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仆人(46)
那双手依旧漂亮,但那股子蠢蠢欲动的邪念却没了,消失无踪。
这才对,这才正常,他隐晦地注视着那双手,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心里那列即将脱轨的火车,逐渐重回了正轨。
他没有变,他依旧是温励驰,段顺依旧是他听话的仆人。
一切事情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确认完这个事实,温励驰的心情变得好起来,再瞟一眼段顺,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儿,他忍不住就想刺挠一下,“吊着张脸给谁看呢?”段顺果然抬起头,正要开口,他没让,还没听他就知道段顺会讲让他不高兴的丧气话,“晚上我叫人去接你,保证不让你在外边过夜,这样行了么?”
段顺本来以为自己又要挨骂,没想到是好事儿,听完笑了,马上说了句谢谢。温励驰没忍住,也跟着笑了,无声松了口气,不再作声,低头看起报表。
晚上果然有人来接段顺,他以为温励驰会给他找代驾,没想到来的是萌小龙。
接到电话那会儿他刚好输完液,萌小龙站的地儿很明显,他飞快地下楼,远远的喊了声”萌萌哥”,萌小龙转过头,朝他明亮一笑,挥了挥手,那体格,那气质,英武、正直,一看就是当兵的,段顺忍不住想起lisa的话,他萌萌哥,确实是很有男人味。
“车钥匙给我吧。”
“哥你没开车来?”
“嗨,开来了下次还得取,我懒得跑,打车来的。”
温氏到这儿确实挺远的,段顺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啦。”把钥匙递上去,“这儿。”
“这有什么的,我挣得就是这份钱,老板指哪我打哪。”萌小龙怪他客套,接了钥匙,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食指绕着钥匙圈转得飞起,“单为了你我也要来的,那路设计得也太不好,弯道太刁钻,肯定总出事故,还就得我这老司机来开。”
“是啊,”段顺点头,“总有大货车,转弯开过来吓也吓死了。”萌小龙为他开副驾驶的门,青筋毕露的小麦色手背上,有几个红印,“哥你手?”像是油崩的,他看出来了,但萌小龙并不擅长下厨,他好奇地盯着看,“涂药了吗?”
“我,我在家做饭呢,一不小心就弄成这样了,唉,手太笨。”做饭受伤再正常不过了,每个初学者的手都会经历这么一遭,但萌小龙的表现却显然不太正常,段顺只是简单地关心了一句而已,他却把手马上就缩了回去,藏在背后,挺高大个硬汉,脸微微泛起了红,“还用不着涂药,没那么严重。”
他这副样子,段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萌萌哥,这是有情况了。做饭是做饭,为谁学的,为谁做的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给自己做饭的时候,是不会露出这样害羞的情态的,上一次因为下厨而慌张无比,还是因为温励驰。
不管厨艺深浅,在喜欢的人面前,人的手脚总是格外笨拙一些。
“哦。”段顺弯腰坐进车里,没追问,只在扣安全带的时候关心了句“起水泡了,还是要小心点,破了挺疼的。”
萌小龙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想那么早让周围人都知道自己对周少言有了好感,周少言条件那么好,追他的人何其多,从这儿排到法国都算少的,而他,他只是个司机、保镖,一个空有一身腱子肉的退伍转业兵,一没钱,二没势,喜欢两个字,说出口,他都觉得自己玷污了周少言。
所以他要藏,就算段顺和他同为beta,他们俩阶级一样,关系也亲厚,他也不敢袒露分毫,他知道自己还不配,还不够格。
绕到驾驶座,萌小龙发动了车。段顺貌似正常的直视着前方,眼珠却滴溜溜的转,半晌,猝不及防地问了句:“嫂子喜欢吃你做的饭吗?”
“没空吃呢——”萌小龙心不在焉,说完,瞳孔猛地一缩,心里直呼糟糕,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段顺,“呃,那个……”
“那可不行啊。”套话成功,段顺笑了起来,萌小龙在他旁边慌张不已,他却孩子似的,眼睛弯成月牙儿,乐起来,“是该谈啦!”
萌小龙懊悔地嘟囔:“你怎么变这么贼了,还搞突然袭击。”
段顺还是笑,萌小龙真谈恋爱了,他真心为他高兴,“饭都空不出时间吃,嫂子看来是个大忙人。”他忧心忡忡地给起建议:“哥,做饭光靠自己琢磨可不行,你要真想对嫂子好,有空来找我,我有几道拿手菜,全教给你。”
“八字还没一撇呢。”萌小龙被他整无奈了,可段顺叫了“嫂子”,这两个字太好听了,他忍不住傻笑起来,小声的答应:“好,好,你教我。”过了会儿,还主动来问,语气既甜蜜又担心,“我都不知道你会做饭,没吃过,你真能把我教好?”
“不知道合不合嫂子的口味,但是少爷还挺喜欢的,他把我做的菜全吃完了。”
“哦哦,老板都觉得好,那肯定是很好的。”
作者有话说:
俺也想吃。
第36章
还是个黑夜,屋里没开灯。
段顺平躺在床上,夹着一床被子仰着头喘息,呜咽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被人掐着脖子挤出来的,含着些求不得的痛苦,和饮鸩止渴的欢愉。
汗越流越多,腿根突然一阵发酸,他有了预感,另一只手抬起来,五指很用力地盖在自己脸上,他的手并不是直接贴到汗湿的面颊,而是隔着一堆衣服,衬衫、西裤……
紧挨鼻尖的,是条内裤。
窗户没关,微风推开轻薄的纱帘送进一阵幽香,是桂花,气味相当馥郁,却没能敌过屋内清淡的独居石香气。床上的人躺在最黑暗的角落,眼里含着热泪,用力的把所有布料严丝合缝地贴近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假装压在身上的不是没有温度的衣服,而是衣服的主人。
“少爷,少爷……”段顺的T恤胡乱地堆在胸口,白皙瘦长的两条腿绷得过分笔直,像是和什么东西在角力,几秒后,他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几秒,随着一声低低的、餍足的叹息,脚背松了下来。
楼梯间的灯“啪——”被摁亮,段顺从屋里走出来,手肘挽着几件质地昂贵、但略微发皱的衣服。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从温励驰房间下来时,“顺手”帮他亲爱的少爷处理衣物。
从四楼下到楼梯间,停留一段时间,然后再去洗衣房,段顺对这套流程已经十分熟练,每次回屋的路上和自渎期间他都不会开灯,因为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见不得光,做完了,重新变回正常了他才有亮灯的勇气。
段顺往一楼走去,眼眉低垂,脸上是劳力活动过后特有的、疲倦的宁静。由于某个天知地知的原因,温励驰的衣服现在他都是亲自洗,干洗机上的数字不断变动,他的喉头突然涌上一股恶心感。
是化疗药物的副作用,他这是第二个疗程,医生告知他,越往后,症状只会越明显。
段顺捂着嘴,冲到了旁边洗小件衣物的盥洗池边,一弯腰,立马吐得死去活来。化疗病人胃口都不太好,他今天一整天就喝了早上一口粥,本来胃里就没什么东西,连带着胃液,这下全吐了出来,再直起腰来的时候,眼红了,手脚也软了。
干洗机低低地嗡鸣着,洗衣房四面通透,左右上下全是透明的大玻璃,沿着玻璃墙壁,段顺慢慢滑坐到了地上,头太晕了,身上汨汨地出着汗,他撑着额头,想歇会儿,一歪头,眼皮很疲惫地挣扎两下,人事不省了。
再醒来,是在医院,迷迷糊糊的,段顺觉得背上有阵凉意。睁开眼,他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猜大概是医院,因为到处是白的。股缝里正有什么东西绵绵不绝地流出来,温热,粘稠,不一会儿变得冰凉干结,就好像他变成了个泉眼子。可他终究不是,他是个人,病人,身体里的水会枯竭,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热,再这样下去,还没病死,先要脱水了。
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艰难地扭过头,抬手,想按铃喊护士,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倏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