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点狙击(40)
卫知新把酒喝完,举了举,示意蝰蛇倒酒。
佳丽整只手臂都在抽搐,她眼睛被汗水刺痛,流了更多的眼泪。她略仰起脸,挤出生硬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二十几岁了卫知新,还是爸爸的一条小狗,真是操了——”她因为疼痛,又尖叫一声,手指在卫知新脚底扭曲变形。但她硬是忍着痛,把话说完了:“操,操!卫狗屎!少操心老娘的事!去舔你爸的蛋吧!”
卫知新加重脚踩的力道,听着佳丽的叫声,把酒再次喝完。他苍白的脸上阴云密布,似乎被佳丽的某句话戳中了痛点。
空旷的厅内回荡着佳丽的叫声,令人头皮发麻。阿秀靠坐在沙发后面,心无旁骛,正在堆积木。他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司空见惯,不觉得哪里不対。
蝰蛇盯着冰桶,如同木雕泥塑。他的伤还没有好,自觉给老板添了麻烦,不敢在病床上多躺,身上还缠着绷带就出来值班。此刻扶着酒瓶,让自己尽力忽略佳丽的尖叫。
卫知新忽然说:“你们底层的垃圾嘴巴真臭,教都教不会。一个个自命不凡,忘了新世界有新世界的规则。”他伸出脚,用皮鞋踢正佳丽的头,“我容忍你躺在我的地毯上,是你的殊荣,你该対我说‘谢谢’,但你听听你说了什么?”
佳丽声音哑了,嘲讽道:“哈哈!卫知新,干,你真他妈把自己当作几岁的宝宝了,还‘谢谢’。操蛋的,你这种渣滓吃什么长大的?我,我们底层垃圾的嘴臭都是为你准备的。我操你爸,我操你,你听明白没有?”她神情蔑视,“什么几把东西都把自己叫新世界规则!”
卫知新的酒杯陡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迸溅,刮到了佳丽的脸。她一口气没喘过来,头就被摁进了玻璃碎碴里。
卫知新说:“你会后悔的。”
佳丽喘着气,嘴里一股铁锈味。她转动颈部,额头在玻璃碎碴里抵出血。她顶着剧痛,蓦然扯动嘴角,莫名说了句:“早上好。”
这句话像是信号,让蝰蛇陡然站了起来,可是他已经慢了,卫知新沙发后的落地窗“嘭”的爆炸,那强劲的气浪夹杂着雨水,猛地扫了进来,直接把厅内陈设全部掀翻。顶部的水晶吊灯砸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
阿秀第一反应是遮挡住面门,就是这一瞬间的防御,让他错失了站起身的良机。不等他放下手臂,胸口骤然一沉,竟然被踹飞了出去,撞在翻倒的沙发上。
蝰蛇伸手拽住卫知新,吼道:“开枪!”
“开枪!”两只小机器人在厅内乱跑。它们举着托盘,冲进保镖群,快乐地喊着:“开枪!”
托盘里的炸弹应声而响,蝰蛇立刻扑倒卫知新,背上瞬间火辣辣的剧痛!这一声爆炸不仅惊天动地,还带出了翻滚的火浪。周围随即燃了起来,酒瓶连声爆开,把厅内烧成一片火海。
交易所地上楼层白天不开放,卫知新有特权,他包下整层楼恭候苏鹤亭大驾,还在电梯口布设了数十个持枪保镖,谁知苏鹤亭根本不走正门!
蝰蛇意识到事情不対,他摁住耳内通话器:“求援,対方带着军火——”子弹“嘭”地打在蝰蛇手腕,他吃痛地喊了一声,继续说,“阿秀,保护老板!”
佳丽从地上弹起,她旋身一脚踹在蝰蛇中枪的手腕,让蝰蛇“操”了一声。佳丽的机械腿是钢铁外壳,这一下堪比钢棍砸手,直接踹断了蝰蛇的手。
阿秀的积木塌了,他咬咬唇。苏鹤亭哪管他的心思,一脚踩在积木上,対着他照面一拳。阿秀神情一变,隐约有了怒色。他歪过头,右臂切换钢刀,対准苏鹤亭的脑袋就砍。
“别打……”蝰蛇痛得难以继续,“保护老板!”
他重伤不便,没有枪在身,应対不了暴怒的佳丽。他的话刚出口,就觉得脑后生风,被佳丽踩住了,一头磕在地上,发出“咚”的响声。
“我年过四十也是你妈。”佳丽脸上的泪还没擦干净,她手指断了动不了,垂着一双花臂,俯下身,“卫知新,跟老娘这一脚说‘谢谢’。”
蝰蛇颈部鳞片一覆,切换出尾巴。他尖尾“嗖”地上撩,缠住佳丽的脖颈,大吼一声,把佳丽拽翻过去。佳丽扒住机械蛇尾,用没断的几根手指向下扯。
阿秀没有回头,他今天不同以往,招式主动,完全不等苏鹤亭。苏鹤亭避闪几下,像是故意挑衅,踢开了几块积木。
阿秀说:“你!”
苏鹤亭说:“去啊,捡起来。”
音落又踢了一脚。
阿秀大怒,他钢刀猛突,正中苏鹤亭下怀。苏鹤亭用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擒住刀,在阿秀转动刀口前把刀拽向自己。阿秀脚下不稳,被苏鹤亭屈膝撞到了腹部。
这一下撞得阿秀险些吐出来,他年纪小,做过改造手术后难逢敌手,从没受过伤,一时间乱了脚步。苏鹤亭没让他收刀,在他蜷身时掀翻了他,将他摔在地上,随后用脚牢牢踩住了他的钢刀。
阿秀愣愣的,竟然捂住腹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喊道:“老板!”
苏鹤亭抬起手,枪口対准卫知新。
蝰蛇见状哪还顾得上佳丽,连滚带爬地去挡枪。
可惜苏鹤亭没开枪,他隔着沙发,好像被蝰蛇的举动逗笑了。他说:“我听到了飞行器引擎的声音,该是你叫的援兵到了。”
此刻破开的落地窗刮着大风,厅内只有雨水敲打的声音。
蝰蛇听力不如苏鹤亭,半信半疑,可他见苏鹤亭确实没有开枪,不由地缓了些呼吸。他举起那只流血的手,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投降,対不起,対不起行吗?”
苏鹤亭的衬衫摆被火浪吹动,身后是阴晦沉闷的天空。他放下手臂,接受了蝰蛇的道歉:“佳丽,去摁电梯。”
佳丽爬起身,脖颈上红了一圈。她啐了口唾沫,退向门口。她知道眼下局面很棘手,就算蝰蛇投降,卫知新和卫达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但这题他妈的无解!她用一指胡乱戳了电梯,朝苏鹤亭喊:“我摁了!”
苏鹤亭说:“上去,走。”
佳丽一怔,蝰蛇先问:“你不走?”
苏鹤亭盯着蝰蛇,嘴里却在対佳丽说:“门口上车,别管我,我有数。”
他尊重佳丽,很少用这样命令的语气跟佳丽讲话。佳丽听得懂苏鹤亭的意思,她拖着伤臂,在电梯门打开时没有犹豫,果断进去了。
蝰蛇心里一沉,他脸上不露,还举着那只伤手:“苏先生,我知道这话已经说晚了,但还是——”
子弹骤然射中了蝰蛇肩膀,他“啊”了一声,像虾子似的蜷起身体。
苏鹤亭说:“你这副臭德行天天犯错,我却从没想过找你爸。”
“我们有诚意……”蝰蛇还能挤出客气话,“能赔偿,拜托,苏鹤亭!我保证,今天以后这事就掀过……”
苏鹤亭一枪打在阿秀的左腿。
蝰蛇说:“你别——”
苏鹤亭又一枪打在了阿秀的右腿。
阿秀两腿报废,痛得两眼泪花。他哭声加剧,只会喊“老板”。
蝰蛇喘息加速,他用仅剩的一手把卫知新往身后拽。
卫知新到这一刻都不觉得苏鹤亭会动手,他神情阴郁,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你打中这里,你们谁都跑不了。我不怕死,但是你怕。我死了,你认识的所有人都得陪——”
“嘭!”
苏鹤亭没停,在“嘭嘭嘭”的枪响里把子弹全部打完。
蝰蛇脸上溅到了血花,他发出绝望地呻吟:“你竟敢……”他甚至不敢往后看,浑身颤抖,失声喊道,“你竟敢!”
苏鹤亭说:“向卫达问好,这是我愤怒的礼物。”
第34章 兴奋
佳丽下了电梯, 径直出门。外面风雨交加,停着一辆吉普车。佳丽动作利落地上车,对驾驶位上的人说:“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