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115)
说完话,他碰了碰阮玉京的嘴唇,掀开被子坐起身,迈步走进浴室里。
浴室里传来水声,哗啦啦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让阮玉京的心情变得愈发烦乱,宫明决没咬阮玉京的脖子,最情i动的时候他都没咬,整个过程他都跟阮玉京的腺体保持距离,连投射过去的眼神都少得可怜,因为过两天就要做手术了,医生说不能刺激这个地方。
阮玉京静静躺着一会,发现心里还是乱得不行,好像有一团杂草在他的心里胡乱生长,肆意蔓延似的,他努力劝说自己保持平静,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最终他掀开被子,拿出打火机和烟盒,走去了外面。****清晨,阮玉京正在享用早餐,得到一个令他倍感意外的消息,黎彦死了,死前他用一把锈蚀的刀片,把左耳后方的Alpha腺体搅成了一团烂泥。
他做这种极端的事似乎是为了赎罪,也可能单纯只是不想以Alpha的身份去地下见黎晓溪,他没留下遗书,遗言也没有,别人也就无从揣测他最后一刻的心理。
朝阮玉京转达这个消息的人是梁宋,他似乎跟阮玉京一样惊讶,惊讶之余,阮玉京仿佛还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了沉痛。
这些年照看和照管黎彦,他似乎不仅仅只是出于阮乾的吩咐。
一开始他的语气相对来说还比较平静,可能调整好情绪才决定给阮玉京拨来电话,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里出现哽咽,他没让自己失态太久,很快再次调整好,完整转述了整件事情。
他最后告诉阮玉京:“我还没敢跟你父亲说,怕他受不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医院看看他吧,你毕竟也是他的儿子,有你在,他应该会稍微好一点。”
阮玉京却一点都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有他在场,阮乾可能更容易升天,毕竟在黎彦这件事上,他很难跟阮乾共情,他现在就很难跟梁宋共情,看着他或他们悲痛欲绝,他心里只觉得麻木,仔细算来,还有点大仇得报的畅快感觉,他最后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应下了。
“谁自杀?”电话挂断后,宫明决对阮玉京道,他似乎听见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但是没完全听清楚,猜测道:“黎彦?”
阮玉京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疑惑。
宫明决的眉毛皱起来,显然跟阮玉京一样感受到了冲击,除了冲击外,似乎还有一点点对一条生命忽然逝去惋惜,但因为一直记得黎彦做过的那些事,所以这两种情感都不强烈。
到早餐结束出发去上班,这两种情感彻底从他心底消失,他的心神被另外一件事占据。
今天是周二,阮玉京的手术在这天的下午进行,准确来说是三点,上午,两个人如常去公司,到吃完午饭,阮玉京从AMZ出发,赶去明德医院,宫明决则从宫氏总部出发,赶去跟阮玉京会和。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93章 完全标记
阮玉京这次住的病房跟上回不在同一个楼层,布局却十分相似,这就导致宫明决刚刚走过那扇门,感到几分生理性的不适。
他没有表现出来,神色如常地走进去。
“宫先生,您请这边坐。”护士领着他走到一张沙发旁,态度恭敬地对他说道:“这边有饮料,也有水果,您可以随意取用,如果有其他需要,您也可以按墙上的对讲机,联系护士站。”
“阮先生,这里是按照您的尺寸预备的手术服和手术帽。”他又对阮玉京道:“徐医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您如果也准备好了,可以随时通知我们。”
说完这句话,他朝二人点点头,转身走出病房,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了,阮玉京朝宫明决看去,没有看太久,他弯腰拿起手术服和手术帽,走进里间的病房。
他换好衣服回到外面的会客厅时,宫明决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自从上回跟宫阙程发生冲突,宫明决所接手的工作,不管重要性还是复杂程度,都较从前提升了不止一个量级。
宫阙程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宫明决意识到一些事情,比如自身能力的局限性、比如他这个父亲的重要性,继而主动自发地作出一些改变、一些退让,比如在公司其他元老面前,承认他这个父亲的权威性,比如听他的话离开阮玉京,跟其他家的Omega见见面。
可是迄今为止,宫明决都还处在尚有余力的状态,这也就导致倾斜往他肩上的担子逐步加重。
今天下午他本来有场会议需要参加,因为要陪阮玉京做手术,他临时把会议推掉了,会议虽然推掉了,其他琐事接踵而来,自从他们走进医院,宫明决的工作电话一个接一个。
阮玉京走过去,问道:“怎么?又有事?”
宫明决回过头朝他看来,紧接着便低下头快速结束通话,然后他把手机塞回衣兜,抬起手替阮玉京系好左腋下方的系带,“不是什么大事,开个视频会议,三十分钟就能解决,你先去做手术吧,我在这里等你。”
阮玉京低下头,在宫明决的左手无名指上,看见那枚刻了自己名字的银色戒圈,看了一会,他拉起他的手,跟自己十指相扣,送到唇边印下一个吻。
这个小小的动作似乎触动了宫明决脑海里的某根神经,让他的呼吸出现片刻的停顿,一句话涌到他嘴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去吧。”他最后对阮玉京说:“早点去,早点回来。”
阮玉京抬眼看向他,片刻后,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不久,宫明决的手机再次震动,是助理给他打来的,通知他网络会议室已经申请好了。
宫明决将视线从那扇紧闭的门上收回,走到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输入秘钥。
会议的耗时比他预计的稍微久一些,49分23秒,这次接触的项目负责人也比他想象得更加难缠,所幸事情最后还是顺利解决了,宫明决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
距离手术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他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转头去看窗外。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碧蓝澄澈,云朵洁净无暇,无数笔直的楼宇却像尖锐的倒刺一般直插入苍穹,肆意横亘的高架桥和路面更像是一道道丑陋的疤痕,将原该完整和谐的画面切割得七零八落,宫明决感到有些坐不住,放下矿泉水瓶,站了起来。
他静静站了足有5、6分钟,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手术室跟病房不在同一个楼层,宫明决找护士打听清楚手术室的位置,朝电梯厅走去,忽然他脚步停住了,缓缓转过头——靠墙的一排长椅上,一张熟悉的面容正静静和他对视。
他的身上穿着白底蓝纹的病号服,手上拿着手术帽,左腋下方的系带,宫明决四十多分钟前刚刚帮他系好。
“你……”宫明决迈步走到他面前,在距离他还有半米的地方停下来,他的心里冒出无数个问号,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阮玉京后背倚靠着长椅,仰起脖子看他,说的却是最为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不是说30分钟就能开完会吗?怎么开了将近一小时?”
宫明决张了张嘴,最后说:“有一个小时吗?我怎么记得50分钟都不到?”
阮玉京看起来好像真的疑惑,“是吗?那我怎么等了一个多小时?”
宫明决也想知道,他怎么会等了一个多小时?
他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侧头去看他的后颈,因为要做腺体摘除手术,他后颈处的阻隔贴被提前移除,现在那处皮肤袒露在空气中,洁净无暇,跟一个小时前,宫明决在病房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他虽然说了做的是微创手术,可如果宫明决的信息迭代没有过于延期,现代医学的微创手术似乎还没达到肉眼看不见创口的地步。
“怎么回事?”他终于把问题问了出来,“改变主意了?”
阮玉京耸了耸肩膀,似乎是在表达肯定,宫明决:“为什么改变主意?”
阮玉京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他又耸了一下肩膀,却仍然不开口,没想好该怎么开口似的,再过了一会,他慢慢道:“可能因为……最近过的太顺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