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纨绔娶了假公主(9)
一副任人宰割的小可怜样。
顾景懿松开手指,顺着宁元昭的喉结划到他的肩膀,轻轻按住。
“小侯爷怎么不说话?”他说,“深夜来此,难不成就是为了当登徒子看我沐浴吗?”
宁元昭轻轻摇头,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结果一会儿后又将嘴闭上了。
什么都没说。
顾景懿歪了歪脑袋,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宁元昭。
小傻蛋这模样,不像是无话可说,倒像是哑巴了想说什么说不出来一样。
半晌后,宁元昭终于开口:“我是来给殿下还小蛇的。”声音小小的,有种莫名的弱气,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宁元昭举起右手,一条黑色小蛇正没骨气地圈着他,落了水都没松开,可见缠得有多用力。
顾景懿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宁元昭的肩膀。少年人的身体强盛而富有活气,在冷水中也暖烘烘的,让他不由得更贴近了些。
明明怕蛇怕得要命,知道是他的蛇,居然会亲自送过来……
他睨了那蛇一眼,蛇不舍地又贴了贴宁元昭,而后逃命般远离了这片冰池。
宁元昭放下手,手腕上四个鲜红的小洞在顾景懿眼中一闪而过,没入水中。
玄霓咬了宁元昭两口。
顾景懿的喉结微微滚动。
“它是您的小宠吗?”宁元昭主动问。
“是。”顾景懿哂笑,“不知死活的东西,最近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了,迟早有一天要剥了它的皮炖汤喝。”
“看来我还得多谢小侯爷,把玄霓送回来。”他接着说。
听到这话,宁元昭面上多了点不知所措,只是又摇摇头作为回应。
他嗫嚅着说:“……对不起,殿下,是我不好,我不该擅闯您的府邸……您要杀了我么……死之前我还想跟我爹跟我祖母留些话……”
宁元昭很快为自己判了死刑。
就像是欠了顾景懿一条命一样。
他仍然闭着眼睛,顾景懿看不到他的眼神,莫名多了丝烦躁。
“睁眼。”顾景懿冷声命令。
宁元昭顿了下,睁开双眼。
浴池造得很深,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全然浸在水中,露出的只有脖颈和脑袋。
两双眼第一次如此近地对视。
第一次见宁元昭时,顾景懿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圆亮又天真,却又藏着某种难驯的野性,像是没经历过险恶的幼犬,又像是流浪很久的野猫。
尤其奇怪的是,面对他时,宁元昭眼神下总会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和亲近。
似乎他们是什么极要好的人一样。
真是漂亮,他那时就在想,如果到了以后,宁元昭还是傻乎乎冲他献殷勤的小色鬼,他就好好养着宁元昭,养着那双漂亮眼珠子。
如果不是……他就取了他的眼珠子,做成琥珀,永远陪着他。
而现在不过数日,他不过是逗逗宁元昭,那种他不明白的亲近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泪珠和一点委屈。
可怜兮兮的。
“哭什么?”顾景懿问。
“我没有哭。”宁元昭倔强地回答,“刚刚眼睛碰到水,太痛了,所以才有眼泪。”
他眼尾绯红,顾景懿面无表情地碰了碰,说:“看起来就像在说谎,罪上加罪。”
“那公主要杀了我吗?”宁元昭执着地问。
非得要他给出一个答案。
得寸进尺的小东西。
“念在你之前救过本宫的份上……”顾景懿淡淡地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哪想宁元昭眼睛里的委屈更明显了,简直藏也藏不住,如果不是努力撑着,估计现在都要珠子般滚下来了。
“……多谢公主。”宁元昭声音微颤,谁都能看出来他在努力维持平静。
泪珠堆在他的眼睛里,倒真的没有一颗落下,显得他的眼睛更圆更亮更好看了。
顾景懿反倒笑了下,说:“小狗。”
爱撒娇的小傻狗。
撒娇未遂就委屈。
宁元昭听见这两个字,宛如晴天霹雳,只当自己听错了,不死心地又问了遍:“什么?”
“哭包。”顾景懿连语气都不带变的。
“殿下不可以骂我……”宁元昭的泪珠再也蓄不住了。
顾景懿抬手,眼泪准确无误落到了他掌心。
他手指不受控地蜷缩,如同主动捉住了最灼热的星火,热量传遍身体,连心也被烫了一下。
他忽然兴奋到颤栗。
他发现,他很喜欢看宁元昭哭。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今天,短小一下吧!
第7章 阿昭被哄
夜还小蛇,成了宁元昭人生中最丢脸的事情之一。
仅仅在顾景懿面前落泪就够羞耻了,更何况其他。
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会在心仪又尊敬的女人面前流泪!即便他心中确确实实难过了……
大概是前世公主对他太好太好,哪怕他脾气最坏的那段时间,公主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还会温柔地哄他。
这让他变得有点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了。
如今重生,两人未曾有过那日日夜夜的相处,公主对他的态度就分外不同。
冷厉又生分。
就连原谅他,也是因为上次菩提寺的相救。
若其他人这样对他,他估计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可公主这样对他,他居然委屈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才公主问他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哑了。
但他有什么理由委屈呢,说起来公主一点错都没有,要是有别的人像他一样偷溜进公主府邸,他说不定要比公主气愤百倍呢。
是他把事情搞砸了,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他们的相遇交谈都很融洽呢。
这些都是宁元昭真切所想,没有半分自欺欺人,纵然有委屈,他也没过分放在心上……
……直到“小狗”两个字出来之前。
他听清楚了的,公主说完小狗还说他哭包,连起来岂不是哭包小狗……
多么软弱的称谓啊!殿下怎么可以这样辱骂他……
宁元昭哭起来没什么声音,大颗泪珠却在月光下格外分明,顾景懿一边抬手抚掉他的眼泪,一边惊奇于他越哭越漂亮这回事。
脸蛋耳垂都变得绯红。
皮肤一看就是娇宠出来的嫩,想必轻轻一按就会出现经久不消的红痕。
“好了,不哭了。”顾景懿十足柔和地安慰,一看就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没有骂你。”顾景懿又说,“是我想到别的事情,一下口不择言了。”
“什么事?”宁元昭追问。
“我想起来,小侯爷是三月出生,狗属相,是不是?”
宁元昭点点头。
“狗年出生,可不是一只幼稚的小狗崽崽么。”顾景懿见他满眼专注地听自己讲话,心中莫名泛起细密的痒来。
宁元昭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如果公主是在说他的生肖,那倒没什么可值得难过的。
何况仔细想想,公主方才的语气并没有嘲弄的意思。公主还真是个好人,这样轻易就原谅了他夜闯府邸的罪行。
他闷闷地回应:“嗯。”
真好哄,顾景懿心中惊叹,莫名开始遐想下次弄哭宁元昭的法子。
“把右手伸出来。”顾景懿说。
宁元昭不明所以,乖乖伸出了手,手中握着一条银白缎带。
——玄霓来找他时脑袋上系的那条。
方才蛇从他手边溜走,缎子顺着水滑了下来,正好飘到他手边。他担心缎子飘到池底不好寻找,就一直握着了。
公主是以为他想贪掉她的东西吗……
他将缎带拿下来,工工整整地叠好,对顾景懿说:“玄霓带着的,还给您。”
顾景懿握住缎带一角,倏地将其尽数展开,“闭眼。”
宁元昭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