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缺一(36)
严竞似乎并不打算要到答案,他越过这些眼泪,凑上前狠狠朝着孟斯故的嘴唇咬了下去。感觉到孟斯故因疼痛而产生的身体一颤后,他才分开。
“如果是,恭喜你,达成所愿。”
第42章
孟斯故从小到大都很讨厌“可怜”一词,孟强是个混蛋的事实在他成长的地方可谓人尽皆知,因此上学时期偶尔有人会因为他的家庭可怜他。
被可怜的结果是获得一些小的好处和特权,譬如在食堂公然比其他同学多得到食堂阿姨的半勺饭菜,再譬如上体育课时听体育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说“孟斯故你就别买运动服和运动鞋了,家里有什么穿什么吧”。
孟斯故感激好处,它们的确给予了他帮助,但感激之余他也自然而然心生抗拒。
孟斯故犹记得自己第一次主动愿意示弱是在爱上K.E以后。
K.E让他知道,可怜不一定代表可悲,特权有时候也可以是被偏爱的体现。K.E爱他,心疼他,给予无数不带条件和限制的爱意,孟斯故体会到爱人真心,如久旱逢甘霖般越爱越沉迷。
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看着严竞说完话起身要走,孟斯故抓住被子的手松了松,下意识有股拉住他的冲动。一瞬之间,倔强也被抛之脑后。
严竞侧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抬起的手。
对视了一两秒,严竞说:“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话如同一节凭空而起的台阶,站在哪里由孟斯故看着定,可上可下。
严竞紧紧盯着孟斯故,又道:“不是到这时候了,还在把我当成他吧。”
说是这般说,天知道他想听的答案是什么。
孟斯故回过神,确定自己这一次没这么想,但喉咙涌起阵阵酸痛,解释不出什么,也自觉实在可恶——他质问严竞是不是同性恋,自己却在诸多方面不清不楚——于是迅速放下手,敛起所有意义不明的举动,说:“这么晚,别走了。”
严竞表情怔了一瞬,语气似乎有些许轻缓,“你想我留下来。”
孟斯故移开视线,没直说想也没说不想,“太晚了,这里不是联邦,到处都可能有危险。”
闻言,严竞看了孟斯故好一会儿,冷声自嘲道:“我居然以为……”
他没说完下半句,随即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沉闷的关门声响起,一同隔绝的还有他们为数不多的退让空间。
严竞去到楼下,前台处,老板罗姨不在,只剩Ross一个人和小猫在看电视。
见他来,Ross倒是会招手打招呼:“哥哥,晚上好,你还没有睡觉。”
严竞问:“今晚你值班?”
“嗯!我值班。”Ross把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悄悄对他说,“妈妈去拿货,她让我和小雪来帮忙。”
说话间,猫咪跳到柜台上,扬起脖子探究似的看严竞。
严竞伸手去摸,摸到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适才最后一眼看到的孟斯故。
孟斯故泪眼朦胧,双颊因发烧病弱而泛着不寻常的红,看上去比寻常脆弱许多,可偏就是这样的他,说出的话比任何时候都冷硬。
孟斯故说他们近日的亲密不过是各取所需。
孟斯故还说,一切都只是错误而已。
事实上,看到孟斯故抬手的当下,严竞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多生出了几分侥幸。他以为会有挽留,或许孟斯故是嘴硬,又或许他是因为发烧生病所以有的话才没有说清……
然而下一秒,孟斯故收回了手。
孟斯故依然对他包容体贴,给他喜欢的错觉,实则决绝的态度并不比受伤时决定独自留在山下马路上等死的倔强弱到哪去。
猫咪一下子跳到严竞怀里,拉回了他的思绪。
Ross把一侧的凳子拉到自己身边,邀约道:“哥哥,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和小雪。”
严竞需要一些新的画面占据脑海,说了声“好”,抱着猫走进柜台坐下。
电视上放着动画片,很简单的情节,里面的人物欢声笑语不断。Ross边看边时不时捂着嘴巴乐。严竞看着,心神专注不了。
他还是忍不住想到孟斯故。
严竞回想他和孟斯故离队后单独相处的这段时日,悲哀地发现他们的确没有真正互通过心意。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喜欢的感觉,以为亲吻就是开始的信号,但在孟斯故看着他喊别人的名字时,他发现患得患失才是爱情真正的起点。
欲望真实直白,心意弯弯绕绕,他们的情爱远不如身体反应来的真实坦白。
直到此刻,严竞终于承认自己对爱太不熟悉,甚至比不上那个消失的副人格。
猫在严竞的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Ross见了,羡慕得不行,想把它抱回去,“哥哥,我也要。小雪不喜欢在我这里睡觉,我也想要它这样。”
严竞说:“你先坐好了。”
Ross乖乖应下,坐得笔直。
严竞把猫轻轻放到Ross腿上,猫换了地方,有要醒的意思。他说:“慢慢摸两下它的身体,它要是完全醒了可以挠它的下巴,等它闭上眼不睁开的时候就不要不停地摸了。”
“好!”Ross一一照做,果然,猫发出“咕噜”声,很快舒服地再次闭上了眼。
Ross很开心,“睡着了,小雪也在我这里睡着了。”
“嗯,是不是很简单。”
“简单,哥哥你好厉害。”Ross毫不吝啬地夸赞,“我要怎么变得像你对猫这么厉害?”
严竞说:“多养一段时间你就熟悉了。”
Ross似懂非懂地点头,“哥哥,你的家里也有猫吗?所以你厉害。”
“我不养宠物,看以前的房东养过,她有挺多流浪猫。”
听到有很多猫,Ross天真地说:“小雪也是流浪猫,小雪可以和它们一起玩儿,当朋友。”
“不行。”
“为什么?”
严竞侧头看这睡得正熟的小猫,淡声说出与告诉孟斯故截然不同的回答:“它们都死了。”
Ross正好奇着为什么别的流浪猫死了,旅馆的门开了,罗姨提着一个大黑袋子走了进来。
“哎,你怎么在这儿。”罗姨的警惕一闪而过,看见Ross在旁边乖顺地坐着,平常那抹常见笑容立刻自然地扬了起来,“怎么,需要买东西?”
严竞走出柜台,言简意赅道:“开个房间,我们隔壁那间。”
罗姨眉头一挑,没多问,把手里的袋子放好后直接拿了房卡给他。
严竞一次性付了到离开那天的房费,接过卡,往楼梯口走了几步,他停顿住,转身又走回前台。
不等他开口,罗姨笑着先说:“拿了卡就是定了,就算要退也得扣一天的钱啊。”
“不退。”
“那你这是……”
严竞攥了攥手掌,一想到孟斯故正发着高热独自待在房间里,这个念头稍微一起,他的冷静与果断就该死地消散得没影,对孟斯故所作所为的愤恨也不禁为此让步。
他问罗姨:“有没有效果好点儿的退烧药?”
作者有话说:
眼镜儿:分房睡!
还是眼镜儿:他离了我不行,算了,回去照顾他。
第43章
孟斯故醒来是隔日下午,外面的雨停了,屋内依然只有卫生间那个坏掉的水龙头在发出动静。
场景令他感到似曾相识,来这间旅馆的第一天差不多也是这样。兜兜转转,一切不知不觉回到了原点。
他和严竞也是。
孟斯故没有立刻起床,缓慢坐起身,靠在床头复盘昨夜发生的事情。
昨夜严竞走后,他实在难受得紧,不一会儿就撑不住精神昏沉睡了过去。高烧之中噩梦缠身,睡得很不踏实,中途应该是有人拿了湿毛巾或是降温贴给他降温,有过一两回舒服,可等他努力睁开眼睛看,额头上并没有那些东西,眼前也一个人影儿都没看着。
身旁被子的情况和严竞离开时差不多,严竞没有回来睡,但半夜那种受到照顾的感觉十分真切,孟斯故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幻觉还是严竞真的回来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