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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上仙三百年(164)

作者:木苏里 时间:2022-06-07 09:55 标签:仙侠修真 甜文 强强 相爱相杀

  他一边在天道作用下淡忘,一边又会看着那些灵物语草,想起那抹跃过横栏、撞进高阁的青色长影。
  那是一种极为矛盾的感觉。
  就像有人反复往湖里投落石块,再反复将涟漪压平。
  他开始经常将自己束在那座楼阁上誊抄经卷,一模一样的仙帛、一模一样的笔,有时候甚至连天都像那日一样泛着绯色。
  但不论他誊抄完多少卷,不论他何时顿住笔尖抬起头,都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笑嘻嘻又理所当然地落在他面前了。
  ***
  于是,他又有了一次破例。
  依照灵台天规,被打落人间的仙,他是不能过问的。但他有一次借事去了花家,在花家留了一道符书,帮忙探看那人的痕迹。
  在那些年的符书回音里,云骇落回人间后过得其实还不错,他忘记了曾经仙都的所有,像世间万千百姓一样,过着普通而平静的日子。
  他就住在春幡城边角,在花家日常可以探寻到范围里,学了一些简单的术法,但一直没有再入仙门。
  仙都之人不记年岁,但明无仙首是个例外。倘若有人突然问起,他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答一句如今是人间多少年。
  明明他作为仙首,必须常守灵台,很少得空去人间。
  ***
  曾经,花信觉得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多年,直到云骇在平静中慢慢走完凡人的一生。
  可实际却并非如此。
  所谓的“平静”比他所以为的要短得多。
  某一天,他在花家的符书回音里收到信,说云骇跟着车马行经大悲谷时碰到了邪魔作乱,花家已经在往那里赶了,但是恐怕凶多吉少。
  很久以前,在他还不及弱冠之龄的时候,教习先生曾同他聊起过生死。他当时回答说:“那自有一番机缘,短命或长生都各有造化,我不在意。”
  而不久之前,他甚至还想过,凡人自有生老病死,云骇免不了这些。
  可真当他看见符书上“凶多吉少”四个字时,他才发现自己先前所说皆为空话。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负剑直下了人间。
  他心想:倘若云骇尚有一丝活气,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救回来。
  倘若云骇已经身死……
  那一瞬,他正穿过大悲谷上方的云烟。明明没到隆冬却凉得心惊。
  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去想后一个“倘若”。


第105章 后半
  对于负剑下人间的花信来说, 最不敢想的事就是“云骇已经身死”。
  可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身死”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是他亲手杀死对方。
  那天的明无仙首跪在大悲谷的山道上, 看着自己剑下钉着的邪魔长着云骇的脸。那双眸子永远阖上之前, 对方无声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你会记得我吗……”
  那个瞬间, 明无仙首忽然理解了他曾经不能苟同的许多事。
  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能让剑下钉着的人活过来,怎样都行。
  他把云骇的灵魄拘进躯壳里, 就地埋进大悲谷底,用灵藤缠住,又以阵法镇之。
  那阵法乍看之下, 仿佛是要被镇的邪魔永世不得超生, 可事实是借阵法让云骇的灵魄不要飞散出去。
  他圈禁了那个人, 等一个契机。
  做完所有, 花信收了剑、在大悲谷庙宇前加了封,然后回到了仙都。
  后来,仙都众仙偶尔提及那天, 总说:“明无仙首是去替弟子报仇的,但斩杀邪魔是天宿的职属,仙首算是违了仙规, 他回到仙都后,自行去灵台领了罚, 又在宫府闭门静修了一段时间,再之后便一切悉如往常了。”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事实就是如此。这也是花信希望众人所相信的。
  但凡事总有那么一些例外。
  比如礼阁。
  礼阁专掌仙都杂务, 所处理的皆是登不上台堂的琐碎小事, 不甚起眼也影响不了什么。
  仙都众人都如此觉得。
  早先花信也是这么想的,但那次从大悲谷归来, 他却变了想法。因为在他领罚闭门静修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在仙都,有一些人他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就是遍布仙都的仙使和仙童。
  灵台有、宫府有,仙都每一个角落几乎都有。
  那时候花信身上沾着邪魔气,而那些邪魔气里带着云骇的踪迹,他不想被任何人察觉蹊跷。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觉得身边所有人都是妨碍。
  妨碍最多的就是仙使、仙童。而那些仙使、仙童,都来自礼阁。
  于是那时候的明无仙首对礼阁颇有些防备,有一回他与人说起杂事,淡声提了一句:“若有不解,与其问我,不如向礼阁两位仙官请教一二。”
  对方纳闷道:“为何这么说?”
  他答:“礼阁操劳,与仙都众仙皆有往来,知悉之事甚多,比我这灵台要灵得多。”
  对方恍悟,附和道:“还真是,礼阁同灵王和天宿两位大人都有几分薄交呢。”
  那时候花信心想,谁没有秘密?哪怕是独立于灵台之外的那两位,恐怕也免不了。甚至于那两位就是秘密本身。
  说不定连看不见、摸不着的天道都有。
  而有礼阁在,仙都有多少秘密能被长久守住?若想知道什么,抓着桑奉、梦姑聊问几句,说不定就能窥见几分天机。
  那次闲话之后没过多久,礼阁的桑奉就因为插手了一些人间事,违背仙规受了罚,从礼阁调出,成了执掌不动山的山神。
  再之后又是十数年,桑奉作为不动山神,去人间处理杂事时惹了些麻烦,梦姑出手相帮时也违了一些仙规,同样从礼阁调出去,改为执掌京观。
  对于众仙而言,不论是罚还是调令,都得经过灵台仙首。
  花信看过每一道调令和每一次处罚,其实挑不出任何问题,确实是他们违犯仙规在先,无甚可说。
  但他自己心怀诡事,便看什么都会深想三分。在他眼里,那两位调出礼阁就像天道有意为之。
  但天道无形无相,并不会真的去操控谁,所以花信慢慢摁下了这种猜疑。
  此后依然偶有仙人违犯仙规,受罚的受罚,听调的听调。他仔细看过那些调令,依旧没有再去多想。
  直到有一天,一则颇有些例外的罚令从他手里经过。
  那道罚令罚的不是受灵台调遣的众仙,而是人间仙门,那仙门对于花信来说并不陌生,甚至还有一些浅淡的渊源。
  那个仙门就是封家。
  就是那道不痛不痒的罚令,让花信窥见了一些所谓的“秘密”。他发现,数百年前传说中“只有婴孩和将死之人才能得见”的神木确有踪迹,就被灵王封禁在落花台,而封家就是奉天诏秘守禁地的人。
  那道罚令是因为封家看守不严,差点让封禁之地被人钻了空。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这件事若是成了,便是极大的祸患。然而如此大的祸患,罚令却不痛不痒。
  那天,花信因为罚令罕见地下了一趟人间,不过没有现真身。
  他隐匿身形去了一趟梦都城,从封家门前经过。
  那天于花信而言,颇有些白云苍狗之感。当年那位儿女夭折的后辈已经成了封家家主,在高位稳坐了好多年,甚至渐渐有了暮年之相。
  而人到暮年、功成名就时,便会祈求更多曾经得不到的东西。那位家主也不能免俗。
  花信听闻,这些年,那位家主总是将当年夭折的儿女挂在嘴边,据说尝试了不不知多少办法,想让那对儿女活过来再看他一眼,想得简直有些魔障了。
  花信忽然记起数百年前,他从梦都经过时,封家挂满门额的白灯笼,还有丧子丧女之人一夜颓然的脸。
  他竟然觉得,自己同这位封家家主有几分缘分。
  就在那一刻,明无仙首心想:这便是等候多年的契机。
  他甚至觉得,这个契机,天道是默许的。
  否则,他怎么会因为一纸不痛不痒的罚令,就能窥见那位灵王和神木的秘密?
  但这也只是猜测和感知,并无凭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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