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一盒十八(160)
那他算什么呢?心情的调味品?
高兴了给你加点糖,不高兴再放点盐掺些水。
祁硕有考虑过他吗?
如果他真的考虑过,他们估计也就不会分开了。
林琛抱着酒瓶坐在角落里看着陈文轩在台上唱,没一会陈文轩走到他身边将麦克风递上前,“别不开心了,没必要为了那种人生气。”他的说话音3D环绕在包厢内。
“没有。”林琛推开他的手,“你唱吧,我最近嗓子疼。”
“嗓子疼个屁,为了傻逼你值吗?”
“真嗓子疼。”
“不唱拉倒,我唱。”
陈文轩的忘性大,什么不愉快的事在他心里发生即翻篇,酒过半巡后三个人里他是最乐呵的。
李然唱了几句也觉得没劲,和林琛一块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喝酒。
“慢慢,慢慢心变成铁~慢慢,慢慢我被拒绝~”
陈文轩深情的歌声带不起快乐的情绪,林琛和李然听得头疼,只自顾自闷着瓶里的酒。
李然不了解林琛的情况,只大概听说他也分手了,随口问着:“对了,你俩谈了多久?”
林琛嘴唇沾了酒液透着些粉,轻描淡写说:“一年,时间不长。”
“是不长。我十年。”李然调侃着说。
论时间是没人比他长,从懵懂的早恋谈到彼此成人,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为什么分?”林琛问。
李然笑叹了口气,“不合适,没有未来啊。”
“那你觉得喜欢和合适哪个重要?”陈文轩从台上下来开了瓶啤酒,“给我嗓子都唱冒烟了,你俩这都喝这么多了。”
“他不是已经选了合适吗!”林琛说。
“以后这东西太他妈扯了,谁都说不准,没有期望,所以分了。两个人一旦站在交叉点,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我们吵过聊过谈过,但路就那么半截,走不下去了。咱都成年人应该懂事了,不能干那拖累人的缺德事!”大道理谁讲都能说半天,但分开了就是难受。
挺多人都觉得他们是稚气小孩过家家,可意气风发的青春岁月实打实的过了十年。
陈文轩没有暂停歌单,包厢内回响起《嘉宾》的伴奏。
话到这里三人同时沉默着不出声,直到歌曲到达高潮,李然嘴唇翕动一下,在快要笑出来时他垂头抽泣两声。
“我不知道是谁的错,但我们就是散了。我也想挽留她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变成她未来里的一个拖累。”
人都是往前走的,没有谁能一直回头。
也许下一个十年里的某天,他真的会像歌里写的一样,作为嘉宾去盛装出席她的婚礼。
林琛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的背,“要不试试新欢替旧爱吧。”
“我的爱情观是她建的。就是从早恋到现在,我的三观,那个成长是她陪着我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她是那个模子,也是那把刻刀。我现在对谁都心动不起来。”李然以前从没在人前说过这话,现在借着酒意总算吐出了压在心底的实话,“就不是我夸张,现在来一女的裸体穿黑丝我都没感觉。”
陈文轩在中间嘴贱地插了一句,“这你得去泌尿外查查。”
“滚。”
陈文轩把李然揽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别哭别哭。你这好歹知道为嘛分了,林琛是莫名其妙被甩了。”
林琛点了根烟黑着脸骂道:“你安慰人别他妈戳我刀子!”
“莫名其妙被甩了,怎么回事?”李然擤了把鼻涕,倒霉蛋有两个时,他心里还稍微平衡了点。
“鬼知道。”林琛手指抖了抖烟灰说,“一个暑假被晾了两个月,走时好好的,来时分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就刚刚还问我为什么不关心他,分手是他提的,我要和好他不同意,我能关心哪门子他?”说完林琛烦躁地吐出一口烟。
“哎,都挺惨。”李然感叹一句。
林琛冷哼两声,一口气喝完半瓶红着脖子骂道:“傻逼才他妈谈恋爱!都他妈傻逼!都滚!”
“是你谈的傻逼,不是所有人傻逼。”陈文轩一手揽一个左右晃了几下,“咱今天就抛掉所有不愉快,可劲喝,等明天,一切不好的全过去,未来光芒万丈。”
李然手里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摔,附和道:“去他妈的,喝!”
等凌晨三点出了KTV陈文轩就后悔了,以前他送一个醉鬼回家,现在要送俩。
还好林琛这回醉得不是特重,只说话大舌头赶着他们,“你回去吧,送他回去!我自己能行,别管我!”
陈文轩不放心地问:“你真行?”
林琛站在街头吼了一声:“不能说自己不行!”
李然也猛地抬起胳膊喊着:“对!很行!”
“你可拉倒吧!”陈文轩摆正李然的身子,“别掐我脖子!”
“那注意安全!”陈文轩看着林琛一拐一拐地朝着反方向走去,他也背着李然回了学校。
夜里飘了点小雨还有些冷,身边路过的车时不时留下几阵刺耳的叫唤,林琛脸上浮着水雾一个人往家走去。
潮湿的空气与酒精稀释了一半记忆,但他还是清晰记得,上次这样的毛毛雨还是他们一块车祸在街头发疯的时候。
那天是前面的路口摔出去的,沙子堆都没有变还在老位置。
都摔了个狗啃泥,他的鞋飞出去了,腿擦伤了好多处。
挺疼的,但怎么还能那么开心呢?
后来又在雨地里抱着接吻。
“哼。”想到这里林琛没有情绪地拉唇哼笑一声。
其实都不用刻意的故地重游,在这个城市他随意的走两步,随便的看两眼,心脏就已经像被碾在锋利的刀尖上了。
消愁的小酒吧还开着,路过时林琛在门口驻足停留了许久,犹豫半天还是进去打包了份桑格利亚。
雨滴在脚边画圈,浸透的柏油马路一片漆黑,林琛手撑着地坐在了路边台阶上。
今天没送鸭脖,他直接掰开盖子喝了一口。
甜甜的小酒味道没变,他边喝边从兜里掏出祁硕送的手串,这个万梓旭在前天就还给他了。
垃圾桶都刨了,他怎么可能真的丢。
一圈珠子他放在手心搓了搓,手串戴一年还香着,淡淡的沉香味闻着还挺舒心。
曾经我爱你。
现在呢?我永远爱你和我们分开吧是不冲突。
操。
地面很湿坐着潮得慌,林琛抹了把糊在眼睛上的水,喝完最后一口酒扔掉瓶子起身回家了。
第二天是周日,带着秋寒的日出还来不及烘干夜里的雨水,祁硕昨晚吃药乱了顺序,一早昏沉着起床还要去上早课。
他们今早排了机能的实验。
走在路上除了还在军训的大一新生,街道上几乎就没几个人。
几股带着潮气的冷风迎面吹来,只穿着件薄卫衣套白服的祁硕顿时清醒。
等到了实验室两大笼兔子放在楼梯口,随机的座位祁硕特意躲在了最后一排的后门口。
老师按着实验原理和过程在讲台上说了一堆,外面冷屋里热,祁硕来了困劲坐在后排偷偷打起了盹。
吃药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没有精神。
不吃药一整天都睡不着,吃完药又是整天都在睡觉。
理论讲完就到了小组实践,祁硕的组没人愿意主动开刀,这活推来推去留在了刚刚睡醒的祁硕身上。
祁硕没听课,只得简单地看两遍书,其余的同学算好了麻醉剂量,他们抽好乌拉坦递到祁硕手里让他注射。
祁硕赶鸭子上架般接过注射器,他推了推塞子排空里面的最后一点空气,在针尖刚碰到兔子耳缘时兔子偏头挣脱了一下。
“你揪它耳朵往里扎就完了。”有声音在背后催促着。
“你绑住他往里扎就完了。”传进祁硕耳朵的却是这句。
绑住扎。
怎么绑?用纱布最合适。
紧紧地勒住他的手脚,再把腰捆在床板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