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113)
杜彬陪他看了不少资料,直到晚上杜妈打电话催他回家,他才离开。
祈临坐在小沙发里,麻木地看着一个温聿容的采访视频。
视频是十年前,画质很差,但是依然能看出来温聿容当时的年轻貌美。
主持人问她的择偶标准,婚姻构想,她说希望自己有一个性格温和的丈夫,孩子随缘……一举一动都是娇俏,完全不像离过婚生过孩子。
这些都是演技吗?
他皱着眉沉默,直到桌面的手机忽然亮起,祈临才猛地回神,低头看着来电显示。
陈末野。
已经七点了,他哥说过晚上要给他打电话的。
祈临点了接通,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小临?”
“嗯。”他把平板上的采访视频关掉,“哥。”
“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心虚,”陈末野很轻地笑了一下,问:“杜彬回去了?”
“回去了。”祈临回答。
然后语音电话就挂断,变成了重新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祈临连忙坐直了身子,紧急把腮帮子鼓起来松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觉得表情差不多自然放松下来,才接通视频电话。
陈末野在酒店的房间里躺着,手机搁在枕边,因为是侧躺,眉眼显得有些懒散。
祈临的视线安静地注视许久,这才后知后觉,他已经在想他哥了。
因为不小心知道了一些往事,这层思念里无法控制地又带了一些怜惜和心疼。
陈末野看着镜头里目光低垂的男生,长睫慢条斯理地敛了一下:“祈临,怎么了?”
祈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白:“刚刚……温阿姨来过,给你带了礼物。”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屏幕里的陈末野眉心短促地皱了一下,有一瞬间低气压的沉默。
第一次见到温聿容的时候,祈临明显地感觉到她和贺迅不是同一类人,对他哥为什么会排斥“母亲”存有很大的疑惑。
而现在他知道了。
他认真地看着屏幕:“因为杜彬在,所以我让她进来喝了杯水,但是礼物我没收。”
陈末野温沉的眸光看着屏幕里的男生,轻声:“为什么?上次你不是收了吗?”
“上次……”祈临咬了下嘴唇,有点心虚,“上次太突然了,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而且那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那么重要的日子。”
第一次见面温聿容表现出来的柔和与无害太迷惑人,他当时还只是“弟弟”,不确定自己在陈末野心里有多少分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停顿了一下,重新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落了一层纯粹的淡光,像一只忠心的小动物:“现在我只会向着我哥一个人。”
客厅里的灯光足够明亮,能将祈临的一丁点变化都映得一清二楚。
陈末野看着他渐渐变红的耳尖,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温化了,只剩下柔软。
怎么这么乖。
“忽然觉得,应该把你带过来的。”他低声开口。
祈临迟缓地眨了下眼睛,思绪还停留在温聿容的话题上,有点不解:“为什么?因为温聿容找上门了?她没对我做什么,我……”
“不是,”陈末野靠着枕头埋了一下,眼睫微敛,“是我现在好想抱你。”
祈临哑了一秒,随后指尖瞬间蜷握在掌心,红着脸躲开了视线。
他视线凝着还没收拾的行李箱,小声说:“在旅游的时候你抱得还少么。”
陈末野的视线随着他闪躲的小动作,笑意深沉:“以前抱了,之后就不让抱了?”
“……”
陈末野放轻的声音有点委屈,又像在撒娇:“以后不让抱了吗?”
明明在所有人眼里,他是朵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但是黏人起来一点也不违和。
这是只有祈临才能看到、拥有的陈末野。
他偏过头摸了一把自己的后颈,好似无力招架,声音又轻又快。
“等你回来……你想抱就抱。”
第73章
视频电话在晚上九点才挂断, 因为祈临偷偷躲起来打哈欠被他哥逮住了。
拖沓地把电话挂断,祈临捧着手机在沙发里躺了好久,才起身去收拾洗漱。
他本来觉得, 不过是两天不见,没什么适应不了的,但是当他出来看到夜幕降临却空荡荡的房间时,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原来他从来都不喜欢一个人。
只是躺在空荡荡的床上, 右手抚摸着平整的床褥, 他就有巨大的戒断反应。
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喜欢陈末野的呢?
祈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迟钝, 不仅没察觉到他哥的心情,连自己的感情浓度是多少都不知道。
他辗转了一会儿,猛地从床上起来,跑到两个人放衣服的地方。
挑挑拣拣了一会儿, 找出了陈末野最常穿的两件衣服,确认过还有淡淡的栀子香残存之后, 他裹成一团抱在怀里。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幼稚, 甚至是有点失常,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第一次有那么喜欢的人。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入睡的时候, 祈临才忽地开始清算自己。
他最开始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够忍耐陈末野去别的城市这件事?明明只是分开两天都那么难受了。
……
因为提早和招生办联系过, 准备的证明材料也足够齐全, 所以陈末野的休学申请表很快通过了签字审批。
从学校大门出来的时候, 周趣还在夸个不停:“全国数一数二的名牌学府就是不一样,这氛围。”
陈末野慢条斯理地将资料收进文件夹里, 没有回应。
周趣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忽然开口:“我们认识那么久了,关系也算不错吧?”
这人明显在打算盘, 陈末野懒散地瞥了他一眼:“嗯。”
“今天的话,只有你和我知道,我保证不对第二个人说。”周趣抬手比了个发誓的姿势,“你这休学一年的决定,是不是为小祈临做的?”
在提出休学的申请时,周趣给他做了不少思想工作,陈末野的每一次回答都是一样,经济压力为主,其他原因都是次要的。
和他对祈临说的一样。
见跟前的人刚打算开口,周趣又说:“我和林冬现范弥那几个不一样,不是瞎子。你和小祈临现在不只是兄弟那么简单了吧?”
身边的人嘴唇微抿,脸色忽然淡了下来。
周趣笑了一下,偏过头看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声音随意:“你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性取向了么,我看出来也不奇怪吧?”
这件事说来有点久远,应该是初中两个人还在同校时的事情。周趣当时是住宿生,秘密小范围里暴露了,被几个同寝的男生找过麻烦。
他本来就是个家境优越的大少爷,从来没怕过,当时就还击了……结果打完一场狼狈的架从男厕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门口还站了个学弟。
当时周趣盯了陈末野好长一段时间,想着这人要是跟那群人一样发散或者是排斥,他就动手。
他喜欢男的又没招谁惹谁,自然是不打算受莫名其妙的排挤。
结果盯了半学期,陈末野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在放假前他实在没忍住,当即去教室里堵人。
而当时陈末野给他的回答是——
“是么?我不记得了。”
记忆里的声音和此刻陈末野的回答重叠,周趣一愣,错愕地回头:“你不记得了?!”
陈末野平静地思索了片刻,回头:“我脑子不记没用的信息。”
周趣哽了一下,然后问:“上飞机前的那顿饭,小临吃了什么?”
“云吞面。”
“没加什么?”
“葱和酱汁。”
“这些信息有用吗?”
陈末野安静了一秒,回答:“算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