了片刻的寂静,陈末野安静地等祈临将情绪释放,之后才抚了一下他的脸。
“不哭了,”他说,“我现在不是等到你了么?”
祈临用力地点点头:“不会让你再等了。”
哭是很废体力的一件事,两个人都还没吃晚饭,陈末野在抱祈临的时候留意到他外套和指尖的温度,知道祈临在门外也等了很久,所以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后,陈末野先去进了厨房。
他本来以为祈临还要在客厅呆一会儿缓缓神,结果这个念头刚落下,脚步声就渐渐靠近。
陈末野在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祈临,拿着刀的手放缓了些:“怎么了?”
“没,”祈临站在他身后,“过来看看。”
七年后的陈末野和当初不太一样,现在这个人由内到外都充满了新奇感和吸引力,祈临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他要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要重新熟知现在的陈末野。
祈临像条小尾巴紧紧跟着陈末野的身后,一会儿左边瞧瞧,一会儿右边望望,偏偏他们都不是十七八岁清瘦的青少年,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显得相当拥挤。
但祈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他分寸不离地贴在陈末野身边,像某种有分离焦虑的小动物,必须时刻汲取他的气息。
直到陈末野回头拿调味时险些碰到祈临,祈临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黏人过头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小声说:“我出去了。”
“不用,”陈末野低声道,“在这里陪我。”
祈临乖乖点头,等陈末野煮了两碗面,把他领到茶几上,两个人像以前一样和坐在小茶几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