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骨(86)
佟颂云听完心头小鹿不由乱撞,心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
佟颂云捏紧巧克力的盒子,抬起头,干脆直接问道:“凯德先生是在跟我……表白吗?”
凯德没想到她这般直白,亦是愣住了,旋即轻笑了一声,道:“你想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他说完直接伸出手,握住了佟颂云的掌心。
佟颂云没想到竟然真的得了一个这样的答案,刹时觉得自己被对方握住的地方一阵发烫,脸上也红透了:“我……”
“打针了。”门外的小护士推着推车走进来,见到两人相握的手,眼神里不由得透出八卦的光芒来。佟颂云忙将手给收了回去。
凯德回过头看她一眼,问道:“是我新带来的药?”
“嗯。已经换上了。”小护士点点头。
“打吧。”凯德说着站起身,笑着望向佟颂云道,“这药是我新得来的,说是对治疗你的病有奇效,你帮我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佟颂云笑着说了声“好”,将自己的袖子捞起来,这几日一直都在打针,手臂上多了好些个针眼,乍一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怕。
小护士挑了个好扎的地方,尖锐的针头扎入她的血管里,透明的液体随着她的推动一点一点的进入她的身体里,直到这整整的一管子全都推进去。
佟颂云突然有些困,但勉强撑着力气,看着凯德。
凯德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困的话就睡吧。”
佟颂云真的闭上了眼,甚至没来得及去多思考些别的什么,直接就昏睡了过去。
佟颂墨不过趴在桌子上补了会儿觉的功夫,就被噩梦惊醒,满头大汗的坐直了身体,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他面无表情的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开始适应周围的环境,光线一点一点的出现,色彩也一点一点的产生。
待到双眼可以视物了,他才站起来往楼下走。
短暂性眼盲就是从上一回他晕倒后开始的,以佟颂墨的经验来看,原因多半是出自于他体内的毒。而且按照由川玲子的意思,他的身体会越来越糟糕,到了后期恐怕不只是眼盲,恐怕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些问题。
开始时他的确很慌张,但到了后来也就认了。毕竟暂时无法解决,那就只能去适应。
只是要瞒着周翰初,麻烦了些。
大堂里东倒八歪的躺了不少中毒气的人,柳妗妗忙得脚不沾地正在帮人处理,有些严重的就被人扶到楼上去准备手术,这段时日佟颂墨衣不解带,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台手术了,已经疲惫不堪。柳妗妗亦然。
如今至正堂的大半人都出了城被安顿下来,只剩下柳妗妗一个人操持,苏谨以虽然也来帮忙,可到底是人数少了,抵不过这么多的病号。
“佟大哥,你醒了。”柳妗妗擦掉额间的汗,抬起头来看他,“方才周将军来过一趟,看到你在睡觉,便走了。说是让你醒来之后去将军府找他一趟。”
“知道了。”佟颂墨点了点头,将一旁的大衣拿起来,边披边往外走去。
路上的大多商户都没开门,整条街有些空荡荡的,佟颂墨裹着薄大衣走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将军府的大门。
周翰初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佟颂墨进去时敲了敲门,周翰初头也不抬的道:“说。”
“是我。”佟颂墨答道,“妗妗说你找我?”
“嗯。”周翰初双眼一亮,点点头道,“睡醒了?”
佟颂墨点头道:“可是你们衡系那边有消息了?”
“嗯。”周翰初点头,“援兵已来,我们可以松口气了。”
佟颂墨看着他,神色几变,最后是叹息一声:“你当真觉得衡系会助我们?”
“总要一试。”
周翰初话虽如此,其实心中也十分没底儿,毕竟这几年他虽然明面是衡系的人,和衡系的那群人相处得其实并不好,他们会舍弃庐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周翰初不敢多想,因为若无援兵相助,庐城就真的变成了一座孤岛,无人守望相助,只能自身自灭,兴许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他周翰初拼尽所有,也抵不过那么多的兵将。
“若他们不襄助,你打算怎么办?”佟颂墨问道。
“我又不是没靠过自己。”周翰初淡淡道,“军功都是我一步一步拿回来的,如今的地位都是我走过无数条血路得到的,上战场罢了,于我来说不过家常便饭,有何可惧?”
“那你看看这个吧。”佟颂墨叹息一声,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他,“这是杜衡派人送来的信。”
周翰初皱紧眉头,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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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你摸不到
佟颂墨往外走时,眼前有一瞬间是看不到的。
他停下步伐,周翰初揽住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所幸视力很快就恢复了,只是太阳穴的位置一阵刺痛,佟颂墨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没什么。”抬脚出了房间。
送信来的人就在侧厅里候着,几个小兵守着。
两人走进去时她也同时回过头来,头发乱糟糟的,剪短了,脸上有几道血痕,身上穿的白衬衫都快脏成灰衬衫了,若不是佟颂墨对甄晓晓还算熟悉,恐怕都认不出是她。
“佟少爷。”甄晓晓双手抱拳,喊了他一声,“信是我代为送到的。”
周翰初拍了拍手,让其他人都暂且下去。甄晓晓又看了一眼周翰初。
佟颂墨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周翰初跟大爷似的,在一旁坐下了,还顺带将自己的枪取出来,“咚”的一声放在了案几上。他虽然没看甄晓晓,却给她一种很强的压迫力。
甄晓晓抿了抿唇,知道周翰初是绝不会出去了,便道:“杜大哥现在还在谢易臻那里。”
佟颂墨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没逃出来?”
“未曾。”甄晓晓眼眶微红,道,“时机还不成熟,只能在谢易臻那里受尽折磨,连口信都是我们放在谢家的人帮忙带出来的,我根本就没见到杜大哥。”
佟颂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佟少爷,我求求您。”甄晓晓突然跪下去,磕了个响头,“求您救救杜大哥。”
佟颂墨眉头拧起来,蹲下身去扶她,甄晓晓死活不肯起来,双手紧紧地贴着地面,眼泪也不由自主的从眼里滚出来。倒是真的很情真意切的样子。
佟颂墨问她:“我如今也是被谢易臻玩弄于股掌之间,自顾不暇,怎么救得了杜衡?”
甄晓晓挺直背,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似挣扎了很久,才狠心说道:“无论是庐城如今的困局,还是杜大哥的性命,其实都与佟少爷手中的铜台息息相关。谢易臻要的无非是铜台,若以铜台交换,什么要求谢易臻都会答应您的。”
佟颂墨站起来,不说话了。
“嗤。”一旁旁听的周翰初突兀的笑了声,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案几,微微抬了抬眼,淡漠的说到,“甄小姐想必不会不知道铜台于颂墨的重要性,如此大言不惭的要求他把铜台交出去……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么?”
“可是……”
“甄小姐,”周翰初站起身来,双手负背,缓慢的走近甄晓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庐城困局如何破,不劳你费心。同样的,杜衡困局如何破,也只有你们这群杜衡手底下的人去费心了。送客。”
佟颂墨转身欲走,甄晓晓亦一只手捞住佟颂墨的脚踝,抱住他,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恳求道:“佟少爷,求求您……若颂定哥在世的话,也绝不会为了一个铜台,而丢弃掉杜大哥的性命的。”
佟颂墨停下。
周翰初侧过头看他的表情。佟颂墨眼神晦暗,沉默了良久,才平静的说到:“你说错了。”