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43)
商琅无奈,但也顺从,顾峤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好在这场风寒没有花上太多时间,几日的功夫商琅就已经好了个差不多,但顾峤怕他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好,一直没让人上朝。
这一日他本是想像前几日那样,下了朝就早早地去寻商琅,却没想到早上一来,竟然在百官席中瞧见了傅翎。
傅小侯爷自顾自地躲去皇城寺之后顾峤就没怎么能见着他人,更别说子桑瑶前来。原先两人还能劳累宫中养着的几只鸽子,时常书信往来,那夜过后傅翎没了音信,顾峤在这边挂念着生了病的商琅,也没空同人通信,那送信的鸽子闲了好几日,到处啄顾峤养在宫中的花,还胖了一圈,都有些飞不动。
所以在朝上见到傅翎的时候,顾峤实在是惊讶。
这样的惊讶才注意到傅翎略显萎靡的神色之后更甚。
为此,顾峤早早地结束了朝会,吩咐一声宫人先去盯着点商琅喝药,就去寻傅翎。
不过傅翎也是来寻他的,因而两人见面没花上多少时间,傅翎更是直入话题:“子桑瑶说,想要见一见你家丞相。”
“她见商琅做什么?”顾峤一蹙眉,忍不住地回忆曾经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商琅与这位南疆的公主到底有什么交集。
子桑瑶也就来京了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两人能有交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但……
顾峤想不明白,傅翎也摇了摇头说不知:“她也是在今日才同我说的,只拜托告知你此事,余下的什么也没说。”
“或许也说了……”傅翎稍一犹豫,又开口,“只是我当时没能听清楚。”
无论如何,子桑瑶与傅翎有着这一层的关系,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外人,顾峤满腹疑惑也只能等到人入宫来解,便应了声,让宫侍将因为无召令而被留在宫门外的公主殿下给请进来,又看向傅翎:“……你跟子桑瑶,当真无事?”
傅小侯爷这样子,顾峤在走到人跟前的时候才想到了一个似乎算得上贴切、但似乎又有一点奇怪的形容——就像是被什么妖怪给吸干了精气一样,萎靡不振。
难道是子桑瑶?
他们夫妻见面就会变得如此吗?
顾峤对于那什么宫廷秘戏的看得到不少,但终归是个二十年都没碰过什么风月事,一心全都扑在商琅一人身上的人,实在不懂这种事情,只能漫天瞎猜。
傅翎只含糊其辞地同他说“无事”,听见宫人回禀说人已经过来的时候,就连忙挪开了这个话题,看见人影的时候就从顾峤的身边迅速挪到了子桑瑶旁边去,后者朝傅小侯爷瞥一眼,弯了弯唇,手垂下来,腕上银铃轻轻一晃。
顾峤:“?”
皇帝陛下如何也没想到当年骂他见色忘义的人竟然先他一步见色忘义,忍着没在南疆公主面前损了那身为君王的严正形象,只不太明显地瞪了傅翎一眼,可惜已经垂下头来的傅小侯爷并没有察觉到。
“公主前来为何?”顾峤憋着气将注意力转到子桑瑶的身上,问,“丞相眼下身子抱恙,不宜见客。”
子桑公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等顾峤读明白人的意思,她就立刻追问道:“何人都不能见?”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暧昧,顾峤朝着傅翎那边瞥了一眼,看着人没太多反应,又想着两人毕竟是夫妻,傅翎或许能知道些什么,这才没有意外,于是他问::“子桑公主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子桑瑶又抬手晃了晃腕上银铃,等到那银环落在个合适的位置之后才垂下来,漫无目的地随手把玩,边道,“你们大桓的丞相,追根溯源,也是我同父异母的王兄,身为他妹妹,知晓他身子抱恙,特来探望——不知道这个理由陛下可满意?”
同父异母的……王兄?
商琅不是同他说,他父母都到了江南去吗?怎么会是南疆的国主!
顾峤眸子轻轻一眯,声音也不自觉地沉下来:“公主此言,可有证据?”
指尖却已经掐到了掌心里,前些日子刚才养好的伤口再度被顾峤划出血来,他听见子桑瑶神色古怪地反问:“陛下是觉得,我同他长得不像?”
一语惊醒梦中人。
子桑瑶和商琅都是容颜惊艳到世间罕有的程度,看惯了商琅的脸,往日顾峤便没有过多地注意,只记得他的漂亮。更不曾从子桑瑶这样一个身份简直跟商琅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子桑公主身上看出什么:一来他跟南疆公主本身的交集便不多,而来就是那容颜也是过于惊艳了,惊艳到脑海里只记得她是极美,却下意识地去忽略掉了那些眉眼之间的相似性。
被子桑瑶这么一说,顾峤顿时反应过来。
作为男子,商琅的棱角比起子桑瑶来说要冷硬不少,但若是仔细去看丞相大人整体的眉眼,还是能从子桑瑶的身上寻到类似的影子。
子桑瑶对于商琅亦然。
虽说是相似度没有高到太离谱的程度,但是这副长相,放在同父异母的一对兄妹身上,已经足够证明。
况且,按照子桑瑶的为人,也不至于拿出这种事情骗他,毫无意义。
顾峤几乎因为人的这一句话而彻底信服,便道:“公主若仅是来探病,朕便回去同丞相说上一句,他若愿意见你,朕自然会告知殿下。”
“不必如此劳烦陛下,”子桑瑶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今日见到商琅,摆了摆手,腕间银铃作响,玎玲珰琅地,“丞相自己也知晓此事,陛下只消告诉我丞相大人眼下在何处便好,至于其他的,我来同他谈就是。”
子桑瑶难得絮絮叨叨同他列了不少利弊,顾峤却是神色微愣,想到的全都是子桑瑶方才无意所说的那一句——
“丞相自己也知晓此事。”
第35章 狼子野心
顾峤听这子桑瑶同他说完, 就直接应下来,挥手让宫侍将人带去他的寝宫寻商琅,见着傅翎要跟着子桑瑶一起过去, 也没有说什么话,只站在原地看着, 见到傅翎转过头来朝他透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也仅仅是弯了下唇角,然后就转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傅翎似乎是还想要说什么,顾峤察觉到了小侯爷朝他靠近的脚步声, 下一刻却听见子桑瑶腕上银铃一响,人还是被公主殿下给拉走了。
他一个人进到御书房里, 看见那一桌子的奏折便烦躁,朝着旁边一推,支着头懒在那里,视线落在空处,忍不住便出了神, 想到的全都是商琅的事情。
怎么,又骗他呢?
另一位当事人并不知道因为子桑瑶这无意识说出的几句话他在帝王眼里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了,刚刚更了衣坐在榻上, 等着皇帝陛下下朝归来看着他喝药。
却没想到先等到了子桑瑶和傅翎。
虽然子桑公主自己不拘小节, 但眼下是在大桓的京都, 她到底是个女子,不便直入男子寝室,商琅便自己整理好了衣裳出来见人。
两个人片刻后坐在了帝王寝宫旁侧的一座空置的宫殿当中——子桑瑶大概是不想让他们两个说的话让小侯爷听见, 在见到商琅的时候就没再让人跟着, 也没管他究竟是跑出去闲逛了还是去寻了顾峤。
南疆公主跟大桓的丞相同处一室, 这副场景着实是有些奇怪。但在座的两人都没有去想这些, 子桑瑶一边看着商琅给她斟茶,一边问道:“你前些日子传信与我,要我到宫中来,究竟是做什么?”
“自然是来寻公主叙旧。”
商琅声音温和,子桑瑶闻言却是一蹙眉,明艳的一张脸上全都是不耐烦,扯了下唇角:“丞相大人在我面前就不必装出这副样子来了,你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商琅闻言也只是轻弯了一下唇,没接她的话,直接道:“你既然到了京都来,何日带着傅征羽回南疆?”
“哟,”子桑瑶原先还纳闷着商琅跟她之间能有什么话好说的,却没想到丞相大人一开口就是赶客,顿时来了兴致,眉梢一挑,“怎么,是嫌我们家阿翎碍着您的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