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一盒十八(174)
看着祁硕熟睡的脸庞林琛早就没了昨天的好心思,直接提膝使劲蹬了一脚过去。
祁硕没醒只是不太舒服地皱皱眉,顺着阳台有光的地方偏开半个头。
林琛不解气又怼了祁硕一下,手碰到祁硕胳膊时才发现他的身体烫得厉害。
“我靠!”他伸手胡乱得摸了两下祁硕的脸和脖颈。
他发烧了。
哎我操,他妈怎么不去死啊!
他他妈才是被干的,他没发烧祁硕发烧了!
林琛狠劲晃了几下祁硕的肩膀,祁硕迷糊地哼了两声抬起眼皮。
大眼瞪小眼间林琛面色不虞道:“你发烧了。”
祁硕没应声,只是有些呆愣地看着他,谁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祁硕咳嗽了几声问:“还好吗?”
“好你妈!不好!”
祁硕从胸腔里闷出一股长长的气,“嗷。”
林琛别过脸努力憋回一腔怒火,“有药吗?先退烧。”
祁硕手心冰凉身体却滚烫无比,他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不知道。”
林琛踢踏着拖鞋走进卧室,拿起手机在外卖上买了点布洛芬,又去洗手池泡了条冰毛巾贴在祁硕额头。
林琛贴上来时祁硕伸手抓了抓他的衣角,“对不起。”
林琛冷冰冰地打断他,“闭嘴我不想听。”
等药送到家后林琛掰了两粒药喂到祁硕嘴边,又接着用矿泉水兑了点开水放在他的手里。
祁硕刚吃完药一阵手机铃响传来,他咬了咬口腔内侧看着林琛的背影走去阳台。
林琛手机显示陈文轩打来的的电话,他按下接听。
陈文轩问:“你到了吗?怎么样?”
林琛转身透过一层玻璃盯着躺在沙发上的祁硕,“到了。别的不好说,但我过两天能回来。”
“你现在在哪呢?”
“他家里,他在睡觉。”
“啊~懂了。”陈文轩秒懂故意拉长强调,“那是快了,睡完了什么事都能解决。”
林琛一脸无语,“你想什么呢,他感冒了在睡觉。”
“嗷,那也快了,不是你说的么。”
林琛心情不太高地看向楼下繁杂的电线杆,在阴天更显得黑沉,“不好说。”
陈文轩听出了他的为难,“不让你去你非得去,去了就得面对。我给导员请假,说你痔疮犯了要去噶。”
陈文轩总能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给林琛火上浇油,“你有病啊。”
陈文轩嘿嘿一笑,“我说别的万一导员要去看你呢?这理由多好。”
林琛这会烦透了也懒得和他吵,“得得,随你吧。”
挂了电话林琛长舒一口气,后背有点冷他打了个寒颤,揉了揉眉骨去卫生间洗漱。
简单收拾后他拿起茶几上的半瓶矿泉水喝完,“还好吗?”他顺便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问祁硕。
祁硕点点下巴,“还行。”
“那去屋里睡吧,里面暖和点。”
“好。”祁硕掀开衣服坐起,站起身时眼前一黑脚步往后踉跄了几下。
林琛掺住他的胳膊慢慢往里走,“你瘦了。”
“还行。你什么时候走?”祁硕又招人烦地问了一遍。
林琛没好气地说:“你死的时候。”
“嗷。”
祁硕躺下后林琛就出去了,他冻得不行打算试着烧起客厅的炉子。
可林琛不会烧火,他像模像样地捡起两块黑炭丢进炉子,又往里扔了一张点燃的纸。炭没有被点燃,纸两秒就熄灭了。
林琛来了劲,拿着一个旧本一张张地往里烧,但碳都被纸灰盖住就是点不燃。
“这他妈什么b玩意。”林琛气得骂了句,他干脆卷起一个本全部点燃塞在炉筒子里,不一会一股浓烈的黑烟就从炉盘涌了出来。
烟熏火燎的林琛差点被呛死,“哎我操,咳咳!”
他捏着鼻子继续生火,好不容易看着炭边有了点火星,他轻轻往里吹了两口气试着想让燃大点,没成想一口气又给全部吹灭了。
林琛气得直跺脚,就差一脚踢翻这个破炉子了。
最后实在没招,他下楼找了家超市,花重金抱了三个电暖炉放在家里。
他在卧室放了两个客厅放了一个,房间里这才总算有些热气。
忙活了一早上的林琛累趴在沙发上,肚子也已经开始放声吼叫了。
祁硕估计是吃不上了,他一个人也不想做饭。他翻了翻外卖,软件里加盟的店不多,麦蛋劳这种炸鸡店倒是有不少。
他看着手机划了好久,才相中一家还有十分钟打烊的早餐店,他买了几个洋芋包子和一碗粥。
早午饭林琛自己对付着吃完,吃饱后又去卧室里看祁硕。他摸了把祁硕的额头,吃了药还是烧得厉害。
还记得刚见祁硕时,他眼睛里亮亮的带着点稚嫩的野气。现在他高烧缩在床上,曾经林琛欣赏的锋芒全没了,只剩一个刺头的空壳。
一碰就能碎。
祁硕身上热得难受,毛毯被踢在一边只堪堪盖住半个身子。林琛帮他盖好被微微俯身用脸颊蹭了蹭有些刺的头发,整个额头都是烫的,沉声安抚他:“别动。”
稍稍冰凉的温度让祁硕消停地往后靠了靠。
新放上去一个湿毛巾没敷多久就已经温热了,林琛抖了抖毛巾翻了个面,又撩起祁硕的衣服擦着他的身前和胳膊。
手背昨天的血痂林琛才算是看清,是一些还没有掉的针孔。
擦完正面他翻过祁硕后背,刚掀起衣服就看见了满背的浅色淤青,而再继续往上是一条十多厘米狰狞的长疤。
这道疤如果单放着和他原本的背是格格不入。
可淤青衬托了疤,让一切看着没有那么违和,只让林琛觉得惨不忍睹。
被缝合过的针孔都还在,高低不平潮红充着血。
破破烂烂像一个被缝补的布娃娃。
呼吸是什么时候停的林琛也没注意,紧紧握在手里的毛巾偷偷往下掉了两滴水。
原来这就是祁硕瞒了他的全部,也是这四个月里他看不到的所有。
短时间内他的记忆也跟着开始混乱,像团被猫玩过的毛线一样彻底找不到开头全是死结。
他一点点理着这些事情的开头,直到悬在空中的手有点麻时他放回毛巾,攥了攥变得僵硬的拳。
所以当初说分开是因为什么?他呢,又是什么态度?
如果他当时没听万梓旭的来找他……
这条疤将四个月来林琛的记忆全部打乱重新排序。
因为受伤?生病?自杀?
好像是。
林琛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食指轻轻在那条刀口上点了一下。因为发烧的缘故一瞬间林琛感觉到了烫手,蜻蜓点水般的力道让他浑身的血管紧紧一缩。
已经不是心疼了,他的心脏疼到已经麻掉没有知觉了。
思绪越来越恍惚,他已经彻底记不清那天晚上祁硕是怎么给他打的电话了,真记不清了。
他直起腰看着窗前那厚重的帘子,这个窗帘是上个世纪的产物,红色绒布透着光让房间有种别样的阴森。
他好像能想象到这些天祁硕是怎么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生病,一个人从医院回来给自己上药,又一个人从外面回到这个见不到光的地方。
这是他的四个月,全部的四个月。
第117章 分你妈分
林琛叹了口气,任由各种情绪在体内翻江倒海地翻涌着。
这么多天一声不吭,就和车祸一样,折腾自己图一个心安吗?那这回又打算折腾自己到什么时候?和车祸一样用钉子在身上再留几个疤?
几个疤林琛看见了,腿上的手上的,他也都能想到他是怎样给自己留伤的。
傻逼。
祁硕就是个傻逼。
“我再不来,你真打算就这么耗死自己吗?”林琛的声音低到在空气中留不住半点踪迹。
他在水里重新淘了一遍毛巾,帮祁硕擦着身子,右肩的那道疤他动作非常轻,深怕手劲变大让他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