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133)
谢宣继续道:“倘若我不想见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过渡。
下一章应该挺长?预计三天后更。
第107章 回来了
只过了短暂两秒, 许琅抬手抚平宽袖皱褶,直起揖手而弯的脊背,在相对无言间, 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便不见。”
他继续道:“臣还备有下策, 同样能助皇上夺回皇位,不过是花费的年月久些,但也是稳妥之策。”
“许公子,你是个聪明人。”
谢宣认真望着许琅,时过境迁,即使是这半月, 他也不曾敞开心扉与这位来自皇城的朋友聊上一番。他心结难解, 什么也不愿说,许琅便与他一道装傻, 同样对诸事一言不发,扯些无关紧要的玩闹。
许琅嘴角一扬, 眼眸却不含笑:“这话不似褒奖。”
“我是认真的。”谢宣微微一笑,“许公子是个很好的朋友。”
这次许琅很快应道:“这一句更是在骂人了。”
话音落下,二人皆沉默着。屋里一片寂静, 以至于能听见院内风卷走落叶的细微声响, 直至远处传来极大的动静, 好像有人在大叫大嚷。谢宣回过神来,这样不成体统的喊叫, 在永丰县这位魏太守的府中, 着实稀罕。
他问:“什么声响?”
许琅的耳力比谢宣好上不知多少倍,这一会儿, 他定神听了, 眉头一皱, 不可置信的抿了下干燥的唇瓣,露出觉得荒谬的神色,“像是在……捉兔子?”
兔子?
谢宣一时反应不及,将两个字在心中复述一遍,这二字在他脑中,瞬时从简单的文字变作了有所指的活物,忽的眼皮猛跳,登时起了身,顾不及应许琅一声,推开门,朝声响所起的正堂快步走去。
后者也很快跟上来,在他身后,一前一后走着。
将要走出院门时,谢宣说:“方才一问,是我胡扯。比起与信中的人重逢,我更不想与他结仇。”
他身旁的人未应话。
除却他们二人外,四下无人,唯有沙沙风声伴在耳旁,他叹了口气,又说:“我的所求只有一件,是活命。而天下百姓所求的,亦是如此。结束这场闹剧吧。”
从院子走出,走得离正堂越近,这吵闹的动静在耳中就更清晰,这之中最焦头烂额的喊声,要归魏太守莫属。谢宣自侧门进的正堂,刚踏了一步,便听见一声巨响,听得他眉头一皱,这一下摔得,光听声儿便觉得疼痛了。
“祖宗啊!别跑了!”
魏太守一下扑了空,摔在地上,鼻青脸肿,沉甸的身躯坠在地面,屁股对着谢宣所进来的侧门方向,双手皆扶着腰,一边哎哟叫疼,一边冲正门吆喝。
他所看的方向,能瞧见一施展轻功离开的背影,身形熟悉,谢宣马上认出那是贾二,忍不住看了眼许琅,试图寻求理解,后者回看了他,双眼睁着,一脸不解。
他扶额苦脸,轻声叹道:“丢人啊……”
看着被仆从艰辛扶起的魏太守,许琅摇着扇子,缓缓点头,哦了一声表示理解:“确实丢人。”
谢宣抢过他手里的折扇,遮住整张脸,摇头轻声道:“我是说我。”
这只兔子到底要给他惹多少事才作罢?
前些天,这泼兔打碎魏太守一只名贵的青花瓷,这笔账还赊在贾府的账本上没还清,今日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要贾二用轻功去捉它,青花y|_U ~X_|I瓷加上跑腿费,他又不在皇宫中,这笔账,要多久才能还清啊?
魏太守体胖,这几下追逐已折腾得他气喘吁吁。
仆从上前,拍他后背,给他顺气。
但他还心系那只逃跑的兔子,这可是当今圣上养的兔子,还伴圣上逃亡过,比他自己的小命金贵多了!
他推开几个围在身旁的仆从,急道:“皇上马上到了,还不快去追啊!”
喊走几个仆从,多了一层保障,魏太守的心神定了许多,他舒了口气,从衣襟里掏出绢布,擦了擦额头与脖颈冒的汗,回过头,正准备在椅上靠着喝几杯茶,一回头,目及朱红色的袍裾,霎时眼前一黑,又跪回了地上。
“……皇上怎么在此时出来了?”
谢宣只得放下遮脸的扇子,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肃声道:“兔子跑了?”
魏太守顶着一张饱受摧残的肿脸,连忙解释道:“是府上的下人一时没留意,才让这兔子逃到了这里,臣当时急得气血翻腾,连贾二公子都顾不及,就慌忙追兔子去了。贾二公子听人说这是皇上养的兔子,见那兔子跑出府门,也跟着一道去追了。”
紧接着,魏太守绘声绘色,将方才捉兔子的艰险一一道来。直到嘴都说干了,他补充道:“皇上放心,有贾二公子出马,那兔子定然跑不了多远。”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沉默后,谢宣举起折扇,遮住半张脸,视线移向许琅,以口型示意自己不愿开口,将求助的目光投给了眼下唯一能救他的人,明亮的眼眸流转波光,先前这眼里藏了太多心事,许琅始终无法靠近。可如今这一刻,眼前的谢宣却好似回到了二人初遇时,变回了那个向他诉说苦闷的小皇帝。
有些事是不会变的,比如他会爱上他,再比如他们之间的时机永远不对,所以他永远捉不住他。
“魏太守为捉皇上的兔子亲力亲为,乃至负了伤。”许琅转过头来,垂下眼,开始说瞎话不打草稿,“忠臣是也。值得吾等效仿啊!”
一旁的谢宣听得险些咬破舌头,向身旁的人凑近些许,贴凑在许琅耳边,眉一挑,合拢折扇戳在许琅右臂。
“见好就收。”
许琅被戳得面色欢喜,神情都变得和气许多:“魏太守坐下喝茶吧。”
三人落座后没多久,府门处有人走来,谢宣目及来人,暗叫糟糕,顿时低下头来,装作专心品茶的模样。贾卿言今日换了身鸦青色的窄袖锦袍,手里提着一只双脚扑腾的灰兔子。看得谢宣心道,造孽啊。
贾少爷刚换上新衣裳,干的第一件事,竟是帮他捉兔子,虽说此刻这位大少爷的脸色还算和善,但心中怕是早气得七窍生烟了。
被他不断妖魔化的贾少爷不做多言,只抓着兔子耳朵,将兔子送到谢宣手里,问道:“这是你的兔子?”
“不是。”谢宣摇头。
贾二睨魏太守一眼,看得魏太守摆手不止,他懒得听人解释,继续问道:“那是谁的?”
话音刚落,谢宣转手将兔子扔进许琅怀里,胡诌道:“是许琅的。”
这一下,众人目光都聚向许琅,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琅没脸没皮,很快接受,“对,是我的。”
此时此刻,魏太守见有马屁可拍,还是一下拍两人的马屁,立即兴冲冲道:“皇上在危难时也没舍弃过这只兔子,臣当时还奇怪这只兔子的稀罕之处何在,今日总算得知,竟是丞相赠予皇上的兔子。皇上与丞相的情谊,叫臣落泪啊!”
眼看着贾卿言的脸色愈来愈黑,谢宣低头感慨,小声道:“煜朝不幸啊!”
好死不死,魏太守竟捕捉到这微不足道的声音,连忙道:“皇上方才可是说话了?”
“魏太守听错了,朕没说话。”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实在脱不开身,那便跑为上计, “贾公子既然已经见到朕了,那也没有其他事了。朕心情不好,先回去歇息了。”
刚走出几步,他便又想起什么来,只得硬着头皮再迅速走回来,在众目睽睽下,抱走许琅腿上的兔子,将折扇扔回许琅膝上,一言不发又向原路走去。算上仆从,数十道目光在身后紧盯着他,想到这儿,谢宣浑身不自在,脚步越来越快,几乎逃跑似的离开了正堂。
将要离开正堂时,只听魏太守于身后困惑道:“这只兔子……不是说是丞相的吗?”
鸡飞狗跳的日子一直到秋季,有人要来了。
这个人,谢宣想见又不想见,往往却不得不见。此刻也是如此。
夏去秋来,冷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