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法则(51)
他把怀里人的屁股往上拢了拢,走了出去。
以双胞胎兄弟为首的手下们候在门口,连弗兰也在。
约书亚放眼一望,才注意到驻扎这里的人马足有两个军团之多,阿尔瑟闯进来救他实在是莽撞的举动,并且这里这片宅邸的占地面积相当之大,夜里看不清,这是在白天才看得出来的。
主宅前修得像梵蒂冈的圣保罗广场一样宏伟,宅后还有跑马场与高尔夫球场,以及一片私人湖区,比他们在那不勒斯的居所还要豪华。围墙内外,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就跟穿越迷宫没什么两样。
“不介意的话,爸爸能让我见一见阿尔瑟吗?我想确认他还活着。”
约书亚巡望了周围一番,在上车前问。
“你放心,他活着,并且我命医生取出了他的子弹。”洛伦佐将他放进车里,关上了门,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他在养伤。等我们回来,我就让你见他。”
* * *
眼镜店位于北密歇根大道的末端,在此时近乎沸腾的密歇根区内算是一块难得的净土。
黑手党的葬礼向来盛大庄严,堪比中世纪的国王出殡,这会儿还没有到正式开始的时候,整条“华丽一英里”的街道上就已经水泄不通,连水塔广场上也挤满了身着黑衣的人,像一群黑压压的,嗅着血腥味而来的乌鸦。
——不知道路易斯是否也会来。
约书亚心想着,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不远的哥特教堂处。
高高尖塔直冲天穹,残阳的血色沿着它们淌下来,在地平线上积成一片。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留意到对方的心不在焉,洛伦佐拿掉嘴上叼的雪茄,用指骨轻敲了一下玻璃柜面提醒他:“约书亚,帮爸爸看看哪个比较好?"
约书亚把视线从窗外挪到玻璃下方玲琅的镜架上。它们在柔和的光线下熠熠闪光,看上去像是上个世纪的贵族藏品,每个都异常精致。
年迈的眼镜匠不知道眼前是何许人物,只以为是富商或者贵族,殷勤的进行解说,洛伦佐扬了扬手示意他闭嘴,一只手抬起了约书亚的下巴:“如果和爸爸在一起总是这么漫不经心的,爸爸可是会很介意的。"
男孩看上去至多十四五岁,男人的气质太过危险,语气又带着恐吓,老人被吓了一跳,他大胆的插嘴:“先生,请别吓着孩子。"
约书亚忍俊不禁,他冲眼镜匠感激地眨眨眼,拍掉继父的手:“你吓着我了,爸爸。你看看,别人都看不下去了。"
“那是因为你太不乖了。"洛伦佐笑了一下,把男孩一把抱到腿上,不顾旁人在场,便将他放在玻璃柜上,俯身吻了下去。
眼镜匠被这对古怪的父子吓得不知所措,当场划了个十字,便慌不择路地躲进了铺子后面。
“好了,爸爸,"约书亚气喘吁吁地缓过劲,敞开的领口已掩不住脖子上增添的几个吻痕,他挣扎着举起刚才取出来的一个白金镜架,将它戴了对方脸上。细细的镜链上缀着一颗蓝宝石,与那镜片后的眸色近乎一致。
“这个最衬你。其他的跟你的容貌比,都相形见拙了。"
洛伦佐稍微怔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耳垂:“真会讨人欢心啊。要是你不在我手里,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约书亚不甘示弱:“彼此彼此,爸爸。"
chapter 45
从眼镜铺里出来,葬礼便终于浩浩荡荡的开始了。盛大的追悼会在前夜就已经举行过,卡博拉的棺椁在第四长老会教堂里陈放了一天一夜,等他的家族里该来的人到齐了,教堂的大门才再次打开。
约书亚坐在车里,观望着洛伦佐及他的手下们站在教堂的台阶下,等候着他间接谋杀之人的棺椁被人群簇拥着,缓缓抬出教堂的大门,血色余晖洒在门前雪白的大理石台阶上,也照亮了棺椁周围人的面容。
除了卡博拉的遗孀与他的几位子女之外,最受瞩目的自然是位于棺椁左前方的抬棺者——那意味着他将成为继任者。
而那里的人,正是路易斯。
他立刻有点坐不住了。
一旦路易斯接手了卡博拉在芝加哥的势力,那么要对付他便更难上加难,约书亚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决定铤而走险,没有什么机会比在葬礼上暗杀路易斯更好了,毕竟作为卡博拉的继任者,路易斯一定碍了不少人的眼。
“嘿,弗兰,我想去洗手间,能麻烦你开一下门吗?"约书亚向驾驶座上的青年礼貌地询问,他头一次对他这么和颜悦色。
弗兰坚决地摇摇头,眼睛从后视镜里盯着他,仿佛知道他怀着什么心思一般:“大人私下里叮嘱过我,在他回来前绝对不能放你走。少爷,你就安分点吧,这会正处在风口浪尖的时候,你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弗兰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因为如此,他才得以在约书亚离开的一年间晋升成了家族里的二老板,地位比原来更高,并且成为了洛伦佐的教子。
约书亚从他的话里敏锐嗅到了这种变化的迹象,他不善地蔑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添麻烦?听上去,你好像给他省了很多麻烦嘛。"
“的确。”弗兰一改以前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抬起了右手,炫耀意味地向他展示食指上那枚象征着权力的戒指,“大人十分重用我。”
戒指上的宝石比洛伦佐曾经给他的要小一些,但同样不容小觑,约书亚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他一直看不顺眼的远方表亲来。由外及内的。
青年有着犹太人典型的外貌特征,黑发黑眸,皮肤在白人里算略深的,眉眼鲜明,窄鼻梁,尖下巴,若是不戴那幅显得人过于老成的眼镜,其实算得上一个颇为惹眼的美人,而约书亚到今天才留意起对方的容貌。
尽管他清楚弗兰不会是凭借外表向他的继父取宠,他的权力源于他的城府,恰恰这个人美貌与才智兼备,才令他有了一种危机感。
但约书亚知道此时不是窝里斗的好时候,他选择了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他斗篷的纽扣上镶有一小颗价值不菲的钻石,他将他塞到了弗兰手心里,趁对方分神的时候,他用一把从家里顺出来的汤匙顶住了他的咽喉。
当然在打开车门前,弗兰并不知道脖子上架着什么。
一下车,约书亚就溜进了看热闹的人群里。
没人会注意一个身型娇小的孩子,他成功的从一个负责护送葬队伍的帮派成员身上摸了把枪,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队伍到了墓园附近。
洛伦佐隐约的有些不安。
他蹙起眉毛,扫视了一番墓园周围,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摸到腰间的手枪。假如预知到路易斯这么胆大妄为,在葬礼上篡夺了他所私下支持的卡博拉旗下坐着第二把交椅者,最有资格成为继任者的雷昂·史密斯的位置,他一定不会带约书亚一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洛伦佐能够感觉到在这场葬礼上随时可能发生火拼,原本对于这种事他并不紧张——一位大人物的葬礼举行时总是多事之秋,他带来的两个军团的人马严阵以待,足够应付冲突,但约书亚的行为却是最大的变数。
在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中,伴随着牧师低沉的祷告,沉重华美的棺椁被缓慢地放入墓穴,黄白相间的葬礼花被人们抛洒到棺盖上。
将最后一支白玫瑰扔下墓穴,路易斯从卡博拉的法律顾问手里接过了一根古董级别的手杖。它的杖身是纯黑色的,顶部镶嵌着一个纯金的鹰头,仿佛是由埃及的工匠所打造,鹰眼处用两颗硕大的钻石点缀,象征着绝对的权力。他握住了它,跺了跺地面,然后回过身,拔枪瞄准了昔日生意伙伴的头颅,而对方手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也同时直指向了他的脸。
两方军团顿时剑拔弩张,纷纷拔出了枪,彼此相向。
约书亚大吃了一惊,对准路易斯后脑勺的枪头跟着晃了一晃。
眼下局势一触即发,他只有一只手能活动,准心难免有偏差。他不敢轻易扣动扳机,怕无法将路易斯一击毙命,更怕伤到继父,只好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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