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觊觎美貌万人迷(106)
他们想趁仙门大会杀了施青厌,却被一个不露面容的人打得狼狈。
仔细想想, 此世除了卿长虞,还能有谁?
方桢之澎湃的心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凉透半截。
他急切地上前,抓住卿长虞的衣袖,跪倒在地:
“师尊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告诉我?你知道我这些年,我多么……”
卿长虞正为这一声声“师尊”而头疼,便见方桢之被人踹翻,摔在门板上发出怦然巨响。
转头一看,易忘尘依旧云淡风轻,若不是衣摆处略微凌乱的褶皱,还不知他刚才差点把人给踹死。
这一踢没带灵力,力道却足够大,方桢之半晌才能动弹。
“脑子清醒些了么,该叫什么?”
方桢之抬头,吐出一颗牙。
面色青了又白:“师、师娘……”
老老实实。
易忘尘转头向卿长虞,勾唇道:“不劳师兄动手。”
“哪有要动手?”卿长虞默不作声收回鞋尖,“没有的事。”
方桢之看向两人,粘稠血丝顺着嘴角滴落在地,破坏了他小白菜似的清俊面容。
忽然,他大笑出声,泪流两行,几近癫狂:
“师…师娘。哈……师娘!”
“你被骗了!我被骗了!都被骗了!被骗了……”
他捂着肚子,忍痛喘了口气,看向卿长虞,
“师尊,你忍心!你忍心——”
卿长虞打断道:“我忍心。”
方桢之忽地冷笑:“那你就活该!”
在这一瞬间,迸发出了数十年的怨毒恨意。
卿长虞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蓦地一紧。
这句话的情绪太浓,意味太复杂。
以至于卿长虞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五十年前,方桢之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没有修魔,也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他语气平静地问道:“那些事情,是谁指使你做的?”
既问五十年前,也问五十年后。
方桢之道:“你能猜到的。”
随后紧闭双眼,不发一言。
谜语人总让人一股无名火起。
卿长虞嘴角的弧度落下,头一回觉得有人真是天生欠揍。
“他不肯说,便押入无极宗囚室。何时想说,再何时出来。”
易忘尘的意思是,暂时将方桢之扣押在无极宗。
“稍等,”卿长虞上前,“且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他好像领悟了与方桢之交流的方式。
无需云雾,一步成界,二人瞬间处于单独的空间之中,外人不得窥视半分。
卿长虞一步步走进,方桢之随之瞳孔发亮,还没张口,就觉一阵天旋地转。
砰——
“我说,我说……我不想死,师尊,求你……”含糊的话语,浸泡在血水之中,不断求饶。
原来方桢之这人真的需要挨揍才能说人话。
卿长虞恍然大悟。
在那一拳的摩擦之中,凸起的指骨微微发了粉,看起来很像花瓣似的嫩色。却没人能将卿长虞的拳头当成可亵玩的观赏品,尤其是当它举起来的时候。
卿长虞歪了歪头,道:“说啊?”
方桢之抱头:“我、我忘记问题了。”
……
力气稍微有点大,一拳打失忆断片了。
【是阵修身体素质不佳的原因,不是长虞的问题】
“是吗,我也觉得。”卿长虞点点头。
又重复道:“是谁指使你设阵杀人的?”
“师尊,我…我不能说。”
“为什么?”
“说了,我会死的。”
“不说,你可以现在就死。”
方桢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难以相信那个疼爱自己的师尊会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喃喃道:“师尊……”
脸上一阵热辣的痛楚,耳朵嗡鸣下,听得卿长虞淡淡道:
“不是都说了,我不是你师尊了么?”
“不,我心底一直都只有师尊你!”
另一侧脸上也多了个巴掌印,看来滑稽可笑。
方桢之还是不肯,继续叫:“师尊……”
直到脸被打得红肿,几乎面目全非。
【他故意的】
方桢之抓住卿长虞的手,无比依恋地贴上去,脸颊温度高得熨烫一般。
“你打吧!你打死我吧!反正你就是我的师尊,永永远远都不会改变的!”
哪里来的狗皮膏药。
卿长虞蹲下身来,与他平视。
平静道:“方桢之,你没有一点用。”
“我不要你了,知道吗?”
“你能活着,只因为你是易忘尘的徒弟。”
方桢之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随着他的话语一寸寸暗下来。
被拉出殿外的时候,面色是被打的通红,整个人却显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嘴里喃喃说着“我活该……”
“师兄受累。”
易忘尘无比自觉地拉来卿长虞的手,用两掌裹住,轻轻地揉。
卿长虞任他伺候,没什么表情。
“墙上这裘衣,可是狐裘?”
易忘尘的目光随之看去,道:“是。”
挂在墙上的,乃是雪白色的长裘衣,放量很大,几乎像是被子,全部由兽毛制成。取的是狐狸最保暖最干净的腹部毛,看来极为华贵。
一般来讲,修士用不上这么保暖的衣裳,裘衣只取一些漂亮皮毛作观赏用。
易忘尘道:“从前师兄常常觉得冷,我就给师兄寻了这么一件衣裳。不然,师兄冬日可难捱了。”
他声音中尽是关切,
“师兄得在我眼下呆上三月,可会觉得烦闷?”
“应该会。”卿长虞老实答道。
卿长虞伸手一取,墙壁上属于易忘尘的太阿剑就隔空到了他的手中。
此间通身素白,剑柄为龙鳞纹,乃易家祖传家主剑。
卿长虞将剑抛给易忘尘,道:
“所以,来陪我切磋切磋。”
礼貌切磋,应当不在系统判定之内。
易忘尘一愣,却不依。
卿长虞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放着架不打。
却听得对面男人道:“婚前三月不得动干戈,不吉利。”
怎么这样。
卿长虞兴致大减,眉目间难掩失落,易忘尘还是头一回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个人有时有点幼稚,像现在明摆着另一个人不愿陪他玩的场合,他还要再说上一句:
“真没劲。”
易忘尘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莫非从前卿长虞找他切磋,是真的想和他切磋,而不是看他笑话?
他一直以为,卿长虞是故意要他难堪,惹他生气。
——
魔域之中,现任魔君徐秋水正带人闯入魔宫。
女人原本是标准的白衣仙子模样,现在却是一身魔族血染的赤袍,眉目如冷刀般锋利,半道修魔带来的排异反应,使得她露出的手臂脖颈上呈现出一片不规则的玄色魔纹印记。
她眯了眯眼,看向空无一人的魔宫,心中警惕起来。
她宣布称君时已做足了准备,可传闻中专杀称君之人的魔修梅花煞并未出现。
现在,她要亲自来找。
弟子们占据魔宫,翻找着。
“秋水娘子,是在找我?”
在她身后,突兀出现了男声。
徐秋水眯了眯眼:“没错,我要杀了你!”
她只在很久以前见过裴肃,那时的裴肃还是个跟在卿长虞身边的小男孩,一头异类的白发,常常垂着头,不言不语。
现在却生得高大,一双弯刀生寒芒,走路无声无息。
“杀了我?为什么。”
“杀了你,我就是名副其实的魔君,卿卿就属于我了——你应当能够理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